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红了

作者: 时之花 | 来源:发表于2022-10-22 14:03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忽地吹来,吹着单薄的旗袍掀起一角直灌进身上每一个毛孔。红叶颤抖着身子,两手在胸前紧紧抱着,佝偻着身躯一步赶一步踉踉跄跄地跑着。她看不清前面的路,只要能走就得往前,不能回头,也不可能回头了。

    白天的枪声混乱一团,两支队伍发生了冲突打了起来,在后面的庄园里听得一清二楚。平时来回巡逻的人一个都没有了,吴冬带人马全出去了。红叶和丫环月翠两人在屋里学做绣活,一只蝴蝶还没绣完外面枪声不断,震得红叶心里发颤,以至于拿针的手抖了抖。虽然来到峪山寨快两年了,也听过枪声,但这次比以往激烈得多。她的心跟着枪声颤抖起来了,还有些恐慌。她知道机会来了,再不走说不定就会被困牢在这儿,跟吴冬一直绑在一起了。她心里想着这事不由得激动起来,有一丝窃喜但更多的是害怕。最后还是决定冒险试试,不能错过老天给的逃离机会。

    她刚被吴冬带到这时,面对一窝子土匪害怕又无助,曾无数次想过逃离这个鬼地方,可是偷看了多次,把守很严关卡层层,想出去是难上加难。吴冬也曾带她出席城里朋友圈里的聚会,就是一直身旁有人跟着,跑不了啊。这两年来虽然她闷闷不乐,耍脾气,使性子,但吴冬从不计较仍然哄她开心。买好吃的、穿的、用的,珠宝首饰一应俱全。可这些她都不喜欢,她想回家一趟见父母,可吴冬怎会让她走呢?落入一个土匪窝真是丢人又害怕。

    往前走,深夜的冷风夹着霜寒露重一齐朝红叶扑来。一只脚也崴了,深一脚浅一脚,旗袍一边也不知道啥时候裂开了口子顺着开叉的地方又撕烂了一些,又增加了冷风灌入的机会。此时红叶眼前不只是黑夜的黑,心里也是如沉入万丈深渊不知底里。不知名的路,不知名的地方,像一个硕大的黑洞将她困在这里,好像永远也跑不出这黑暗,看不见路的尽头。这时她多么渴望有一点光,哪怕微乎其微也行,至少不让她感觉像跌入深渊,心底憋闷,呼吸不畅。

    枪声是听不见了,也没听见后面有人追赶。她谎称去庄园外拿信骗了丫环月翠。其实父母已不知去向,是生是死她不得而知。每次写信回去都是石沉大海,父母若在怎看不到她的信?可是她仍然相信终有一天父母会看见她的信,那是她最殷切的盼望,犹如困在小岛上许久的人看到很远的海面驶来一艘小船。像往常一样,红叶穿着旗袍和高跟鞋躲过了一些人的视线。可现在她感觉刚逃离虎口又跌入深渊。这条路不知何时是尽头,忍着饥饿再走走吧,走到有草堆的地方再歇歇。摸索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片废墟中摸到一片稍软的东西,也不管是什么,管它脏臭让躺一会儿就好。借着微弱的光线,她扒拉着周围的瓦砾简单垒了一个能容下身躯的地方,一头栽下去了。

    身下那些破烂不堪的东西对她来说真是舒服极了。以前在家母亲做的棉被,吴冬买的锦被好像都没这舒服,跑了一天一夜了,红叶累极了!此时的红叶像一只蜷缩在窝内的小猫舒服地睡着了,风声鸟鸣声外面的一切声音已打扰不到她,她舒服地做着美丽的梦,梦见自己找到了父母,还和以前一样父亲教书,母亲在家教她刺绣,闲暇时间父亲会让她学笔墨吟诗识字,在这烽火乱世虽不富足,却也小安能吃饱穿暖就知足了。父亲和母亲常吟诗作画,也田间劳动种几分菜田,红叶在闺中也算衣食无忧,一家人和美欢乐。可那天和母亲去看灯会人多走散,再也找不到母亲,被人挤来挤去,喊母亲喉咙都哑了,她的一声声呼喊在人声鼎沸中被淹没。她气得哭不出声来晕倒在路旁,醒来就遇到了吴冬。

