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公园没有西

作者: 余妄 | 来源:发表于2023-03-26 10:09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本文为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01

这是我最后一次去中西公园。原本这座公园不是公园,而是一座教堂;教堂是法国一名教父所建,相传在火烧圆明园的时候,大批法国人涌了进来。可多年后,教父不信教了,倒谈起恋爱来,还开始繁衍子孙,直到现在立在历史长河中的教堂,被教父的后代建成了一座公园。我听陈艺说起,教父的后代到现在好像也有十代了,记得名字好像叫做什么约什么切,不好外国人的名字一般都很难记住。因此,陈艺便称他为约先生。

偶尔村里的小孩都喜欢到那座公园玩,可村里距离镇子有点距离,骑单车的话约莫一个小时才能到达。

我很久没回村里了 ,从三年级那一年便离开。那时陈艺才九岁,挺着圆鼓鼓的大肚子,抢着我手里的棒棒糖。他自小就喜欢和我抢东西,后面抢多了,也便熟了。

离开村子以后,我们有时常联系,他偶尔提起那座公园。在我们八岁那年,吵嚷着父母亲带我们去过。那时的约先生还是一个帅小伙,他留着一头卷发,说着不标准的中文,虽然听起来有些别扭,但还能听得清。听说约先生是中法混血儿,父亲是法国人,母亲是中国人,而从他再次回到中国时,他母亲就病逝了。在那时,我还没出生,而公园还是一个大大的房子,他母亲住得有些空荡,经常一个人走出门望着遥远的地方 ,像是在等着约先生和他父亲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可直到她死之前,才再一次看到约先生。

约先生很少说起他母亲的事,我也极少听到他和镇上的人交流,可能是他那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让他不好意思开口,又或者他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他看到孩子在他面前绕着,嘴上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总是重复一句,小心点,别跑太快。他说这句话最标准,其他话倒像是咬着舌根说的,有时还不清是不是翘舌音,不过他动作很丰富,每说一句话都配上一个动作。我小时候,被他的动作逗乐过。

昨天我回到村里,原本只是想回来看一下爷爷,等过了国庆节再回到市里,但没想到陈艺知道我回来,便来到我家,可他见我却没有打招呼,而是问了我一个问题。

他问,你还记得许叔吗?就是那个死了老婆和孩子那个 。

嗯,记得,我说。

他和约先生打起来了,就在昨天。陈艺说这话时,语气有些激动。

我表现得很淡定。他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看我不说话,走过来拍一下我的肩膀,说,你不好奇吗?

哦,我摊了摊手说,好不好奇,你倒是说呀,非得让我问一句你再说一句吗?

他噗嗤笑了一下,说,也不是,这不是得把握节奏吗?

我没有理会他,准备往屋里的方向走。他拽着我的衣服,说,好了,我这就跟你说。

我站在原地盯着他,虽然他没有小时候胖了,但小肚腩还在,看着套在他身上的毛衣微鼓起来,倒像是藏着一个西瓜。他挺直身子,说,这件事得从两天前说起,许叔去中西公园当园丁时,因为看到一面旗,和约先生吵了起来……

什么旗?我打断他的话,问。

三色旗。他接着说,那三色旗就立在中西公园后院的一个石墩旁,许叔瞧见了,倒有些奇怪,他捡起一块小石头,向那面旗丢去,石头穿过旗,开始坠落,快到地下时出现了一条弧线,当时我在公园门外的栏杆瞧见了。

