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去年“十一”国庆节,那是我第一次来到本溪桓仁。老秃顶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好山好水好风光,美不胜收,心旷神怡。
老秃顶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当我带着满心欢喜,依依不舍,和暖河子村(老秃顶子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管理局所在地)的张爸爸、张妈妈话别之际,张妈妈的真诚相约着实令人心动,“春天再来啊,又是一种景色。那会儿,我们可以进山去采山野菜。”
张爸爸、张妈妈是一位要好兄弟的岳父母。两位老人家一年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住在老家桓仁,伺候园子,种粮种菜,闲来也养蜂采蜜,春天里结伴乡邻上山采摘山野菜。
采回来的山野菜,分门别类,择洗干净,入开水锅里焯一下,将将断生最好,捞出锅,控一下水,不可用力攥压,稍稍带一定的水份,再按一家人的一次食用量分别装袋速冻,随吃随取。
在桓仁,采山野菜不叫“cai”,而叫“lai(三声)”;山野菜入锅焯水不叫“chao”,而叫“liao(四声)”,我深觉这样说起来才地道,才有生活。
山野菜,是山里人家餐桌上不可或缺的普通菜肴,对我们来说,却是难得的美味佳肴。
来到暖河子村的两天里,万山红遍的秋色自不必说,大美景致一饱眼福。而在这金秋季节,我们差不多餐餐都能吃到春天里才有的山野菜,更是偏得,大饱口福。山糜子、刺嫩芽、刺五加、婆婆丁、大叶芹,或过水焯一下蘸酱吃,或切成段炒肉吃,不管怎么吃,山野菜总是餐桌上最受欢迎的菜品。吃上一口,齿颊间依稀回甘出春天的气息。我们几个饕餮之徒,一时大快朵颐,将主人家冰箱里的山野菜库存几近“罢园”了,竟还舔嘴抹舌的,意犹未尽。
这不,今年“五一”劳动节,我们又回来了。一则是应邀而来,但也有些“硬要”来之嫌;二则是嘴馋了,想要尝尝春天里新鲜的山野菜,当然,最好是自己亲手采摘的山野菜,哈哈,这才有点“劳动节”的样子嘛。
一切安排妥当,工装、手套、柳条筐和袋子准备就序,我们出发了。
从山下走到采摘山野菜的山沟口,有一段约两公里长的缓坡,一条由炉灰渣和碎石子混铺的小路,蜿蜒穿行于落叶阔叶林带、混交林带和针叶林带之中,这是护林员巡山走的小路。
巡山小路我们行走其间,虽说有些气喘吁吁,走起来可不寂寞。品种多样的植物,色彩各异的花卉,总是勾着你的好奇心,想一探究竟。还好手机里早已下载了一款辩识花草树木的APP,不认识的植物,凑近了一拍照,用不了几秒,立马就有了答案。
獐耳细辛 秋子梨的一树繁花来看看草本植物,藿香,玉竹,鹿药,鲜黄莲,山芍药,獐耳细辛,小黄花菜,东北天南星,朝鲜淫羊藿……再看看路边树木,柳叶绣线菊,稠李,红松,三花槭,色木槭,水曲柳,秋子梨,红豆杉……据说这大山里最为珍稀、濒危且独有的物种叫做双蕊兰,一种兰科最原始的孑遗植物,距今已有300多万年的历史,号称植物界的“活化石”。
300万年呐,可见,这座大山是多么适合动植物的生长啊。
一路哼着“大王叫我来巡山”的小调,一路走走拍拍,赏花观景,还没觉得累就到了天桥河。天桥河,是横跨路面而过的一条溪水。过了天桥河,就可以尽情地采摘山野菜了。
尽管进入五月份了,可天桥河的积冰仍有一米厚。从山上奔流而下的山泉水,欢快地在石上跃过,在厚厚的冰层中开拓出一条优美的曲径,流泉淙淙,奏唱着一曲春之歌。