    吴冬对她说,她是他见过最温柔美丽的女子。吴冬站在那玉树临风,温润如玉,看向她时总是脉脉含情,但谁又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子竟然是一个土匪头子呢?如果不是该多好。他有好看的脸庞,深邃的眼神,洁白的牙齿,还有雕刻般的口唇,怎么看都是一表人才的男儿,和土匪完全沾不上边,如果不是身入匪窝又怎会相信他是个杀人越货的人?可他就是那样的人。

    有时红叶会沉醉在他对她的柔情里,享受这片刻的温暖和甜蜜,只是这甜蜜如飞鸟掠海一样一擦而过。她又何尝不想回到父母身边?纵然有这样的欢娱,锦衣玉食又如何?不是光明正大,不是明媒正娶,又是如此的一个人,如何让父母和自己接受?

    渐渐地天色微亮起了来。红叶还在梦里昏昏沉沉始终抓不住父母,父母的背影渐行渐远,而吴冬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了,“啊”的一声红叶从梦中惊醒。天已大亮,初升的朝阳晃得红叶睁不开眼,慢慢调整了视线才发现周围是一片废墟,而身下躺的是破烂不堪的碎布和杂草。夜晚的睡眠把她的脖子硌得疼,脚也磨出了血泡,鞋跟一只掉了一只歪了,她可以想象自己逢头垢面的样子。走吧,还得继续走,走得离峪山寨子越远越好。可是她饿得没有力气了,虚弱得很,头晕眼花,余光努力寻找着,看到前方有半粗的木棍,于是强撑着身子走过去捡起来柱着。依靠这些微弱的支撑力她继续往前走。前方是一片田地,应该是种上庄稼了,麦苗还小,远远看去微绿夹着土色在红叶眼前摇晃……

    红叶再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周围是陌生的环境,两个人在她身边不远处坐着,那是老栓和他媳妇花妮。看见她睁开了眼睛老栓媳妇花妮惊叫着:他爹你看,醒了!醒了!

    红叶想坐起奈何虚弱得无力撑起身子,花妮赶紧把热好的面汤递过来,红叶喝了一碗,额上出来细细的汗珠。她望着眼前这个黑瘦的女人,还有一旁面色凝重皮肤粗糙的男人,她知道自己被这两口子救了。

    “大妹子,饿了吧?我去给你拿个馍馍来,你好好躺着别动”。花妮转身回到厨房拿了个自己舍不得吃的杂粮窝窝,红叶也顾不上嫌弃拿着吃了起来,又喝了几口温水,原先晕乎乎的劲消失了大半,头上的虚汗也停了。她嘴唇微张想要说感谢的话却被花妮示意停下,“大妹子,你先别说话了,再歇一会儿吧,回头有劲了咱俩再好好说。”说着把门帘拉上,瞅着堂屋里正坐着的老栓:还不赶紧走?等啥嘞!两人出了堂屋到屋后干活去了。

    “他爹,我寻摸着这姑娘长的不赖,要是她愿意留下来不如给二喜说说。”花妮捡了一根柴扔给了老栓,老栓用柴刀一劈“磕嚓”一声裂开两半,清脆的声音惊得树上的麻雀叽喳一声飞走了。老栓闷声不语,花妮又捡了一根扔过去,老栓依旧一刀劈两半“啪”一声响,这次惊得几只母鸡跑出好远。

    “说话呀,闷嘴葫芦!”花妮不耐烦地扔过来一根粗棍朝老栓的腿上扑来,“哎哟,你这黑心娘们,要砸死我呀!”老栓疼得停下手中的活,捂着腿咧开了嘴。

    “谁叫你不吭声!”花妮赌气又扔了一根粗棍,整好了劈好的柴。

    “人家还没养好,也不问问人家的来历,她要是身份不明,不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不是害了二喜吗?再说二喜还有一个孩子,你别瞎操心了。”老栓瞪了花妮一眼又继续劈柴了。