接着呢?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接着,许叔对着旗杆狠狠地踹了一脚,可只听见“哐啷”一声,旗却没有丝毫动摇,只随着风浮动着。许叔骂了一句 ,去他的法国佬,去他的风,去他的旗。也就是在这时,约先生注意到他很奇怪,便走过来问他,你在干什么?虽然约先生普通话不标准,但许叔能听得懂。许叔说,为什么要把你们的旗立在这里?约先生摊了摊手,说,不立在这里还能立在哪里?立在你们的国家去,许叔喊道,再踹了旗杆一脚。约先生见状推了他一把,情绪很激动,飙出一句英文:“What are you doing?”许叔紧握拳头,朝约先生打来,嘴里大骂着,去你的洋鬼子。后来他们缠到一块,很明显约先生不是许叔的对手,被许叔按在地下。他挣扎道,help me。他的声音很大,我隔着栏杆都能听到,更别说在公园里的人,后来保安来了,把他们两个分开。可许叔情绪没有褪去,朝保安喊道,他在我们中国的地方插法国旗,你们都站在他那边,是吗?一个保安拦住他,说,都什么年代了,还说这些话,现在国门打开,外国人进来很正常。许叔吐了一口唾沫,说,没志气,中国怎么能有你这样人?保安把他拦出门外,说,现在是看钱的社会,公园是他建的,我们也没有办法。许叔叹了一口气,说,好,看钱是吧,等着,给我三天,我把这里买下来。

我看着陈艺顿了一下,大致把事情说清,便问道,所以你是要我和你一起去看热闹?

可不是嘛,听说许叔要把中西公园买下来呢?你不想去看看?他说。

我犹豫了一下,想起也有些年没有看到许叔了,便应下,好,随你看看。

那就三天后早上我来找你,他说。

我朝他点了点头,想起曾见过许叔几面,那时我才十岁,见到许叔总觉得他很奇怪,他家和我家在同一条街上,偶尔回家时我会经过他家。

02

十岁那一年,夏日火辣的阳光照在沙子路上,我穿着拖鞋骑着自行车路过许叔家门口时,他正蹲家门口旁,背靠在木门上,身体动了一下,木门随着发出“咯咯”两声。我朝他打了一个招呼,许叔,你蹲在这里干嘛?他叹了一口气,抚着乱蓬蓬的头发,说,小许走了,是我的错。小许和他母亲出车祸的事情早在一个月前传遍了村里,我有些疑惑,问,不是车祸吗?是车祸,也是我害了他们,许叔说,便站了起开,推开那老旧木门。我朝木门望了一眼,看到上面有许许多多刮痕,还有一些字,睁大眼睛看了一下上面的字,好像有一个字我认得,正是中国的“国”字,其他字有些模糊,唯独“国”字刻得深一些,倒像是有人重复在上面刻着。

门口露出一条缝隙,许叔院子里立着一个旗杆,旗杆上的五星红旗正随风飘摇着,他指着那面旗,眼泪冒了出来,那张沧桑的脸,有一些死皮挂在脸颊上;他眼睛微肿,黑眼圈很浓,眼神透着一股寒光,勾着头盯着五星红旗,说,是我和这面旗逼死了他。

我越来越看不清许叔想表达的意思,便问,这关你和旗什么事?

是我逼小许每天朝五星红旗敬礼,让他踏步唱国歌,有几次他不同意,我便拿棍子打他,可这孩子脾气倔,一生气就往外跑。我心气高,自然不会去找他,可他母亲不同,每一次都把他寻回来,可谁知在一个月前,他跑了很远很远,他母亲寻到他,在坐车回来的路上,却出了车祸。如果那一天我不用棍子打他,不逼着他当兵,他也许就不会离家出走,更不会出车祸,是我……害死了他们……

不是的,许叔,这应该只是一场意外。我试图安慰着他,可肚子有些饿,想着母亲做的饭。快到中午时的太阳火辣得很,蝉也开始变得烦人,缠在树上鸣叫着,那声音快填满我的耳朵 ,让我感到厌烦;我把车挪到阴影的地方,看着许叔似乎在自言自语,至于他嘴里说了什么,我也听得不是很清楚,我看到他这样,心里有些害怕,便朝他说了一声,许叔,我先回去吃饭了。他没有理会,一直对着五星红旗念叨着。

