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蟒

作者: 兰风竹韵 | 来源:发表于2021-10-12 07:45 被阅读0次

    雄壮的乌蒙山脉,直向滇东北延伸开来,至滇黔地带,便一甩,向北伸去。于是在其旁边,便出现一种不同于乌蒙主脉石灰岩地貌的沙沉岩地貌,其表被一层风化了的浅灰色的沃土覆盖着,下层便是易风化的沙沉岩。其上或是被翠绿青茐的植被所遮掩,要不就是一丘一岭的绵延的庄稼地。

    夏末初秋,满山遍群的庄稼长得旺,在这绿海青波的丘岭围成的山坝里,是为数不多的水稻田。一眼望去,正扬花的秧苗正在风里低动起伏,好似一波轻盈的青浪。绿浪的尽头傍山倚势的点缀着或大或小的几个村庄。

    偶经过水田,苗浪轻浮,微风吹来.扑鼻一阵清稀的稻花香。有时还会听到几声“咯……咯……”的田鸡的叫声,或是“哇……哇……”的青哇叫。也常会看见其中一些田里正有人在劳作。有时候也会撞见有人满是污泥的手里捧着几个象鹌鹑蛋的东西高兴的大叫……那是发现了秧鸡蛋。

    这天,老九正在田里镐秧,忽然听得用田边传来声音: “秧镐三道,年底好稻,老九!镐几道了!随便一点可以了!”

    老九抬头一看,是田三,正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过来。于是直起腰,垂着满是污泥的两手道: “嗨,才镐过两道、你看……现在还有大半截没镐完呢!”

    老九站起来,接着人道: “你倒是忙得快,就镐完了!”

    “唉!我那点像你,随便一点,撒些除草剂就算了!”只见田三放下锄头头,在田埂上慢慢地坐下来。然后后摸出一包“春城”白己叨了一支,举着一支向老九示意。于是老九慢慢的从田里走了出来,在田边洗洗手,也挨着田三坐下来。

    “ 干什么去?这么早就回来了!”老九吐了一口烟子后问田三。

    “我看田水,那像你这样认真,左镐右镐的。种田这活计,不好说,弄得太好了,到秋天来谷子反而会烂掉。我是随便整整。种点“懒汉田”,也饿不着!”田三不紧不不慢地谈论着。

    “只要肥料放得合适,一般是不会烂的!”老九辨道。

    一锅烟抽完后,只见田三凑近老九道:“听我的,去买点除草剂来,有什么镐的。”顿了一会又道:“这是经验!”

    只见老九不以为然道:“你又不是专家,也没长我几岁,你这经验怎么可信?种庄稼还是离不开勤耕苦种的”!

    “我也不怎么懂,只是效果都差不多,比较起来,用药要省事得多。田三说完,一起身拍了拍个裤底的土。

    “走了!回去休息了。过两天进城去逛。田三边说道边提起了锄头。

    老九也随着站起来:“进城有什么事吗?”

    田三看了看周围,然后神神秘秘地凑近老九道:“你不知道”?

    “ 知道什么?”老九一脸愕然。

    “有好多人都看过回来了!”田三看了一眼对面的村庄,悠悠地说道。

    “看什么?”老九不解其意。

    “听说城里面电厂的池子附近出了两条龙”!

    老九一惊愕,然后又显出平静神色。

    “哪里可能会有什么龙,龙是传说虚构的东西”!

    “说是大蟒!”田三急忙补充道。

    老九一顿!接着又到:“大蟒也不可能有,城市里哪会出现大蟒”!

    “我也不怎么信,只是听说大村子那边有人去看了……”田三语塞地说道。

    “不过我们亲自去看不就知道了!”田三扛起了锄头又道:“走!我先回去了!”