    红叶试着挪动身子慢慢扶着床坐了起来,身上比先前好了许多。她茫然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盖的粗布棉被补了好几块补丁,棉布单也是老旧了,身下的褥子也不太软,但都还算干净。一只枣红色的大箱子半新不旧的像是陪嫁过来的,跟前的小桌已没了底色,像是没用漆刷过就用旧了。自己的高跟鞋已不见了,床下放着一双棕色平底软布鞋,应该是女主人的。看来这一家子过得清苦,自己的到来加了一副碗筷,又给人家增添了负担。

    红叶从峪山寨跑出来时身上没带钱财,戴在手上的一双银镯是母亲在她十六岁那年打的,一对耳环是珍珠做的,左手上一只金戒指是吴冬买的。她还记得被吴冬带回峪山寨的晚上,她被两个强壮婆子强行按着举行了婚礼仪式,她哭哭啼啼,摔打屋内东西一片,但是吴冬进屋后好声好气地同她说话。入洞房后吴冬一直紧搂着她掀开盖头,一条腿半跪着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给她戴上了这只戒指。“红叶,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吴冬那深邃的眼神像湖水一样看不见深浅却又恍惚迷人,常令她忍不住动情。唉!往事一成空,还如一梦中。

    红叶在粗茶淡饭中也渐渐恢复如初,脸色红润有光泽,虽然穿着花妮的粗布衣裤打扮成了村姑,可那窈窕的身段娇好的面容,清澈的眼睛,都掩盖不住她出众的漂亮。以前烫过的头发现在辫成了两个粗短辫,走起来路来别有一番风情。连老栓这样耿直老实的男人都不觉多看两眼,村子里有知道花妮收留了一个外地好看女子,男的女的时不时地装路过或者唠嗑都想来瞧瞧。

    花妮心里想着该想个法子了。

    这一天吃过早饭,老栓早早出去干活了。红叶要帮花妮洗碗筷,花妮冲她摆了摆手让她过来坐下。“红叶,你来俺家也有些天了,你看你有啥打算给俺说说,能帮上忙俺两口肯定会帮,帮不上的也会尽量想法”。花妮语气平和看着红叶,她想探探她的想法。

    “大姐,我逃出来已经不容易了,爹娘也不知道在不在了。这兵荒马乱的,我一时半会儿走不了,还请大姐收留我,我会干活会绣花。”

    红叶说得可怜巴巴,眼泪汪汪地看着花妮。“既然这样,那我问问你愿不愿意在俺村找个人家过日子?”红叶心里一顿,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鞋尖;鞋尖上有磨烂的纹理,圆圆的,从里到外两圈,像一朵盛开的小花。“我给你找的可是老实又能干的人,青青白白的家世,家里底子厚。你也老大不小了,就是搁在父母身边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是姐嫌弃你在家,咱家虽穷,也能多管一个人吃饱穿暖,可你看每天闲来找话的人都是冲你来的,女人早晚都有这一步。”花妮语重心长地看着红叶说着。红叶仍低着头,想起在家父母那时给她相看的男子,她还没来得及赴约就被吴冬弄走了。吴冬对她确实好,可那终究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只有开花没有结果。现在她沦落到这,活命要紧,凭一个老实的乡村汉子应该不会对她怎样。“全凭大姐做主,我这也没亲人,您不会害我。”红叶一席话说得花妮喜欢心里有了主意。

    花妮让老栓把二喜找来,来家坐一坐,顺便让红叶看看。二喜知道来意后,心里激动不已。他早知道花妮收留了一个外地女子,身材苗条人好看,他上次路过老栓家就看到了一个背影。可不像花妮,人叫花妮可长的跟花一点都不沾边,又黑又瘦,小眼又包嘴。

