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故人归

他从七月的微风中踏着薄雾而来。让我知晓原来这人间地狱，也是可以有光亮的。

                                        ――婉君

似是故人归

01.

婉君自打从娘胎出来，命就一直不太好。

她刚出生时，还未来得及睁眼看看那怀胎十月，辛苦把她带到这个世上的娘时。郁秋便难产而死。

从小没娘，自己的爹也不爱。这日子，谁也不知道婉君是怎样捱下来的。

苏府虽是个不景气的名门望族，不过苏老爷却是个及爱排面好面子的人。因此府里也养了不少下人。

日子过的无聊了，府里的下人也喜欢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唠着磕。日子过的好生欢快。

婉君就是那个被唠嗑的人。

她们都说：“府里的五小姐婉君是个扫把星。刚出生便克死自己的娘，从小就克死自己的娘，以后长大后还不知晓会是什么样子。”

02.

要是婉君的娘出身高贵，是府里受宠的姨娘，她的日子也不至于这样难过。

可悲的是郁秋只是府里的一个小丫鬟。还是大太太的贴身丫鬟。

大太太和苏老爷的关系一向不错，大太太还仗着娘家的地位，经手府里一切大小事物。

俗话说母凭子贵这话一点不假，大太太膝下两子一女，地位水涨船高。

可要是说起怎么有的婉君，就不得不说起苏老爷那天醉酒的事。

那日是个十分难得的好天气，下了几日雨的天突然放晴。瞧着艳阳高照的好日子，大太太心情也十分愉悦。便约了几个贵太太一同出门游玩。

苏老爷看着郁秋，也动了平日里不敢动的小心思。毕竟郁秋长的眉清目秀，好看及了。

03.

只是平时大太太在，苏老爷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趁着这个时候，两个人干柴烈火。这才有了婉君。

说起来也怪郁秋的肚子争气，一次就成功怀上。这种几率也不是一般的大。只是不巧，被回来的大太太撞见。

大太太一哭二闹三上吊闹的不可开交。苏老爷实在没有办法，便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了郁秋身上。

并向大太太解释道：“昨日是我喝醉了，那个小贱人趁着我醉酒便勾引我。”

说完还郑重的向大太太发誓：“你知道的，我只爱你一个。我怎么会喜欢一个身份卑微的人，我丢不起那个人。也丢不起那个身份。”

或许苏老爷忘了，昨晚是他强要的郁秋，郁秋一个小姑娘。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也忘了昨晚他对郁秋说的情话。

他说：“他喜欢她，想宠着她一辈子。让她为他生个孩子。最好眼睛要像她鼻子嘴巴都要像她。”

这也从侧面反应了，男人在床上的话实在算不得数。

04.

后来婉君也没有辜负苏老爷的期望，长的和郁秋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也许郁秋是喜欢苏老爷的，不然它也不会冒死生下婉君。

也许苏老爷也是喜欢郁秋的，不然也不会在私底下照料郁秋。

按照大太太对郁秋的恨意。郁秋又怎么有机会活下去，而且还怀着婉君？

郁秋生产的时候，府里只有一个老婆婆，老婆婆十分同情郁秋，因此也格外照顾郁秋。让她在这苏府感觉到一点温暖。

老婆婆以前结过生。经验也比较丰富。

向是有感应似的，要生的时候。郁秋拉着老婆婆。梨花带雨，哭的好不伤心。

她说：“不管出现什么情况，请一定要保她的孩子，这是她在这个世上与苏老爷唯一有联系的了。”

05.

也幸亏府里的老太君，看着婉君是自己儿子的血脉。也算是自己的孙女。婉君这才相安无事的活到八岁。

虽然活的十分辛苦。但是顶着和郁秋相似的容貌还在大太太眼下活到八岁，还不缺胳膊短腿的，实属不易。已经是老太爷开恩了。

八岁的婉君出落的越发水灵。终于还是引起了老太君的注意。一个如此好看的姑娘能做什么，能给苏宅带来什么？

从那时起，婉君的生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时的婉君也不能叫野丫头，而是府里的五小姐。

老太君重金评聘最好的教书先生教她琴棋书画。和大太太的女儿婉清师从同一夫子。

下人提起婉君也从克死自己娘的扫把星变成了一个从小没娘的可怜孩子。

06.

婉君以为苏老爷还是爱她的，即使过去的八年他对她不闻不问，不管她的死活。即使她从没有机会唤他一声爹。

即使婉清可以在他怀里撒着娇她不可以。这都没关系，她可以原谅他。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

直到有一天，婉君无意间听到大太太与苏老爷的争吵。

“那个小贱人生的孩子，你竟然和婉清师从同一教书先生，竟然让她学琴棋书画，还变成五小姐？”

“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你不喜欢那个小贱人。你怎么可以这样……”传来大太太歇斯底里的声音。

婉君觉得无趣，想要溜走的时候，突然听到苏老爷说。

“婉清长的什么样你难道不知道？过几年上门提亲的人会踏破苏宅。现在苏宅开始落寞。你说一个如此好看的姑娘能做什么你还不知道？你舍得让婉清嫁给那些人吗？”

07.

