周赧王五十年,公元前265年,秦国进攻赵国,攻占了三座城邑。
上一年,赵惠文王去世,他的儿子赵丹即位,是为赵孝成王。赵孝成王任用平原君赵胜,也就是他的叔叔为国相。因为赵孝成王新即位,赵太后便执掌国事,派人向齐国求救。齐国答复说:“齐国出兵可以,但必须以赵公子长安君做人质。”赵太后没答应,于是齐国便不发兵。大臣们一再劝说赵太后让长安君到齐国做人质,太后却公然对大臣们说:“谁再提让长安君去做人质,我老婆子就把口水吐到他脸上!”
左师触龙求见赵太后,太后气冲冲地等待他进来。触龙却慢吞吞走过来坐下,道歉说:“因为老臣我腿脚不好,很久没有来看望太后了。又担心太后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还是希望能见到太后。”赵太后说:“老婆子我也只能坐车才能走路了。”触龙又问:“吃饭还可以吧?”太后说:“也就喝点粥了。”听到触龙说这些,太后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触龙又说:“我的儿子舒祺,年岁最小,又不成器,我也老了,最怜爱他,想让他补个黑衣卫士的缺去护卫王宫,我冒昧请求太后能够恩准!”太后说:“可以。他多大了?”触龙回答说:“十五岁了。虽然还年轻,可我想趁我这把老骨头还在的时候为他做个安排。”太后说:“大丈夫也疼爱小儿子吗?”触龙回答说:“比妇人还疼爱呢!”太后笑着说:“还是妇人更疼爱!”触龙说:“不对吧?我觉得太后您爱女儿燕后胜过爱儿子长安君。”太后说:“你错了!我对燕后远不如对长安君。”触龙又说:“父母疼爱孩子,就要为他们作长远打算。太后您送燕后出嫁时,抓住她的脚后跟直掉眼泪,想到她要嫁到遥远的燕国去,就伤心。等到燕后离去,您不是不想她,可祭祀的时候您就祷告:‘千万别让人把她退回来。’这难道不是为她长远打算,希望她的子孙能在燕国相继为王吗?”太后点头说:“是的。”触龙又说:“从现在起三代以前,赵王的子孙被封侯的,现在还有继承人在吗?”太后回答:“没有了。”触龙说:“这就是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的道理。难道说被封侯的孩子都不成才吗?只是因为他们地位尊贵而无军功,俸禄丰厚而不用劳苦,却享有国家的众多宝器。如今太后您提高小儿子长安君的地位,封给他富裕的地方,赐给他许多宝器,却不让他趁现在有机会为国立功。一旦您不在世上,长安君靠什么在赵国立足呢?”太后说:“好吧,随你去安排他吧!”于是赵国为长安君备齐一百乘车,去齐国做人质。齐国随即发兵,秦军便退回。
《触龙说赵太后》是古文名篇,入选了中学课本。
秦军退回后,齐国安平君田单率领赵国军队进攻燕国,夺取了中阳;又攻打韩国,夺取了注人。第二年,田单任赵国国相。
这一年,齐襄王去世,他的儿子田建即位,是为齐废王。田建年幼,国事都由王太后决断。
周赧王五十一年,公元前264年,秦国武安君白起进攻韩国,攻克九座城邑,斩首五万。第二年,白起再次进攻韩国,夺取了南阳;又攻切断了韩国在太行山的通道。
楚顷襄王病重。黄歇对秦国应侯范睢说:“现在楚王恐怕会一病不起,秦国不如让楚太子回国。太子能够即位,一定会更加事奉秦国,终身感戴相国您的恩德,这是一个既与邻国结好又为秦国储存了一个有万乘兵车大国好做法。如果不让太子回去,他只是咸阳城里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楚国再立新君,一定不会事奉秦国,那么秦国既失去邻邦又断送了与一个有万乘兵车大国的和平,不是上策。”范睢把这话告诉了秦昭王,秦昭王说:“让太子的师傅先去一下楚王,回来再做商议。”黄歇与楚太子商议道:“秦国留下太子,想以此来换取利益。现在以太子的力量也不会对秦国有太大的利益。阳文君的两个儿子都在楚国,楚王一旦去世,太子不在国中,阳文君的儿子肯定会被立为王,那么太子就不能奉宗庙了。太子不如和使者一起逃离秦国,我留在这里,以死来阻止他们。”太子于是换上衣服扮作楚国使者的车夫混出秦国关外,黄歇待在馆舍中,称太子生病谢绝来访。黄歇估计太子已经走远,便自己去告诉秦昭王说:“楚国太子已经归国,走得很远了。黄歇情愿领受死罪。”秦昭王勃然大怒,想杀了黄歇。范睢劝秦昭王说:“黄歇作为臣下,献身以救他的主人,如果楚太子即位,一定会重用黄歇。不如赦黄歇无罪,放他回去,以与楚国结好。”秦昭王同意了范睢的建议。黄歇回到楚国三个月后,秋天,楚顷襄王去世,太子即位为楚考烈王,任命黄歇为国相,封给他淮河以北的领地,号称春申君。第二年,楚国把州陵献给秦国,以求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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