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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512列车像一条柔滑的蛇在铁轨上蠕动，轮毂压过钢轨接头的声音也很温柔，整个世界都在熟睡，列车就那样穿梭在寂静的夜里，向着远方，走向黎明。
车厢里脚臭味汗味和乘客的鼾声混合在一起，给人听觉和嗅觉的全面冲击。他趴在小桌上全无睡意 ，车窗窗帘被拉了一小块，他就那样直盯盯地看着窗外。
“还有八个小时。”他自言自语道。之前觉得坐火车二十个小时都不多，现在这八个小时却像是永远走不出的黑暗。
耳机里一直在循环着王菲的歌，好像这个APP已经明白了怎么推荐，是的《流年》《红豆》这些歌他一直在听，也是他们之前一直在听的歌。
列车路过桥梁穿过高山还有一个个陌生又好像很熟悉的城市。城里的高楼里星星点点亮着一个个的方格，那是和他一样今夜无眠的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举行一场派对还是有着一场争吵。
他清楚地记得高中的时候她总是喜欢塞着耳机爬桌子上看着窗外发呆。头发披散开来盖住耳朵怕老师发现。
她喜欢写忧伤的文字，好像那个时候忧伤文学像当时的杀马特一样流行。黑色的猫，昏黄的路灯，白色的棉布裙子都从记忆中走了出来。
他和她的结识全因为那天午后她把一个耳机递给他说：“你听，这首歌怎么样。”
“遇见一场烟花的表演，用一场轮回的时间……”王菲的歌就那样循环播放了一个午休。快上课的时候他说：“好累，不不不，是很好听。”
谁能想到他和她一次偶然的同桌，一次很寻常的音乐分享竟然让他和她交往了以后的好几年。
高考在十月看似还遥遥无期，或者感觉一切都成定局。备考的单调日子被人为地划分了一轮二轮三轮复习和一模二模三模的考试，感觉很充实的样子。
她的睡眠好像永远不够，早晨阳光照进教室，大家都去餐厅吃饭的时候她还趴在课桌上睡觉，有时她醒来会惊讶地问：“现在是中午还是下午。”
他把早餐递给她说：“你说呢。”
不过话说回来学习是一个和天赋有很大关系的事，尽管她总爱睡觉，可是她每次考试好像都要比他还好。调位是按照考试成绩依次挑选，她总说“恐怕下次调位就不能做同桌了”。
可是结果好像她的座位旁总是空空的没人挑选，好像在等他一样，后来才知道是她提前给他占好了。他说：“你还是舍不得我。”
“才怪，我只是怕没人给我带早餐。”
晚上的时候一起在操场散步，秋天的梧桐叶子落了一地，踩上去吱吱响个不停。她给他说娱乐圈的八卦新闻，他给她讲NBA的比赛赛程，好像学习上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没有必要讨论。
昏暗的路灯下就那样一圈圈地走，没有话的时候可以一起沉默，他总是想如果可以像顺时针的钟表一样，永不停息多好。
后来高考后，她和他分别去了南北两个相距很遥远的城市，她的城市下雨，他的城市下雪，甚至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差。她说我生日的时候你会不会来看我。
“好啊，不就是二十个小时的火车嘛。”
她兴奋地说：“谢谢你能见证我的二十岁。”
坐上火车的那一刻他给她发信息问要什么礼物。
“不用了，你能来就可以了，回头我还要给你介绍一个我的舍友，怎么样，哈哈。”
他觉得她在开玩笑，她说她是认真的还说自己的男朋友就是室友介绍的，我也要有来有往给她介绍一个。
脑袋突然空空，火车的还在黑夜中穿行，窗外的一切都很模糊，一切都像极了摆设，只有自己的呼吸和隐隐的痛。
他不知道这次出行的意义，他更搞不懂他们之前的关系，只是像极了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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