    “好吧,你先回去,我还要镐完这一段才走!”老九也若有所思的重新卷起了裤角,进了田里。

    傍晚叶分,西边山顶已是昏红的一片,老九已提着锄头到了家门口。他媳妇阿芬已把热腾腾饭菜摆到桌上,正欲出门张望,见老九进来,喜道:“镐完了没有?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完了!赶着把最后见一段镐完,所以晚了点回来!”

    一闻到桌子上的饭菜香,老九咽了一口口水,立即拿过盆来,他的女人阿芬帮他倒上热水,老九就匆忙的洗了脸和手,迫不及待的坐到了桌子边,拿到了筷子。

    “小新呢”这个兔崽子,这么晚了还不吃饭!”老九一边嚼着从碗是夹起来的一块腊肉一边问阿芬。

    “还在外面而玩。”阿芬端着老九洗完的水一边朝门外走一边回答。

    老九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起身拿了一只玻璃杯倒入半杯泡酒,扭头看了一眼泼完水进门来的阿芬,忙不迭地说道:“赶快去找小新回来吃饭……这个小兔崽子!”

    西边只剩下一丝昏黄,整个徐庄家家户户的窗户中都透出了昏暗的白炽灯光线。徐庄是个小村,离大村有两公里不到。这里的人家,平时没有事都很少外出,虽然坐在家里不时可以听到山那边传来的火车呜呜声,但要坐火车还要走小路翻过几座山之后才能看到一个小站。快车在这里都不停靠。汽车则几乎就没有。由此,外界的信息也就极不容易流通到这里。虽然平时有一些要闻传来。但也是时过境迁的模糊概念了。也有少数几家有几台黑白电视的,但唯一的一个“中央台”虽然每时都播报着最新的消息,然而那些信息的内容,且多数离他们很遥远,有些内容则干脆就弄不明白是咋个一回事。

    天空完全黑下来了,村头的场子上还有几个小孩在嬉戏。一个年轻女人站在村子高处,扯着脖子大声喊:“小新——小新——”

    老九一边吃着饭,一边训斥他的儿子小新。小新则只顾着低着头吃自己碗里的饭,旁边的阿芬正忙着往小新的碗里不停的夹菜。老九还在喋喋不休,阿芬嚼完一口饭,开口道:“行了,行了,吃饭的时候唠叨些什么!话多不灵,胶多不粘,哪有你这样的,说起来就没完!”

    老九也就不再吭声了,屋里也就只有咕噜咕噜的嚼咽声和碗筷撞击发出的叮当声了。

    饭饱菜完,老九拿了把椅子坐到门右侧的灶台边,自顾捧着烟筒吸黄烟,阿芳则忙着收桌子碗筷。

    老九一看小新还坐着不动,斥了一声:“还不做作业?”小新怯怯地看了老九一眼,慢慢地站了起来,拎下墙上挂着的一个帆布书包,放到刚擦完的桌子上打开来。

    老九低头吸了两口烟,抬头看了看阿芬,然后问道:“这几天听到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阿芬一边洗碗一边说道:“下午去磨坊磨面,听人说城里出了两条真龙。”

    “是在电厂的池子里面!”小新也接着插话道。

    “谁问你了,好好做你的作业。”老九白了小新一眼。

    “不是龙,是蟒蛇。”老九一边放下烟筒一边说。

    接着又喃喃地说道:“这可真神咯,城里竟会出现大蟒。”

    “老九,这么快就把饭吃了?你小子还真利索!”田三一推门进来了。

    老九忙应道:“刚刚天黑才进的门!”之后示意田三坐在对面的阿芬拿椅子过来。

    “一进门就有饭吃,冷嘴对热饭!你小子福气不错的嘛!”田三一面斜对着老九在阿芬拿过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一面说。

    对面的阿芬则脸有些热起来,看了一眼田三,起身转向后面的台柜走去。

    一会儿,阿芬两手各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走过来,给了田三一杯,然后又给老九递了一杯,之后在老九旁边的椅子上慢慢坐下了来。

    老九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向阿芬道:“快去开电视!”