天桥河寻一处方便取水的地方,用矿泉水瓶接上满满一瓶真正的山泉,瞬间瓶子表面就上了一层薄雾,喝上一口,天哪,真是太好喝了,透心的凉,沁心的甜。
别光顾着玩儿了,走了走了,我们是来采摘山野菜的。不知谁提醒了一句。对啊。
张妈妈既是向导,又是老师。先是实地演示教学,给我们简单地普及了一下今天要采的山野菜的特征,山糜子是草本的,就是这样子的,看好了啊,它有糜子;刺五加是这种低矮的小灌木,树枝上密密麻麻地长满刺,小心扎手啊。
嗬,这大山给我们的馈赠实在是太丰厚了。刺五加、山糜子,不用太费力就找得到,而且一找到就是一片。
大家兴高采烈地忙活起来。可采着采着,就看出差距了。
这山虽然不陡,向上爬,就总要跨过一些横七竖八倒伏的树木;山坡上满是一层厚厚的落叶和腐殖土,爬起坡来,深一脚浅一脚的,煞是累人;摘几株山野菜就得弯一下腰,没一会儿,我已是腰酸腿疼,大汗淋漓了。
往前看,张妈妈落下我们好远,身手敏捷地爬到了另一个山坡去采摘;再往后看,刚才的说说笑笑,这会儿早已悄没声儿了,连个人影儿都难寻,看来是吃不了辛苦,都打道回府,下山了。好在身边还有两三个伙伴儿,边采摘,边聊天,倒也自得其乐,其乐融融。
山糜子容易采摘,但辩识度较差。我开始采摘的山野菜里还真有一些伪山糜子,经张妈妈对比讲解后才掌握了要领,要么是有糜子,要么是叶子往一侧斜着生长。那种叶子对称生长的,看着挻像,但不是山糜子,千万不能混进来,以免吃中毒了。
刺五加,看树枝上有密密的细刺就是了,但不易采摘,一不小心就扎手。扎了手,小细刺既不易看得清楚,更不易拔出来。所以,采摘刺五加,装备有讲究,一定要戴那种手掌涂着厚胶的手套。
采摘过程中,我有了新发现。一种长有圆圆的心形叶片的植物,是不是山地瓜呢?因为叶片的形状、颜色和家里种的地瓜秧子很相近,问了张妈妈才知道,这是细辛,一种中草药。于是,小心翼翼地连根挖了几株,准备带回家在我的小园子里试种一下。
张妈妈见多识广,还采摘了一把山芹菜送给我,这可好了,回家后还可以吃上一顿山芹菜馅的饺子呢。
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四五个人就采摘了一袋子加一筐的山野菜,收获多多。下山来,看到其他的朋友和孩子们虽然山野菜采得不多,但玩儿的非常开心,笑声朗朗,快乐多多。
山野菜晚饭桌上,山野菜不出意外地再一次抢了羊汤、烧鸡、红烧肉、柴火鱼的风头,那是相当受欢迎。用最简单、最朴素的做法,成就最可口、最诱人的美食。山糜子、刺五加用水焯一下,婆婆丁、白露葱洗净直接装盘,配上一碟大酱,一份干豆腐,真是没谁了。山糜子的甘甜,刺五加的药香,婆婆丁的爽口,白露葱的清新,这大山带来的春天的气息,一下子给我的味蕾和心境带来了双重的喜悦。
餐桌上的山野菜 当地特色美食——酸汤子这顿饭,我破戒了,为了降脂减肥已经坚持了半个月之久的过午不食倾刻间土崩瓦解;这顿饭,我再一次成了一个饕餮之徒,使劲造(东北话,大吃大喝的意思)了一顿山野菜蘸大酱,末了,还造了一个大碱发面的刀切馒头。
置身于美景之中,徘徊于美食之侧,有那么一次两次难以自持,应该算不上是什么错误吧?再说了,劳动节也是节啊,何况劳动节咱还正儿巴经地劳动了呢,出力了,出汗了,以美味美食犒劳一下自己,未尝不可嘛。
如此,则宽心矣。劳动光荣,也吃得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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