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少年林默
01
高一那年，我遇到阿南。
她是全班最神秘的女孩，从来不和别人说话，每天上学放学都有专车接送。有保镖每天准时六点在门口等她，一身黑衣服，一个墨镜。
听别人说，她爸是黑社会的，手下都是黑社会。
没人敢和她一起玩，她一副清高的模样，像小龙女，也像李莫愁。
我是班里最桀骜不驯的那个，老师眼里的坏学生，父母心中的逆子。但是班上同学却和我玩的很好，他们亲切叫我小北哥。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爸在厦门有一个工厂，他是老板，我们家不缺钱，家里就我一个独生子，所以我总是请同学胡吃海喝。
有一次玩游戏我玩输了，被他们惩罚大冒险。
死党凑到我身边，皮笑肉不笑说。
“哥们，阿南没正脸瞧过任何一个男生，如果你能让她跟你说一句话，你就赢了。”
我转身望去，阿南坐在桌前苦读，高高瘦瘦的背影，其实她蛮漂亮的。
第二天早上阿南走进教室的时候，全班人都在看着她笑。
黑板上写着六个大字：阿南喜欢小北。
阿南的脸一下子红了，赶紧拿了黑板擦擦掉了。同学的笑声却制止不了，直到老师走了进来。
下课后，阿南走到我身边，咬着嘴唇，尴尬了半天，才张了口。
“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么无聊的事了……”
说完红着脸跑了。
全班男生过来夸我牛，我却觉得我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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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我不知道阿南喜不喜欢我，但是我喜欢阿南。
她总是喜欢穿那身白寸衫和蓝裙子，走进教室的时候习惯用左手整理耳边的头发，然后默默坐在自己位子上；
她坐在最靠边的位子，阳光洒进来的时候，她的头发乌黑亮丽，她的眼睛明亮深邃；
翻书的时候，总是轻轻地，慢慢地，她那又细又长的手指，轻轻挑拨着，她总喜欢用左手托起脸庞。
在别人眼里，我是不可一世的小北哥，所以这是我心里的秘密，不曾告诉任何人。
我是校篮球队队长，每次在操场打篮球的时候，旁边围观的女生水泄不通，喊叫声震耳欲聋，可是阿南却从来不看一眼。
她就像空气，没人知道她的存在，没人呵护她的可贵。静静地来，悄悄地走。仿佛这世间的一切跟她没关系。
我开始给她写情书，每天一封，起早偷偷塞在她桌肚里，没人知道。这样就算她拒绝了，也不会伤害我的骄傲。
奇怪的是，阿南没有任何的回复，她还是跟往常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03
高一下，文理分班，阿南突然问我，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这么问，是要和我在一起了么？！
“你选哪个我跟你去，反正我将来都是体育特长生。”
“理科。”
“好。”
那时候她的笑我一辈子都记得，明明很开心，但是有一股淡淡的忧愁。
后来我们还是没能在一个班，不知道哪个八婆捅到老师那去了。班主任找我谈了话，警告我不要早恋，还威胁我说，让我去文科班，不然就告诉双方父母。
我无所谓，但是阿南的爸爸要是知道了这件事，会把她关起来，然后打断我的腿。
于是，我们被迫分开去了不同的班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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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我总是和阿南并肩躺在操场上。
“我爸爸对我很严厉，什么都要管。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他们都说我爸是小混混，不敢和我玩，所以被孤立我都习惯了。小北，你知道么，其实我早对你有感觉了，你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样子帅极了，你在课堂上顶撞老师的样子拽极了。我有时候很羡慕你，可以活的潇洒自由，像风一样。”
我从背后抱住了她，你也可以做风一样的女子。
04
阿南的爸爸还是知道了我们的事。
那天放学我没看到阿南，班上人说她已经被接走了。
我灰心丧气一个人沿着小道走回家，夜黑了，灯忽明忽暗。我抬头看月亮，无数颗星星一眨一眨。
阿南，天空中怎么会有你的笑脸呢？
突然，有人狠狠给了我一巴掌，然后好几个人拿棍子砸我，一声声砸在骨头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只能抱住自己的头，在地上打滚。
我看不清楚来人的样子，但是隐约中看到满脸横肉，一手臂的纹身，还有凶神恶煞的脸。
最后他们打累了，扔下棍子走了，走之前不忘恐吓我。
“小子，我们老大说了，你要是再敢碰阿南小姐，下次就直接要了你的命。”
我艰难站了起来，擦，敢打我，小心我灭你满门。
当然，我是气话。一来，我打不过他们，我找人打他们，我爸肯定揍我。二来，为了阿南，我也不能得罪我未来丈人。
第二天，见到阿南的时候，她的眼睛有点肿，明显哭过。
“我爸说让我们分手，不然就让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好怕，小北。”
我紧紧抱住了她，“阿南，相信我，等我。”
05
转眼间高三了，那个夏天，我们有了第一次。
阿南怀孕了。
好几个月经期没来，我慌了，毕竟我才18岁。
高考在即，我不能毁了阿南的一生。
阿南爸爸带走了阿南，整整一个月，我们没有见过一面。
“孩子打掉了，我答应过阿南不动你，从此，你给我滚，只要再让我见你一次，我一定废了你。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动我的宝贝女儿……”
一个月后，阿南爸爸赶走了我。
后来，听同学说，阿南去哈尔滨读书了；而我，去了厦门，做了体育特长生，渐渐接手了我爸的生意。
自此，天南海北。
阿南，我们还能再相遇么？
06
两年后，同学聚会，阿南没有来。
我给每一个同学敬酒，给每个人拿烟，到处打听阿南的近况。所有人却都一概不知。
无奈，怨恨，我只能一个人拼命把自己灌醉。
一哥们拍了拍我肩膀，小声说道，我知道。
酒意全无，我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求你，求你，告诉我。”
他拿出手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结婚照，阿南笑靥如花，身边的男人高大帅气。
我呵呵笑了，阿南，祝你幸福。
我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不清楚自己脸上的是酒，还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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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十年后，我有一位貌美如花的妻子，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家庭美满，事业有成。
突然在电视上看到阿南爸爸被抓进去的新闻，主持人说他无儿无女，孤身一人。
我去监狱探望了阿南爸爸，他看到我的那一刹那，居然哭了。
“我对不起你和阿南，当年她苦苦求我成全你们，我还是狠心打掉了孩子，拆散了你们。她一直抑郁寡欢，引产后身子很弱。听说你们班同学聚会，她为了让你忘掉她，故意安排了那个人和那张照片。其实，我可怜的女儿，她一直单身，直到前几年，她久病不起，竟然就这么走了。她说要把她葬在北方最高的山上，这样她就可以看见南方的海……”
我去哈尔滨看了阿南的墓，上面墓志铭就写了一句话。
“我们隔了一个天南地北，但是还是想和你一起看星星。”
女儿拿出了纸巾，爸爸，你怎么哭了？
因为我想看星星了。
念南，走慢点，别跌倒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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