    “没有!没有!中央台新闻哪里会有我们这地方的事!”田三一边往身上的口袋里摸着烟一边说。

    阿芬把电视打开了,正播着广告呢。阿芬回过来挪了挪椅子,对着电视坐了下来。小新也转了一下桌子上的书,把坐位也对着电视转了过去,手里干捏着笔,眼睛却只顾呆呆地盯着电视屏幕。一则广告的内容同时把老九一伙的目光吸引住了,大概内容是:古代一酒店的胖老板和店小二正在店中,忽听一隔壁房里传来口技表演,讲的是古代一个好饮酒的人,一日行至三峰奇异处,看见龙、凤、兽围着一潭清泉嘶鸣不已,于是捧起清泉便饮,一醉就是三千年……

    这是湘泉“酒鬼酒”的广告,这一段时间每晚都播出,今晚上却是特别的使老九、田三他们觉得有兴趣。各人看后,眼里不仅闪射出奇异的目光来,无形中增加了一丝神秘的气氛。各人都不说话,低头思索着什么。

    老九接过田三递过来的烟,点了火。然后把抱着的烟筒向田三一推:“来这个过瘾!”

    田三两手一握,接了过来,点着纸烟放上面吸了起来。

    田三吸完烟筒里的烟吐了一口烟子道:“明天一起进城去看看!”

    老九看了看田三说:“可能是谣言?别白跑!”

    阿芬转过脸来看了看田三和老九道:“我想也怕不可能有!”

    田三坚持道:“我亲自听大村的黑五说了:他们那边的人去看过回来了,说真的两条在水里游动!”

    阿芬在一旁说:“要去你们去,我可不敢看,骨头都酥起来了!”

    老九一边道:“听说蟒蛇倒是不会主动伤人!”一边端起茶喝了一口。

    小新也忽然凑过来叫道:“我也要跟你们去!”

    老九瞪了他一眼:“去什么,蟒蛇专吸小孩!”

    小新听了不敢作声了。

    “  你们在讲什么呢!”忽然门外一人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一根长长的旱烟锅子。老九他们抬眼一看,原来是麻二爷来了。老九忙起身招呼,阿芬也忙着去沏茶。

    麻二爷刚进来坐下,门外又有人进来了,是四虎。之后,接着又有村中一些人相继来到老九家,老九家今晚可真是宾客盈门了,只一会儿工夫,就有十多人陆续进来,挤得满满一屋,凳子都不够得坐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好不热闹。

    有趣的是,这许多人到老九家里来,都是冲着城里出现蟒蛇的事来的。纵然对蟒蛇的事,你一言我一语,争相发言,相互议论了半天。

    这时只听四虎向麻二爷问道:“二爷,你老见多识广,你来说说这蟒蛇是有还是没有?

    只见麻二爷慢悠悠地捏起他那根长长的旱烟锅子,吸了两口,然后把锅口朝地上磕了两磕,轻咳两声。众人这时都直着脖子,正聚精会神的等着麻二爷开口呢。

    “要说这蟒蛇呀,世上倒是有的,但那都是在深山老林里面。要是这城里面会有大蟒蛇,除了是被人关起来的什么动物园里面,其他地方可就说不准了。”麻二爷说完,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拿起旱烟锅子来抽他的旱烟。

    众人这时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麻二爷抽了两口旱烟,又说道:“也许有可能是从山上爬下来的!”

    四虎插话道:“可那也爬不得这么远啊! ”

    “这就不好说了?”黑三也接过话来。

    只见麻二爷一面放下烟锅,一里面又开口了:“比如前年有人说,在东山上发现了两只千年金龟,开始时,人们都不相信,后来证明了,是真的。何况那东山离城也没有多远。”

    黑三急着接话道:“我也去看过,确实有两只金龟,被养在东山寺里。

    老九也跟着补充进来:“听说北京就有人来要都没给呢!后来又听说死了一只。”

    四虎好像是分析后自顾自地说道:“这样看来,也有可能是东山上爬下来的。”

    这时,田三接着放大声音向众人道:“我提议,还是我们自己亲自去看一趟就清楚了!”

