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郭伟东，来自农村的小青年，少年不幸丧母。
和很多年轻狂热的知识分子一样，从小有自己的专属梦想：去沿海发达地区当一名牙医，彻底脱贫。牙医赚钱多，还没有被患者传染的风险，是个好活计。
最终，郭伟东硕士毕业被深圳一家大型专科医院挖走，穿上白大褂主治牙科。
2012年刚听说深圳那会，他完全没有概念，只知道有位老人在那儿画了个圈。
2016年，郭伟东毅然辞职，用积蓄、精湛的技能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开设了自己的诊所。工作，生活开始蒸蒸日上。
然而，一个意外电话扭转了一切。
02
“喂郭子啊，你爸昨天突然被诊断患胃癌了。”那天上午，叔叔从老家打长途带来一个噩讯。
“啊，怎么会！”年近三十的牙科专家，感到双眼顿时湿漉漉的。
“错不了。你出去这几年，他一个人种地身体一直不太好。可能是积劳成疾，昨天查出来已经是癌了。”
“……”明明开了空调，汗还是慢慢滴在了郭伟东手中的病历本上。
“听说你最近挣得还不少，先打点钱回来让他动手术吧。有情况我们联系你。”说完，那头挂了电话。
郭伟东在原地楞了好久，直到助手在门口喊“郭大夫，上午预约的病人到了。”
03
第二天中午，电话又响了，这次是父亲打的。
郭老汉缓慢的说，前两天感觉胃不舒服就去了医院，谁曾想一查是这样的结果。郭伟东终于忍不住泪如泉涌，哽咽了。
郭伟东想第二天飞回家照顾父亲，却被他阻止，“你忙你的，好好挣钱，爹这边有你叔婶，没事的。”
从老汉口里得知，医生预估的手术费和后期康复需20万。郭伟东的钱大部分投入了新开的诊所，手边仅剩5万，当晚他把这笔钱打入了父亲账户劝他抓紧先手术。
回想这些年天天在外闯世界，极少回家看亲人，郭伟东就感到无比内疚。“我欠他们的太多了。”
他决定拼命挣钱。无论如何，一定得帮老父亲治好病。
04
可钱从哪来？诊所收入再好也不可能短时间积累大量财富。
他突然想到小学玩的“摸奖”游戏。5毛抽一次，刮开卡片印有“5毛、1元、2元、…、谢谢惠顾”，当然绝大部分是最后一个。
有一次，他摸中了10元大奖，开心“阔气”了好几天。上了初中他才知道这游戏是个骗局。老板开始就先把5元以上“大奖”抽走了，那次他走运捡了老板空子。
由此他想到炒股票、投资地产、买体育彩票，但几天内想赚一大笔都不靠谱。
最终，他做了一个大胆决定：把股市的3万元清仓，去隔壁澳门赌场赌一把！他曾经是好友圈公认的打牌高手。
第二天，郭伟东把诊所工作延后，带上助手直接过关去了澳门。
05
这是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到处是华丽奢侈的金顶赌场，免费巴士穿梭于赌场和澳门各个交通关卡，接送全球各地赌客。
郭伟东和助手提着3万人民币去了新葡京。进入厅内，室温舒适，干净整洁。穿戴威武的安保分布各个角落，每张赌桌前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荷官和人数不一的赌客。
换好筹码，俩人商量先玩几把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压骰子热热身。
这游戏简单，就是猜三个骰子点数之和的大小（2-9小，10-17大），300葡币起压。猜中赚1倍，没猜中赌注归赌场。
郭伟东一共赌了5把，运气不错猜中4次，不到10分钟赚了900。再一看身旁的人，大部分是来澳旅游的游客，基本都亏了。
俩人相对一笑，推开椅子起身，胸有成竹的上楼进入德州扑克专区准备大干一场。
无疑，这将是一场智慧和耐力的艰苦之战。
“过，过，下注，弃牌，跟，跟，All in…”那一晚，郭伟东和一桌人一直在重复这几个动作，没合眼奋战到天明。结果是：赔了18800。
“妈的，这群人算牌怎么这么准，幸好赌的少…”郭伟东在赌场碰了一鼻子灰，还赔了一笔钱。助手在一旁试探着安慰“赌博不适合咱普通百姓，还是脚踏实地工作为好。”
“嗯，都是骗钱的。”郭伟东抬着沉重的眼皮悻悻而返。
06
最终得知真相后，诊所员工们一起凑了15万借给郭伟东解决燃眉之急。
向兄弟们再三道谢后，隔天一早，他带着这些钱火速往家赶。爸，您一定要等我！他在心里一路默念。
飞机、高铁、的士马不停蹄，郭伟东风尘仆仆跨越大半个中国回到了老县城。开家门一瞅，一切和两年前离开时一样变化不大，意料之中没有人。
他放好行李，提着15万现金准备直奔市医院。
当他出门路过菜地时突然发现，咦那个背影好眼熟，不正是父亲！老汉正面朝黄土背朝天，拿把老锄头在卖力的翻地。
“爸，你都生大病了还在这瞎弄个啥？医生怎么放你回来？”郭伟东停下脚步朝老汉大喊。
显然，当父亲回头看到西装革履的儿子突然出现在眼前，也是一脸懵逼。他没料到儿子会突然跑回家。“我….”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咱先回家吧。”边说老汉尴尬的放下工具从地里爬了上来。
07
到家，老汉先给赶了一上午路的儿子倒了杯凉水，然后出门打电话火速把弟弟叫了过来。郭伟东似乎慢慢明白发生了什么。
等三人齐站在小屋中央，老汉先发了话：“儿子，爹先给你道个歉，爹对不起你。”
原来，老汉根本没病。半年前农闲时，他和他弟唠嗑时提到了扑克打赌，觉得这玩意挣钱快，从此着了魔。
可他一农民，知识不多心机更没有，一玩就输。他不服气又觉得儿子有钱，越输越赌，越赌越输。终于到上月，写了几十张欠条累计输了20万！他弟和一伙人从此隔三差五上门讨债。
无奈，家徒四壁的他编造了“癌”这么个骗局以寻求儿子援助。
“原来，我在澳门赌您在家也一直没闲着啊。”郭伟东把之前的故事讲给了眼前的两位长辈。
听儿子说完，要不是被儿子死拉着，老汉想给儿子跪下了。
“爹对不起你！爹没本事，你从小全凭自个吃苦闯出了世界，爹没帮上任何忙。如今，反而还要拖累你呜呜呜…”
年近六十头发花白的老父亲竟然老泪纵横，失声啜泣。想必所有目睹这番场景的人都会触动。
愿世界多些善意 少些谎言
“算了算了，别哭了。剩下15万我跟他们说不要了。以后你也别赌了。”一旁冷漠的叔叔第一次发了话。
“叔，钱我带来了。”郭伟东用成熟坚定的口吻回话，又转向可怜的父亲，“爸，您也不用太难过，我能接受这个谎。”
“不，我希望这是一个谎言。至少，您身体是好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强。钱可以再赚。”
听完儿子这番话老汉彻底泪崩了。是的，儿子长大懂事了，他很欣慰；他也为自己的老糊涂而深深内疚。
“咱俩只有脚踏实地靠自己的命，其他路走不通”，郭伟东递上纸巾安慰父亲， “其实我也关心您太少了。以后我隔几月就回来看您，陪您喝酒唠嗑。咱再养上一条狗！”
“好，好，好！”老汉用手掌揩了把老脸不哭了。随着抬头纹越陷越深，他看着儿子一咧嘴灿烂的笑了。
文/叶琛
波澜不惊，市井小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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