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傍晚杀年猪,我已经和杀猪匠联系好了。” 迷迷糊糊听到父母在细声细气地商量,午睡的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流满面……
想起这一年的日日夜夜,我到山坡上采野菜,煮猪菜,然后提着跟我一样高的猪菜桶去到猪圈,倒下食物后猪猪大口大口吃,发出咚咚的声音,然后我心满意足地走开。一年来,这头猪由原来的十几斤长到了现在的200斤,我是多么的欣喜。可是,今晚猪猪就要被杀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差不多到傍晚了,我跑到猪圈,蹲在猪圈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猪猪。我摸着猪猪的耳朵说:“等下你就要上刑场了,我该怎么帮助你?”猪猪仿佛听懂了我的话,眼里一下充满泪水,它不停地用头顶顶我的手,在猪圈里踱来踱去,不时把头抬得比猪栏还高,仿佛在思考什么,又仿佛有一个新的决定……
没过几分钟,几个大男人和杀猪匠就过来了,他们打开猪圈门,妈妈手里提着一桶食物,引诱着猪猪向他们准备好的地方走去。大概是猪猪太胖了,走起路来摇摇摆摆。可是走着走着,猪一下子冲到黑夜中消失了……
大人们都急坏了,大家分头找,可是找遍整个村庄,完全找不到猪的影子。杀猪匠和那些男人都纷纷回家了。我的父母气得半死,一年辛苦下来就靠猪猪来赚学费和过年给孩子们尝尝肉味。妈妈完全崩溃了,跑到猪圈那里嚎啕大哭:“猪猪啊,你回家吧,我的三个孩子的学费全靠你呢!我家三个孩子学习很优秀,可是你这一跑,他们都不能上学了。你难道狠心让他们退学吗?我们一家人已经一年没吃过肉了……” 妈妈哭着哭着就在猪圈旁边睡着了,我也跟在妈妈旁边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见猪猪静静地躺在猪圈里,眼里显得很平静。我叫醒了睡在猪圈旁的妈妈,她揉揉惺忪的睡眼:“这是真的吗?我没老花眼吧,我就知道猪猪会回家。”妈妈高兴得手舞足蹈。于是通知爸爸,爸爸又去叫来杀猪匠和村里的几个男人,一起把猪猪赶到杀猪的地方。这一次,猪猪一点也不东张西望,它就默默地,淡定地跟在妈妈后面。后来听大人们说把它按压在杀猪台上它几乎没有反抗。
当我赶过去的时候,猪猪已经被杀了。我看到了杀猪匠把血淋淋的长刀抽出来,猪猪脖子上的冒着雾气的血哗啦啦流进盆子里。大人们有说有笑,杀猪匠在猪脚处割开一个洞,用气筒往猪身上打气,吹鼓后就放在烧开水的大锅里淋上开水之后拔毛……没过多久就把猪杀好了。
忙完之后爸爸和杀猪匠一起炒一盘猪肝,一碟花生米,再来一杯白酒。我远远地躲在远处,不停吞着口水,看大人们一边谈笑一边吃。大人们吃完后,妈妈夹几块没吃完的猪肝给我。我也不清楚大人们是怎么炒的,反正我觉得太好吃了,可是吃着吃着,我的眼泪就流出来了,觉得再也吞不下去了……
第二天天一亮,妈妈留下了四只猪蹄,其余的都背到集市上卖掉了。妈妈说,猪猪换来的钱刚好够我们三兄妹的年后那学期的学费。
过年的时候,我们三兄妹一人啃了一只猪蹄。爸妈啃了一只猪蹄。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美味的猪蹄,猪蹄软软的,糯糯的,入口即化,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在我口中化开的同时,一股浓郁的肉香在我口中弥漫开来。“哇,太好吃了!”直到现在,几十年过去了,我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猪蹄。
图片来自网络那一年的年味——杀年猪,永远在我心底,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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