    “去的时候也叫我一声。”

    “也叫我一声。”

    人丛里有好多人叫道。

    “要是没有,我们这些人不是白跑一趟,还浪费些钱?”也有些人不愿意去的。

    “怕什么,要是没有,就算是进城逛一趟又怎样?”

    “我地里的玉米还没有施肥呢,哪有闲工夫去看这个?”

    众人又纷纷讨论起来。

    过了一会儿田三又提高声音道:“这样吧,明天再问一问他们大村那边去过回来的人,情况如何?如果有人要去的,后天早上八点在村头的场子上等,到时候一起去。”

    夜已深了,众人也就三个一起,两个一伙地议论着出了老九家,然后各自各的回家睡觉了。

    第二天这事更是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知晓了。晚上,全村人又几乎都从田三处得到确切消息,说城里真有蟒蛇,明天一早将有田三老九,他们一伙要进城去看。

    朝阳已快要跃出东边的山头,山头上几围彩云正由深红变为金黄,稍远些的已由金黄变为银白色了。晨风里稍微带着些许凉气,老九、田山、四虎、麻二爷也几个一边说着话一边匆匆朝村头场子上走来。不一会已到了场子前面。田三抬眼一看,好家伙,场子上已经,乱七八糟的站满了一大堆人,大概有三四十人不下。高高矮矮正站在那里交头接耳,四下张望。人堆里青年人居多,也有不少年长者和小孩,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红衣绿裤的女流之辈。

    田三少了众人一眼,问道:“你们全都是要去的?”

    “嗯!”人堆里有人回答了一声。

    田三一挥手道:“那就走!”

    一伙人立即浩浩荡荡的出发了。一会儿,走到田边,拥挤作一堆挤在水田边上,等着前前后后逐个依次跨上田埂。慢慢的,人流都变成田埂上一条长龙,正迎着朝阳和晨风向前迈着轻盈的步伐,踩得田哽吱吱作响,踢得晨露飞溅。这也怕算得上一幅奇妙的风景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村人列队去参加什么大典呢。

    约莫过去一小时左右,一行人已来到一个火车站。田三朝月台边沿一站,开口道:“人太多,大家分成几组,我和老九领一组,二爷领一组,四虎领一组,大牛领一组。请大伙分别在这几位领头身后,各站一些人,不要太多,也不要太少。”

    于是众人便各自向自己认好的领头围了过去,稍后便在这几个人身旁各个站列开来。

    于是田三又接着发话道:“大家各自把钱凑给各自所在组的领头去买火车票。几个头领头,各自招呼好各组的人员一起去坐火车。路上注意安全!”

    城里火车站上,一列陈旧的绿皮火车在徐徐驶入站台,一声长熄,火车停了下来。车门开处,一个年轻农民一跃下了车厢,跟着又哇哇拉拉下来三四十个农民模样的。男女老少都有。正是田三他们领着看蟒的一伙人。

    在田三带领下,一伙人出了车站。火车站外,沿着石阶下去两个干台,大概有二三十级台阶,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广场上面停满了微型车,面包车,和各种颜色的出租小汽车。田山带领一行人来到场子中央,各种车的车主忙不迭地喊了起来。

    “来——来——来——坐不坐车,出租车城里五块一人。 ”

    “过来——过来——面包车两块一人的。”

    “来嘛,坐一坐轿车才五元。这里有十多辆,你们这几个人七八辆就够了。”

    “来,面包车价格便宜,五辆就够你们坐了”。

    田三一伙正不知所措,犹豫为难之际。

    只见前面跑来一青年男子,急着朝田三他们一伙挥手喊道:“去哪里,来坐中巴车,一元一个,人多也不会分散。”

    那人一边指着路对面一道门,一边又对田山他们说道:“走到那边,车在大停车场。”

    田三望了麻二爷一眼道:“二爷,我们还是坐中巴车吧!”

