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经理，你太太的狗把人给咬了。”吴秘书急匆匆地走进总经理室。
“什么？！她在哪儿？……”
“在公园。”
“早就跟她说别养狗，就是不听！……那狗不是戴了脖套吗？怎么还把人咬了？”
“我哪知道？是她打电话给小王的。”
“你快和小王一起去，先把人家送医院，别染上狂犬病了。”总经理摇摇头，忿忿地喷出一口烟。
“这个老太婆，好好的哈叭狗不养，非得养什么狼狗，就知道添乱！”吴秘书在车上发着牢骚。
“就是，就是，哈叭狗多好，不咬人，狼狗太凶。”小王边开车边附和着。
“我的小狗狗多乖，从不吵闹。只有我每天打开狗舍时，它才会对我＇汪汪＇地打招呼；我蹲下呢，它就会直立起身子，伸出前腿来跟我握手，还会用舌头舔我的手哩。”吴秘书一说起她的哈叭狗就眉飞色舞。
“你家那只小狗狗确实好，那毛色，漂亮！雪白雪白，没一根杂毛，人见人爱。”
吴秘书听了这话，就像听到男人们当面夸她年轻漂貌美一样，既自豪又满足。
小王又说：“总经理太太养的狼狗，不仅个头大，还常常张牙咧嘴，吓死人了。我真不明白，一个女人家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凶狠的家伙！”
“她连孩子都不会生，整天闲着没事找事。现在好了，把人给咬了，弄不好又得让总经理赔上好几千了。”吴秘书想到赔偿这方面，心里就很不痛快。
公园里，总经理太太站在树荫下比划着手，粗声粗气地跟几个农民工理论。她的另一只手上，缠绕着牵狗的铁链子，死死攥着。那条咬了人的狼狗，张着嘴，斜垂了长舌不住颤动，它安静地站在那儿，似乎刚才发生的事与它毫不相干。
那位被狗咬伤的农民工，举着血淋淋的手，痛得一张脸变了形。他的几个同伴缠着总经理太太，要她赔钱。
“来了来了！”总经理太太见吴秘书和小王走进公园，像见到救星一般。
小王向总经理太太打了个招呼，又向几个农民工兄弟作了介绍。
吴秘书乜一眼满头大汗的总经理太太，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叫那位伤者和他的两个同伴一起上车去医院。
“我回头再来接您。”小王轻声地对总经理太太说。
小王驱车从医院返回公园，坐在大门口的总经理太太，迫不及待地带着狼狗上了车。
“您回家吧？”小王小心地问。
“回家！哼！今天真倒楣！该死的狗，哪知道它对羊肉串那么感兴趣，一闻到那味，就拼老命似地扑上去，把人家的手和羊肉串一起咬了。该死的东西，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狠拍了一下狗脑袋。
“您这条狗真神勇啊！准是个看家护院的能手。只要加强训练，以后它就不会蛮干了。”小王说。
“说得也是。哼！死不要脸的，今天倒是让她出风头了。”总经理太太抚摸着狗头。
“唉！这没什么。麻烦事让她去做好了。您现在回家静静心，岂不更好？”
“哼！臭不要脸的，好像她就不养狗。我一想起她搂着哈叭狗的样子就恶心！……”
“就是就是，那哈叭狗脏兮兮的，有什么好呀。它只会俯首贴耳、摇尾乞怜，又不能看家护院，没一点用处。真不知道吴秘书是怎么想的，好好的狼狗不养，非得养哈叭狗！奇怪，她根本就不怕脏，有一次，小狗刚拉完屎，她就伸出双手，一把搂抱在怀里，又是抚摸又是亲的，我看了真想呕吐。我们总经理是很反对她养哈叭狗的。”
小王返回公司的时候，已过下班时间。其实，他本可以将总经理夫妇一起送回家的，但总经理是不能容忍狗与他一起坐车的，哪怕是发现车上有狗留下的任何痕迹，他也要暴跳如雷。
小王把车停好，仔细查看了一下车后座，没发现狗毛、狗爪印之类的东西，才放心地关了车门，走进办公楼。
“总经理。”
“嗯，回来啦。”总经理埋头他的事，没有回家的意思。
小王到值班室看了一会报纸，才见总经理下楼来。
总经理一上车就掏出手机。
“喂，吴秘书，事情处理得怎样啦？”
“连医药费算一起，共花了一千五，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被咬伤的人呢？打了狂犬疫苗吗？”
“打了。是个农民工。医生说没事的，你放心吧。”
“你也给我听着，别再养狗了，你家那只尽快处理掉！”
“处理掉？！……怎么处理？”
“要么送人，要么活埋。”
“活埋？！亏你想得出！”吴秘书先把电话挂了。
“这些女人！养什么不好，非得养狗！”
“就是就是，养些鱼，养些鸟什么的解闷，还好些。狗那东西，实在太糟糕，会咬人，会传染疾病，又脏又臭，随地大小便污染环境，半夜三更的大吼小叫……唉！有害无一利。”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来一次大清剿就好，把全县所有宠物狗都赶尽杀绝！”
“总经理高见！据说，就我们县，每年至少有三百人被狗咬伤，得狂犬病致死的也不下三人。要是没有宠物狗，哪会发生这样的事！”
总经理一进家门，就看见太太坐在沙发上，像做错了事等着挨骂的小孩，怯怯地看着他。
“我已经跟小王说好了，明天，他表弟会来，把你的狗送给人家看果园，别养着让我心烦！”
“那……我还能去看它吗？”她松了口气，小心地问。
总经理狠狠地瞪她一眼。
一星期后。
小王打电话问表弟：“那条狼狗怎样？能看园子吗？”
“看什么园子啊，它一到果园就瞎嚎，看见生人叫，看见小鸟叫，看见老鼠叫，看见蝴蝶它也叫，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叫个不停。前天我叫了几个人来，用箩筐把它罩住，扔进鱼塘淹死了，宰吃了。”
“什么？！……你混帐！！怎么能这么干！我剥了你的皮！！……”
“你发什么火呀。表哥，你就说狗偷跑了，不就行了么？省得那婆娘老往我们这儿跑。”
“哼！你这笨蛋！大热天的吃狗肉，也不怕得病！”
“没事，好几十人吃呢。狗肉真香哪。”
又过了一星期。
总经理晚饭后独自一人在江滨道散步。这儿车少人稀，他边踱步边思考一些问题。一抬头，却见前方不远处，吴秘书妩媚地站在车旁，笑盈盈地望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快步走过去。
“你来这儿干什么？”
“等你。……”
总经理往车内看了看不见小王，又朝前看，只见小王在树荫下逗着那只哈叭狗。
“小白！过来！”
小狗听到叫唤，立刻向吴秘书奔跑过来，小王紧随其后。
吴秘书打了个手势，小狗忽然站住；她又打了个手势，那狗直立起来了。吴秘书大声地喊口令：“一二一！一二一！……”
小狗竟然人模人样地直立行走起来了。
女人和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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