苏老爷的话无疑让婉君倍受打击。因为舍不得婉清，便舍得她吗？她也是他的女儿，她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却没想到藏了如此龌龊的心思。

那天婉君是哭着回去的，路上还摔了一跤。回去后魂不守舍，什么话也不说。

伺候婉君的下人还以为有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她。

其实婉君很坚强。有时候几天没有饭吃差点死了，她没有哭。被大太太的人打的半死她没有哭。看到阿虎有自己的爹娘疼，而自己就孤身一人她也没有哭。

当听到苏老爷的话时，却泣不成声。她一向是打碎牙往肚里吞的性子，就连哭也是悄无声息的。惹人心疼。

08.

婉君想再不济，她也是他的女儿啊。婉清是她就不是了？她又没有做错事，她又没有不乖。为何所有人都抛弃她，不要她了？

后来的日子里婉君变了一个人，飞扬跋扈。动不动就打骂下人。伺候她的人都很害怕。

老太太也对此颇有微词，却也没说什么，只吩咐下人伺候好婉君。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带有一丝愧疚。

就这样婉君长到了十六岁，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那时的婉君已经出落的倾城绝色了。

那日，董子钰到府里做客。府里谁人不知董子钰是三小姐婉清的心上人。

大太太也对留学归来的董子钰很满意。要是他们成了，算起来婉清高攀了人家

09.

落花有意，流水却无情。董子钰对婉清不熟，不过是他爹和苏老爷关系比较好顺便来拜访。

也不知道婉清什么时候喜欢他的。他记得他只来过苏府一次。

婉君知道苏老爷在会客董子钰，也让外人不要打扰。但是下人却没有拦住婉君。

那日婉君盛装打扮，装作不知道有客人在。就拿着一幅画像个孩子般向苏老爷跑去。

“爹爹，昨日先生说我画的不错，今儿我拿来给你看看，君儿是不是很历害？”

装作无意一撇看着董子钰。一脸娇羞，脸红到耳根。连声音都是娇滴滴的。

“啊，原来爹爹有客人在，君儿无理了。”

说完拿着画娇羞的跑了出去。那时婉君脚腕上的铃铛声，异常清脆。

10.

不出意外，董子钰对苏府提亲了。

不过要娶的人不是三小姐，而是五小姐。那时大太太才如梦初醒，叫器说要打死婉君，而这时婉君的身份已经今非昔比了。

老太太也没说什么，不管是那个孙女出嫁。对于苏府只有好处。不过可惜了婉清那丫头。

后来董子钰和苏老爷商谈了一天。苏老爷出门的时候，春光满面，笑的一脸褶皱。

对着董子钰一口一个女婿。没人知道他们那天到底谈了些什么。

而那天婉清却病到了，她本来身子底就差，这一打击，竟下不了床。药房的药一碗一碗的往婉清房里送，婉清却也一病不起。

11.

董子钰的爹和苏老爷说：“婚事要尽快办。家里老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都盼着董子钰结婚生个大胖孙子。而且令千金身体也不好。办喜事冲冲喜，两家都高兴。”

婉君和董子钰成亲了。因为都是名门望族，婚礼办的十分热闹。

所有人都说董子钰和婉君是天生的一对。郎才女貌。

婚后第二日要回门时，下人突然穿来消息。婉清死了，死在昨夜。

因为昨天是婉君和董子钰的婚礼。便将这事瞒了下来。是的，婉清死了，死在婉君和董子钰大婚那天。

12.

听到消息时，婉君画眉的手顿了一下。花了很久才化好的眉。婉君一点一点的擦掉眉上的妆容，又重新开始画。

不过这次她画的却是婉清最爱的那款。并装作无意的擦掉刚滑下去的眼泪。笑着挽着董子钰的手回到了苏府。

婉君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总是被下人欺负，会有一个小姑娘，带着一身药香。呵斥下人，说不允许欺负她的妹妹。

没人把婉君当做苏府的人，婉清却是第一个。

每次婉清来看她，便是婉君最好的时候。婉清会给她带很多好吃的东西，讲很多好玩的事。那些都是婉君不曾经历过的。那时她想，她还有个姐姐。

13.

婉清总说：“婉君啊，你和秋姨长的真像。你想秋姨吗？我特别想她。”

就是这样婉清才对婉君这样好的吧，即使大太太不让她去找婉君玩。却也对婉清的撒娇无可奈何。

对了，在婉君六岁生日那年。向婉清要了一个铃铛做生日礼物。

婉清想了很久还是拒绝了，她最宝贝的就是那个铃铛了。

第二天，婉清还是把铃铛送给了婉君。也送出了原本属于她的幸福。

婉清对婉君说过那个铃铛的来历。而那日，盛装的婉君，却亲手把铃铛戴在了脚腕。

14.

其实那日董子钰并不是对婉君一见钟情。他注意的不过是她脚腕上的铃铛。那原本是属于他的东西。

在婚礼那晚，董子钰脱掉婉君的鞋。亲手摘下婉君脚腕的铃铛。

抱着婉君柔声说：“那时我说过，以后我一定会找到你，我没有骗你吧。”

婉君笑着说：“找到了。”说着说着泪水从眼角滑了下来。

刚要走进苏府，婉君突然拉过董子钰。看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子钰可曾喜欢过姐姐？”

董子钰笑着刮了婉君的鼻子，笑着说：“我以前说过，我一直要娶的人。是戴着我的铃铛的那个姑娘，而那个人是你。”

婉君侧过脸一颗不知名的眼泪悄无声息滑过。挽着董子钰的手，一步一步，走进了苏宅。

END.                                                                                                                      “希望你看到这里时，已经开始幸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