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耀全因早先说过要陪瑞年的,所以尽管瑞年烧已退得差不多了,他仍然坚持要留下来陪瑞年,谁也劝不动。队长不愿意走,郭达山却有些犯难了,这家里实在没地方住,就是要支床,也没有竹薄子可用。耀全明显看出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说:“达山,你也不用熬煎,我说了要陪瑞年,肯定是要跟他挤到一个床上睡。瑞年后半夜要是想喝水了,我也能照应一下。刚好我也想跟瑞年谈谈心,瑞年还小,人生的路还长着呢,也该叫娃知道啥是正路,啥是邪路……”耀全已经如此说了,郭达山也只能让他跟瑞年挤着睡。……
次日上午。
瑞年已经退了烧,可是仍觉得浑身困倦无力。尽管如此,他仍然惦记着放羊的事。起床后,他便跑到牛圈里,却已经不见了羊。他便又去梅子家问,知道是羊被梅子和房美娟吆到桐树坡去放了。
于是他又轻一脚重一脚的往桐树坡赶去。还未到三岔路口,便见一行人从桐树坡方向逶迤而来。前面走的是两个干部模样的人,这两人瑞年被传唤时见过的,正是公社吴主任和唐文书。中间是汪衍平、赵文武抬着用竹薄子和木头杠子绑成的简易担架,担架上面头朝后爬着汪衍弛,好几道绳子将他牢牢地捆在担架上。他们后面跟着两个戴着大盖帽穿着白上衣蓝裤子的人,走路很有气势。汪衍弛一路不停的吱哇,嫌把他绑得太紧。
瑞年便停下来远远的看他们,一边看一边在心里偷骂:“狗日的汪衍弛!害得我关了两天!今回你狗日的叫逮了,最好关两年,不,得关十年。看你够日的还敢胡成不……”
他们已经过去了,瑞年却又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久。他正看得满心欢喜时,忽听得一阵哭喊声不远不近的传了来。他回头看时,却见冯彩娥两只手筛糠似的在腰间乱摆着,跌跌撞撞的向前扑着,去追汪衍弛他们了。
她边跑边喊:“我那苦命的娃吔,你受法去了,叫你妈咋办呀?……”
瑞年低声骂了句:“卖逼佬!”
在冯彩娥后面不远处,汪耀烈也在快步走着,不过他却并没吱声。
突然,一个戴大盖帽的回转身来,远远的甩上来一嗓子洪亮的呵斥声,立即把冯彩娥惊得停住了。汪耀烈便紧赶两步,缩短了与老婆的距离。待那个大盖帽又回身走了后,冯彩娥便又朝前追去……
瑞年不由得笑了,咬牙切齿的骂了句:“活该!”
瑞年走到桐树坡时,却见梅子与一个穿花格子短袖衫月蓝色裤子留着剪发头的女子并排坐在一颗桐树下。四只羊在桐树林里四散开来自由自在地吃草。瑞年暗想,这大概就是石头哥的媳妇了吧?便走到她们面前,刺啦一笑。
房美娟说:“这就是瑞年吧?梅子这两天老说起你。”
瑞年把脸微微一红说:“我这两天关起来了,都没见过娟娟姐。”
梅子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瑞年都学会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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