我骑着车往家里的方向赶,烈日的光快将我吞噬;我擦拭着额头的汗水,顶着烈日,往前骑行。前面有几个妇人在阴凉的树底下议论着,我好像听到一个“许”字,心里好奇她们说的是不是许叔,便竖起耳朵听了一小会。其中一个妇人说,许叔世世代代都是当兵的,可到他却不去当兵了,还逼着自己的孩子当兵,我看他也是个缺心眼的。还有一个妇人说,这老许最近总是一个人自言自语,想来也可怜,估计受到的刺激太太大了。我听着她们说的话,叹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心疼许叔,总觉得他像丢了魂一样,再也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03

三天后的早上,阳光爬到院子的龙眼树上,春天的气息印在龙眼树的叶子上,涂抹着一片绿,底下的秋千绑在两棵龙眼树之间,秋千网上沾着一些泥土。我走到龙眼树旁的石板凳坐下,想起和陈艺的约定,虽有些不情愿,但却开始好奇许叔怎么样了?从他儿子去世之后,村里对他的流言多倾向于一句话,那便是说他疯了。不过自十岁那年以后,我经过他家时却没有见到他,只见到老旧的木门紧锁着,那泛起铁锈的锁经过无数次化学反应已经变成褐色。我从不曾停留在他家门口,只是在来回之际经过。后来有人说许叔去镇上了,后来也有人可惜他家那偌大的房屋……可村里极少有人再见过他,而最近收到他的消息,便是从陈艺嘴里得到,只是没想到许叔到了中西公园当起园丁,还惹出事来。在好奇心的驱动下,我便静静地等着陈艺,往院子里的自行车看了一眼,那蓝色的车身看上去还有些新,我缓缓起身往墙那边看一眼,只听见一只鸟“叽喳”叫了一声。

我抬头望向鸟,看到它栖息在墙上,便朝它吹起口哨,可很不巧几声“铃铛”声盖住我的声音,我猜想定是陈艺到了,便去确定房间的门锁好了没?不然母亲下班回来,又少不了一顿挨骂。我走了几步,经过走廊,来到房间里面大门前,看到门锁好,才松了一口气。易书快点,陈艺的声音传进屋里。我站在走廊上的一面窗前,梳了一下盖过眉头的发丝,便回了陈艺一声,好了,这就出门。我摸了脸上那个微肿的痘痘,便来到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旁,摇晃着自己灰色工装裤的口袋,那一大串钥匙在口袋里冒出“叮叮”几声。我确定带上钥匙,便骑着自行车,冲向门口。

门口的门槛高了些,我用力蹬着自行车,轮子碾过门口,看到陈艺骑着车,朝我挥了挥手,说,你怎么这么慢?我说,要锁门。说完,我停好车,拿出那一大串的钥匙,找到大门的钥匙,往孔里插入,转动一下方向,把门锁好。

好了没,可以走了吗?陈艺追问道。

好了,我说。接着我骑在车上,双腿蹬着自行车,指着前面的沙子路说,前面就是许叔家。

你和他熟吗?陈艺问。

不算熟,我想了一下说。

那我们去看看就知道,陈艺说着说着,却忘了骑的自行车有点倾斜。我骑着车与他平行,快到许叔家门口时,看到他家的门敞开着,刘婶穿着宽松的褐色短袖,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很疑惑刘婶怎么在这,便朝她打了一个招呼,刘婶,你怎么在这?