    二喜坐在堂屋外间和老栓唠嗑,花妮让红叶在堂屋里间隔着门帘缝看,从门帘缝中往外看,二喜笔直地坐在老栓旁边,方脸大耳,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嘴唇稍厚,说起话来声音响亮。从面相看不是薄情之人,应该有福相。花妮想得周到,把老栓和二喜安排在正对着里间的位置坐,让红叶看的一清二楚。

    “咋样,妹子?除了他媳妇难产留下一个二岁儿子外,其他的都好,你过去不生婆媳气,就一个公公,也通情达理,两个姐姐也早出嫁了。他可会疼人,这人不能十全十美啊。”花妮看着红叶的脸想从上面得到回应。红叶虽然成过亲,可那没有媒妁之言,不算正式的,这种相看对方才是正式。听到花妮问自己,不由得脸泛红了,低着头,“大姐你说中就中”。说完扭过头去掩盖害羞的面容。

    转眼进了十一月,呼啸的北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土村的街上变得冷冷清清,失去了往日的热闹。红叶和二喜的婚事也定了下来,搁在这月十六。红叶把吴冬给她的戒指托花妮找人卖了,备了一份嫁妆,余下的钱作为体己钱,用零钱给花妮买了几尺洋布做衣服,给两个孩子买了棉鞋和糖果,给老栓买了二两烟丝。久居乡村的孩子见到新鞋和糖果兴奋地大呼小叫,围着红叶直叫“小姨好,小姨好。”红叶领着两个孩子在院子的空地上奔跑、嬉笑打闹着。这种放开的快乐是这几年的第一次,这时的她完全释放了自己,像个孩子似的单纯而快乐。

    她很喜欢这简单快乐的生活,完全不去顾忌自己二十一岁的年龄,再过几日就要和另一个男人结婚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疯乐了,未来日子很长也很模糊。

    农历十一月十六这天,天气晴朗,冬日的寒冷也赶不走喜庆的气氛。红叶一身大红喜服蒙着红盖头被花妮扶上了马车,赶马车的车夫今天也是穿戴一新,随着一声鞭炮声“驾”马车开始走了,两边的锣鼓敲了起来。马车从东头转了一圈绕到北头最后在西头停下了。土村虽然沾了一个“土”字,可庄子不小,东头到西头得走二里半路,且住户密集,二千多口人,是个大村了。

    马车走到一座气派的院子门前停了下来,这座四合院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家了,堂屋三大间,东西厢房三大间,蓝瓦青砖,都有玻璃防风门,看不出年数,应该有些年头了。后院有果木树,门楼盖得不太高,没有压人的气势,门口两边有两个小石狮把守。大门口挂着大红绸带,随风一吹,飘飘摆摆,好像也知道今天的喜事来翩翩起舞呢。

    马车刚停下,二喜家的喜娘赶紧拿把椅子去接新娘,大人小孩围了一圈,二喜穿着一身新棉衣,胸口别了一朵红花站在门口,看着新娘从车里被扶下来他眼里带着笑,嘴唇上扬。“傻小子,还不赶紧拜天地去,愣着干啥!”二喜的大叔是今日的主婚者,催促着二喜,二喜才反应过来赶紧拉着新娘,引得众人哄笑。“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二喜的大叔一声高过一声,在这寂冷的冬日里把喜庆的声音传得满村都回荡着。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红叶在烛光影绰中想起自己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她如浮萍一样不知飘向何方哪里又是她的归宿。她没有喜悦,只有担忧。

    “吱呀”一声门开了,二喜微醉,从外面进来了,“饿了吧媳妇?”二喜看着一身红喜服的红叶在摇曳的烛光下美丽动人,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娶妻,可红叶是好看的。她好像一朵惹人注目的花朵开在了他的心间,她又是可怜的,他要给她保护和温暖。从第一眼看见红叶就喜欢了,听花妮说红叶知书达礼更是欣喜不已。他这是撞上好运了,他何德何能娶来这样一个温柔美丽又通晓诗书的女子?他激动得心口砰砰直跳,看着红叶面若桃花略带娇羞面容呆了一样站在那里。

