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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离三叔浇水的地头越来越近,只是依然看不到三叔的影子。
树荫下有好事的乡亲,正好刚吃饱饭,打着饱嗝,顺着摩托的身后,四平八稳地迈着步子,也向三叔的地头走去。
我虽然不是好事的人,但那会正好无事可做,也就自作主张地跟着其他乡亲后面,去瞅瞅三叔去哪了!
三叔的做事秉性,别的乡亲可能不是特别清楚,但是跟他生活了一辈子的三婶,我想她大概是不能再熟悉了。
我模仿着乡亲们的手势,把手掌放在额头上,努力地向远处姚望,只看到坐在老年三轮上的三婶,心神不宁地环视四周,并似乎自言自语地懊悔着。
“坏了,坏了,我看这老头八成是被热倒了,一辈子实心眼啊,说一不二!哎!”
突然,一阵裹着热浪的风儿吹来,让我既感受着日头的威力亦听到三婶的话。
对于三婶的话,我还来不及仔细揣摩,却听到三婶的哭声,我心跟着紧起来,一边急匆匆地朝地里走着一边努力地去姚望。
只看到三婶踉跄着步伐,穿过水井边的庄稼地,往三叔跟前走去。
我只是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三婶的话一言成戳,三叔真的热倒了?来不及仔细思索,只想着赶紧去到地里,看能做点什么,帮帮这个有点倔脾气又有那么点实在的三叔。
虽然,只是我按照村子辈分里的三叔,跟我家也就只是熟悉而已,一丁点血缘关系也谈不上,但乡里乡亲,依然需要互帮互助,这种危难之际,诸多乡亲也早已用行动做了表率,我自然而然地着急上火,预备着做点什么。
还不等我赶到地头,只看到三婶和驾驶摩托的乡亲一边扶起了三叔,一边向那个走在我前面的那个乡亲请求。
“二壮,天真热,你去弄啥哩?过来帮忙搭把手吧,你三爷估计是热坏了!”三婶说。
二壮,虽然只是一个小辈,但岁数可是比较大,是一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光棍,因为排行老二,人又长着一身膘,乡亲们忽视了他的真名似的,习惯地称他为“二壮”,他也从不计较,一脸憨厚老实。
不等二壮回声,他已经急匆匆地向地里跑去,三个人一起忙活着,才把三叔抬到老年三轮上。
我也快到了地头,可以清晰地看到三叔歪着脑袋斜靠在车厢里,那顶麦秸帽胡乱地盖在脸上。摩托就要启动,二壮似乎想到什么,说着。
“这样怕不中吧?俺脖子里正好搭了条湿毛巾,要是不嫌脏的话,可以先放俺三爷的额头上,多少能降点温吧。”
三婶回话的同时,接过二壮递来的毛巾,上了摩托,用肩膀衬着三叔的身子,一边用湿毛巾为他降温,一边激动地说。“二壮啊,真亏了你啊,看我老糊涂了!啥脏不脏的,咱都是庄稼人,希望能有个救吧!”
“三嫂,坐稳了啊!咱赶紧先去村里让村医瞅瞅吧!”话音未落,摩托的马达声又响了起来,那个乡亲拉着三叔、三婶他们,从我们的身边擦肩而过。
二壮顺着路,又不紧不慢地继续往前走着,似乎要去做点什么,实际上也不可能做什么。毕竟一个人的地,就那么亩把地,没啥忙的,况且天又这么热。
一缕缕如同火一样的风,吹的苞谷叶子左右呼啦呼啦地响。那春茬苞谷,叶子一大部分都被烘干了,甚至那不甚阔气的包谷穗,也都晒弯了腰;麦茬苞谷,也被这日头烘烤的沧桑了不少,大多的叶子都干了,就连靠近心脏最嫩的叶子,也晒的卷了起来;倒是地里的豆角花,黄瓜花,冬瓜花等蔬菜的花儿,依旧在风中惊艳着故乡。
我感受着秋夏不分的鬼天气,正要转身往回走时,看到二壮去了路边的一片黄瓜地,顺手摘了两根黄瓜,就笑盈盈地往回走。
“这黄瓜够嫩的啊!”他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黄瓜一边向我递过来一根。
那黄瓜,真的够嫩,外皮还带着星星点点的小刺,尾巴上还带着一朵金色的花儿,你只需用指甲轻轻地掐一下,保准流出爽口的甘甜。
我们慵懒地往回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小卖部的门口,耳边却传来救护车的叫声,‘呜,呜……’急促地叫着,由远及近地传来。
不用我去主动打听,小卖部里乡亲们的讨论就是最好的动态‘新闻’。
“这救护车又叫起来,估计是来接咱村的孙老头吧?”
顺着话音看去,只看到一个描着淡淡眉毛的女人坐在牌桌旁,一边洗着扑克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话。
一个站在牌桌旁,吞云吐雾的男人说着。“我看八成是来接老孙去医院的,我刚从坏大夫(对于村医的轻蔑)的门口走,看到老孙家务(老婆的俗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大夫帮忙,估计乡里乡亲不好拒绝,才帮她给联系了救护车吧!”
“啊,那这不又待好些钱花?搁咱门跟近近的,摆治不了?!花那个冤枉钱!”小卖部老板感慨地说。
“哼,你也是老糊涂了,这老孙热的重,就咱村的大夫白说没有硬功夫,就算有,估计也不好下手,万一出了人命,那以后乡亲们谁还敢找他看病?他又咋赚钱哩?人家比咱聪明多了,人嘛,都这样!”那个乡亲半开玩笑地怼老板。
说话的档子里,救护车已经进了村子,牌桌边的乡亲们依然有条不紊地斗地主,围观者也是胡乱地看着别人的牌,出着自以为聪明的点子,乐呵着。
我向来对于棋牌是一窍不通,站在旁边也是瞎凑热闹,也就麻溜地跑到小卖部对面的那条东西向的马路边,向村子东边望去,准确地说是向村医的门口望去,只看了一个大概。
三叔被抬进救护车,三婶似乎跟大夫和乡亲说着感谢的话,还是交代着什么,很快也钻进救护车里。
救护车的警灯不停地眨巴眼睛,拖着长腔呜……呜……又急促地响起,再次离开了村子,往医院的方向驶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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