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巧儿
“你好,请问你是……”
“朵拉,是我。李密。呵呵。”
潘朵拉迅速绷直了背部,不由自主地把手机紧紧地贴在了耳边。虽然不久前,她和他曾经在“满天星”私家菜馆重逢,但是,这是她与他分手后,第一次在电话里听到他的声音。从前,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厚重、略带磁性;现在,他在电话里的声音尖锐的有些失真了。
这些天来,李密因为采访“捌月”茶餐厅,和沙小军联系较多,但是,李密主动给她打电话,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啊,李密,你好。”
“朵拉,我办事路过你公司楼下,你现在有空不?出来喝杯下午茶?”
潘朵拉犹豫起来。他真的办事路过?无来由的请她喝什么茶?他什么意思?但是,不管他什么意思,她想她和他都没有必要单独见面,至少,目前她没有想和他单独地面对面的欲望。
“嗯,真抱歉,我挺忙的。你有什么事,不妨在电话里说吧。”
“是的,是的,我知道你挺忙的。其实,咱俩都挺忙的,呵呵。”李密干涩地笑着,又说:“这样也好,就在电话里说吧。否则,真的面对面说的话,也许我没有勇气说出来。”
潘朵拉心一沉,预感到即将而来的沉重话题。
“朵拉,你还记得,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差不多每次见面都吵架吗?”
他终于提起了从前,却是从最糟糕的那一段“从前”开始。她当然记得最糟糕的那段从前是从他带她见父母时开始的。那时,他母亲常丽娜不喜欢她,就在“满天星”私家菜馆的停车场上,常丽娜提到“幽兰”这个名字,此后,她和他的心便开始疏离,后来便为了芝麻大点的小事争吵,再后来在元宵节的花灯廊下他牵着幽兰的手转身而去……
“喔,你想说什么呢?”潘朵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
“嗯,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李密顿了顿,又说:“那时,我妈不同意我俩的事,希望我和幽兰在一起,我却想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开始怀疑我和幽兰的关系,每次我不经意地转过身时,总发现你迅速躲开的猜疑目光。虽然你从来没主动问过我和幽兰怎么样,但是我讨厌你的猜疑。到后来,跟你互动我都觉得悲哀。所以,我一半是报复你的猜疑一半是为了母亲,最后背着你和幽兰在一起了。”
“朵拉,对不起。和幽兰分手后,我想过回去找你,但是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无脸见你。所以,当舒思思提到沙小军的事情时,我想,这正是我偿还你的好机会……”
原来,他愿意花如此大力气三番五次地采访沙小军和“捌月”茶餐厅,是想还了他的情债。从前,是她赠他琼浆,他还她泪光。现在,他希望赠她琼浆,她还他泪光么?
潘朵拉苦涩地笑了起来。李密呵,终究出身于商人之家,以利还利,是商人的常用思维方式。其实,爱情这东西,只要双方还没有结婚,就是一场你情我愿的双边情感支出和收入。现在,李密把它搞成了双边贸易关系。
从前,她确实老觉得他欠了她的。但是,在他之后,她先后爱上沈金鹏、沙小军,尤其和沙小军婚后遭遇到的一系列囧人囧事后,她才明白,如果一方把爱情搞成双边贸易关系,最终的结果是另一方感觉与之再有情感互动的话,自己就是一个小“井”,横竖都是二。
潘朵拉一念至此,从落地窗前快步走回到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打开台面上的文件夹,打断李密的话:“其实,你没欠我什么,真的。但是,我和小军都谢谢你的报道。我有电话进来了,对不起。”
李密说:“喔……我……算了,以后你有时间再聊吧。你先忙吧,Bye!”
潘朵拉放下了电话,心里却在想:从前,他觉得跟她互动都觉得悲哀,现在,她觉得跟他互动都觉得悲哀。她还会给他时间聊些什么欠不欠的问题吗?不,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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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整整一夜的雨后,天麻麻亮时,舒思思听到隔壁儿童房的几声啼哭,打了一个激灵,醒了,下了床便往儿童房奔去。
儿童房里,柯舒四仰八叉地躺在小床上,被子已掉在了地上;新请来的保姆在旁边的床上卷曲着身子,一小一大睡得正香。舒思思给柯舒盖好被子,自言自语:“睡觉都不老实,你可真够折腾的。”她伏下身端祥了一会儿柯舒的睡姿,才轻手轻脚地回到卧室的床上。
天气乍暖还寒,早晨和晚上气温较低,仍然需要盖被子。被子是粉红色的牡丹印花白鹅绒被,面料和里料都是贡缎,金色色丁布滚边,手感柔软细腻,是和柯俊之结婚时买的。柯俊之去世后,母亲曾经让舒思思把床上用品全换了,舒思思没答应。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
舒思思绻缩在被子下,打算再睡一会儿。但是,她的眼睛闭上了,却毫无睡意,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柯舒的哭声、柯俊之微笑的样子、和母亲某天的争执等等,然后,突然便想起了前两天和潘朵拉的对话。
前两天,潘朵拉在电话里提到对自己工作能力的怀疑,想辞去“尹家设计”总经理的职位,她没有答应。后来,虽然在她的劝说下,潘朵拉答应继续任职总经理一职,但是,她仍然担心潘朵拉的思想有反复。
一念至此,舒思思拥着被坐起身,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嘴里自言自语:“不行,今天得到公司看看,和朵拉姐好好聊聊。”
舒思思念叨着,披衣下床,在卧室的漱洗间洗漱完毕后,走出卧室到餐厅,看见围着围裙的母亲正站在餐桌边,餐桌上摆了好几样食物。
舒思思惊讶地说:“妈,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舒母把四个印有白底蓝蝴蝶花的骨瓷碗放到餐桌上,左手握着一把圆头圆嘴的鸡翅木筷子,望着舒思思说:“昨晚下了一夜雨,睡不着。舒儿今早做恶梦了吗?我好像听到他哭了好几次。”
舒思思在一张餐椅上坐下来:“嗯,是哭了好几次,估计白天时玩得太疯了!哟,皮蛋瘦肉粥、麦片玉米粥、油条、鸡蛋、面饼、玉米汁……”舒思思拿起一个面包,咬了一口:“核桃包呵!妈,这早餐真够丰富的!今天什么日子哪?”
舒母递了一双筷子给舒思思:“好日子呗!”
舒思思倒了一杯玉米汁,好奇地问:“什么好日子?”
舒母把手里的筷子放到餐桌上,在舒思思旁边的一张餐椅坐下来,望着舒思思欲言又止。
舒思思笑说:“妈,看你!神神秘秘的!想说什么就说呗!”
舒母这才说:“思思,昨晚妈在小区花园散步时,听张姨说她有一个外甥刚从加拿大回国,又孝顺又聪明,28了还单着,妈看了他的照片,长得还不错,不如今天你俩见个面……”
舒思思脸色一沉,迅速打断母亲的话:“妈,我对他没兴趣!对了,以后别老拿这种事烦我,我心中有数。”她站起身,朝卧室走去:“我和朵拉姐约好了,今早在公司见面谈些公司的事情。我得换衣服出去见她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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