    麻二爷道:“好,就坐中巴车。”

    田三一伙人便跟着那青年男子朝大停车场走去。只听身后的面包车和出租车司机纷纷不平地骂咧开来:

    “破中巴,抢什么抢?……”

    “也不讲先来后到……”

    田三边走边向青年男子说:“我们到电厂。”

    那青年男子忙道:“好——好——就坐我的车去,这些人两辆就够了。”

    田山一伙人分别上了两辆中巴车,朝城里驶去。车上,大家七嘴八舌,各自纷纷谈论着对城里的感受。

    “看——哪楼真高!”

    “去年我来的时候,城里的楼房还没有现在多,也没有现在这么高!”

    “你哪里知道,这城里面是一天就变一个样。”

    “嗨!你们快看,那画上的女人只穿着一条裤衩!”

    “你害不害臊啊!”

    “那画上就是这样的嘛!”这时,车上的女人们脸都躲到一边,通红起来。

    只见老九手朝说话的小伙子头上啪地拍了一下:“你不说话,人家会当你是哑巴!”

    大家又都不作声起来。

    “要是有钱了,就去坐一坐那小轿车!”过了一会儿,又有人开始说起来了。

    “也不见得有多好坐!”

    “跟我这车也差不多,我这是豪华中巴。”司机忙接过话来。

    两辆中巴车一前一后穿过闹市,朝城外一条路驶去。

    “这条路修得真好,又宽又平,中间还有一排路灯,哪像我们那里的,又弯又窄,还颠簸得很。”老九感叹道。

    “咦,这条路怎么不像城里一样,两边有楼房呢?”

    这时只听司机说道:“这是新修的环城路,修了一年多才修起来,路两边的房子都还没有建起来。路两边的土地都被征收,然后又卖出来给人家盖房子。不过没有多少人来买地,现在就光这么好的路,空围着这些地。”

    这时只听司机说道:“这是新修的环城路,修了一年多才修起来,路两边的房子都还没有建起来。路两边的土地都被上面征收了,然后卖出来给人家盖房子。不过没有多少人来买地,现在就光这么好的路,空围着这些地。”

    有村民说道:“征收了不是更好么!就有钱了。”

    司机耸耸肩,一边打着中巴车的方向盘一边说道:“可是征收地的价格不高,有些人拿到征地钱一年半载就吃完了!地也没了,只能另想办法去讨生活!”

    车上的村民听了,都限入了沉默。

    又有村民问道:“这些地咋现在还这么荒着?”

    中巴车司机回道:“征收后拍卖的价格一般人买不起!”

    众人沉默,中巴车司机又继续说道:“我的地全部都在环城路边,都被征收了,我用征地钱和其它几个被征收了地的朋友合伙买了一辆中巴车来拉客,但现在听说交通集团又要准备开通什么公交车了,我们这个中巴车以后也不让跑了,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这个中巴车还是几个人合伙凑钱才买得起的,现在连买车的本钱都还没挣够。”

    有村民插话道:“他们是人民的公仆,为老百姓办事的?”

    中巴车司机无奈的笑了笑:“是啊,我也希望是这样,但现在我们的车走这条环城路都要交过路费。”

    县城南面,倚山而落,一根巨大的烟囱耸入云天,正冒着浓烟的地方就是电厂。在电厂外围,高高的正冒着热气的钢铁水塔的下面,有两个大池子,水塔上的水正从上面哗哗地落入下面的池子中,池中水靠近水塔周围的地方,水面也冒着热气,逾向外热气业逐渐减退,到了池子边上,水也快冷却得如常温了。

    就在池子周围不远的地方,灰色的砂砾层上,站着好大一伙人,正挤来挤去,张头结耳。其中有田三|他们一伙人,还有不知从其他什么地方来的另外一些人,这人还真不少。

    “让我一下,看都看不到……”

    “不要挤,隔远一点,要是出来伤到人怎么办?”