    “让我喝点水吧。”红叶看着二喜呆憨的样子心里叹气。“哎,我去端。”二喜慌忙拿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着,微弯着腰递给了红叶,又从柜里找来两包卤好的花生和糖还有一小盘点心,红叶看了看拿起来吃了一些,她确实有点饿。

    “时间不早了,该歇息了”。红叶扭头去铺床,二喜忙去打下手,等红叶要准备脱鞋时,二喜上前握住红叶的手,红叶吓了一跳,想挣脱却又想到今天是新婚之夜,新郎要做什么也是应该的,想到这就低下了头。二喜脱鞋盘腿在床上,握着红叶的手松开了些,“媳妇,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会尽力对你好的。我不太会说话,不知道咋说才能让你欢喜,反正以后咱俩就是你当家,啥事你说了算。”二喜憋红了脸,本来喝了酒有些脸红,现在更红了,连脖子耳朵都红透了。“还有就是我儿子长金,太小就没了娘希望你能对他好点。”二喜说完看了看红叶,红叶面色沉静,柔柔地说了一声:“嗯,好的。”“噗”的一下灯吹灭了,屋内一片旖旎风光。外面清冷的天空下挂着一轮寒月,照着窗户上几个影影绰绰的人,这几个偷听新人墙角的娘们到底抵不住夜间的寒冷,没再听出其他动静都失望地走了。

    日子匆匆而过,红叶第二年便生下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儿。二喜欣喜不已,拉着长金的手说:“这是你娘给你生了个妹妹,往后有人和你做伴了,不要别人欺负她哦”。长金才四岁,红叶过门后便视为己出,两人如同亲娘俩,小孩子谁对他好他喜欢谁。“爹,我保证不让人欺负妹妹,谁欺负妹妹我揍他。”说着握紧拳头的小手举了起来。二喜和红叶都笑了沉浸在欢喜幸福中。

    二喜亦如他当初承诺的那样对红叶极好,一点重活都不让干,清早也是二喜起来做饭,家里吃的用的二喜提前准备好,不让红叶操心。邻居们有嚼舌根说红叶是个狐狸精把二喜迷住了,越来越不像个男人了,二喜爹是个通理之人,只要家里和睦,不在意外人说三道四。

    二喜的家在村里也是上中等人家了,祖父那会积累下来的财产颇多,到了他爹这一辈虽然生意不如以前也顾得住吃穿,不像其他人家就依靠庄稼收入。二喜妈过世早,公爹又是通情晓理之人,红叶在二喜家的日子也算滋润。二喜爹通过多方关系终于打听到红叶父母在红叶失踪之后因悲痛过度先后去世,父母的去世让红叶为次闷闷不乐好些日子,好在现在的人家对她不赖。

    次年春天,海棠花开得正艳时,红叶的儿子出生了。二喜爹先是起名叫惊堂,又觉得“惊”字不好,去了偏旁为京堂。多年以后,京堂步入仕途,一步步成为人民的县长,生活的千变万化让红叶觉得许是那盛开的海棠花带来的好运吧,也是新社会政策好才让京堂出人头地吧。这是后话了。

    二喜家后院种了好多海棠,每年秋季硕果累累时,红叶就开始做海棠酱了。红叶做的海棠酱酸甜可口,孩子们都喜欢吃,她总是先送花妮一大罐子,然后送几个叔伯,最后留给自己一小罐。街坊邻居都说二喜捡了个宝,捡了个这么知书达礼的媳妇,不说家长里短,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铺排事也合情合理,孩子们都教育得知礼懂事。

    其实,细细想起以前的种种过往,被人抢走,父母失散,还有她的逃离,她又何尝不是捡到二喜这个宝了?遇到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是一辈子的福气,虽然远离家乡,但此心安处是我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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