    “怎么什么都看不见,是不是还没有出来?”

    “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来哦?”

    ……

    傍晚的徐庄,又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昏黄中,远远看去,已有几间屋子射出微弱的光线。田埂上,两条人影在一前一后的朝村中走去。忽然后面的人影加快脚步追前面的人影。只听有声音喊道:“嗨,四虎——四虎 ——走慢点!”

    “谁呀?哦,狗蛋呀!”只见前面的人影回头看了看,停了下来。

    “干什么去呢狗蛋。”

    “我看田水回来。你呢。”

    “我也是!”

    两条人影又继续行路,一前一后的边谈边走起来。

    “四虎,你们昨天进城去看蟒?看到了没有?”

    “当然看到了!”

    “怎么样?”

    “我不清楚!”

    “这怎么说呢?”

    “他们其他人看到了,我没看到!”

    “你不是去了吗!怎么会没看到?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时人多,我挤不到前面去看,没看到!”

    “那你没看到就这样回来啦!”

    四虎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又慢慢说道:“你问其他人就知道了。”后边的狗蛋不仅有些茫然起来。

    徐庄又家家户户都亮起了昏黄的灯光,老九今晚上照样是吃了饭后坐在门口吸烟筒。不一会,又有串门的来老九家了,先来了几位,后来又紧跟着来了一些,其中照样有田三、四虎、麻二爷等。只因老九为人随和老实,妻子又厚道,村里人串门多半爱来老九家,久而久之,老九家都成了村人闲聊聚会的地方了。

    来老九家串门的村人,正各自三个一群,两个一伙的闲聊着,忽然有人大声道:“田三,你们进城去看蟒,看到了没有?怎么有人说看到了,又有人说没有?蟒是什么样子也说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田三抽了一口烟,接着吐了一个烟圈神秘地说道:“当然有啦,要想知道什么样子,自己亲自去看不就知道了吗?”

    “嗨!老九,你说说看,到底有没有?你的话我们大家信!”

    老九正顾着自己吸烟筒,只见他的老婆阿芬等不及地推了她一把:“你倒是给大家说说呀,到底看到了没有?”

    老九慢慢的把头离开烟筒口,吐完一口烟,抬眼扫了大家一圈,不紧不慢地说道,蟒是有的,不过不是那种蟒!”

    “那是什么蟒?”有几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我没有见到蟒,我是听人家说的,听城里的人传闻说,大蟒有两条!”老九回答道。

    “两条什么蟒!”老九刚停顿又有人迫不及待的问。

    老九继续道:“一条是城里面的一条路,一条是城里的一伙人。!”

    众人听了一片哗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接着有人问道:“这是怎么个说法?我们不懂!”

    这时候只见田三接过话来道:“你们不明白,让我来告诉你们。”田三顿了一下,看了众人一眼,继续往下说。

    “人家说啊,城里面一伙人,借修路为名,大肆霸占大家的耕地,城里人就骂这条路和这伙人是两条大蟒,专门吃他们的土地。”

    “哦——原来是这样!”众人听了不尽嘘唏不已。

    “城里面也有地?”嘘叹过后有人问。

    “城外面,郊区的人当然有,将来啊,等我们这里发展了,成了城市,我们也就成了城里人。”

    “去,这穷山沟要到何年何月才会发展到那一步?”

    ……

    村人们不仅都松了一口气,接着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那伙人也太坏了嘛,让人家骂成这样。”

    “只是还好不在我们这里,要在我们这里可惨喽,我们没了地吃什么去!”

    ……

    过了一会儿,只听田三以取笑的口气对众人说道:“都是你们这些蠢才,城里面会有什么蟒!不好好地忙活计,偏要跑去看什么稀奇,还不是白跑一回。”

    众人不竞回声斥道:“还不是你说的,还叫我们去看?”

    ……

    就这样,一场风波过去了,徐庄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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