刘婶手里拿着一把新的锁,作为村里第一大包租婆,手里有锁并不稀奇,只是她现在出现在这里,让我不由地怀疑,许叔把房子卖给她了。她轻咳一声,说,老许呀,昨晚回来硬是要把这屋子卖了,说是要急用钱,也不知道他要钱干什么,还指定要现金,幸好我平时存了不少现金,不然昨晚我说什么都不卖这房子 。刘婶语气里有些埋怨,推开那老旧的门,我往木门瞄了一眼,那记忆中的“国”字还在。刘婶见我们不说话,嘴里又开始唠叨着,你看这院子都长满草了,还有那破旗杆,真搞不懂好好的院子怎么立着一个旗杆……

陈艺轻挥一下小手,说,这个我知道,听说许叔对小许特别严,还天天训练小许,偶尔我经过这里时,还听到小许在唱国歌。

有这种事,我看这老许病得不轻,就是不知道他得了什么病?刘婶看了看院子,摇了摇头,接着说,我不和你们两个年轻人扯了,得叫店里伙计来收拾了,你们随意。

我透过门缝看到五星红旗不见了,便蹬着自行车往前行驶着。陈艺见我不说话,也骑着车紧跟在后面。

04

过了许久,天闷得不像话,太阳像发了怒般红着脸,呼出滚烫的光,印在我和陈艺自行车的坐垫上。陈艺早热得满头大汗,他的汗水顺着脸颊滑到脖子,滴落在黑色字母短袖上,那累积的汗渗透在衣服里,发出一股难闻的味;原先听别人说,胖子到了热天就会有味道,一开始我不相信,直到如今我的目光落在陈艺圆鼓鼓的肚子时,也开始相信了这一说法。我与他想比好了一些,虽说也有汗水滴落在我那蓝色的短袖上,但最起码我身上没有特殊的味。陈艺叹了一口气,速度比方才慢了一些,指着前方说,快到了,再坚持坚持。我嘴角上扬,看到他那只小胖手黏着汗,眼神里多了几分嫌弃,但还是不失礼貌地朝他点了点头。

我们再骑行一段路程,一个右转弯就到了目的地,一块灰色石牌立在门前,上面刻着“中西公园”四个大字,在四个大字下面多了两个英文单词——“Nakanishi Park”,“Park”我倒是知道是“公园”的意思,倒是“Nakanishi ”没怎么见过,不过猜也能猜的出来,是“中西”的意思,但我没想到,竟然没有Chinese,也许我九年义务教育因为“爱国的缘故”而忽略了对英文的深入研究。我再看了看两旁墙上的复古砖,一排又一排地铺在墙上,绕着偌大的公园有规律地铺着,像是“工”字型铺贴,每一块砖的规格约莫是300×600的;左右两面墙夹着一个大门口,门口没有门,两侧底下镂空,两旁多了两排栏杆,这好像之前没有。还记得我在小时候来的时候,还没有栏杆,可能是后来加上的。依然记得我是三年级那会来的,如今也隔了十几年,想必约先生也不再年轻。之前见到约先生时,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一头卷发和那一张白皙又帅气的面孔,如今十几年了,想必早变了样。我停好车之后,就往里面张望,看到很多人围成一团,但却没有看到许叔和约先生。我蹲下来,工装裤的口袋缩成一团;我取下钥匙,把车头锁锁好,便站了起来,看了陈艺一眼:他正用手扇风,脸颊上还挂着汗水,他朝我这边看着,嘴唇动了几下,像是说了什么,可却被公园里那堆人的叫嚷声覆盖。我喊了一声,什么?你刚刚说了什么?陈艺走近我,往我耳朵这边喊道,去看看,他们在吵什么?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听到那堆人的叫嚷声,时不时冒出一个“国”字。许叔从人堆里挤出来,拎着一个大木箱子,吼了一声,安静。那群人停下声音,静默在一旁。约先生和许叔对视着,问,你要做什么?他的普通话像以前一样不太标准,但好在能听出来。我和陈艺挤进人堆,人群围成一个圈,把许叔和约先生围了起来。许叔把木箱子打开,一沓又一沓的一百块钱纸币堆满了箱子;他朝附近看了一眼,说,我想把这里买下来,你开个价吧?约先生眉毛紧锁,问,这里多少钱?许叔举起手掌,说,五十万;然后再从裤带里拿出几张银行卡,说,这些卡里加起来也有十万,一共六十万,卖不卖?约先生急着飙出一个No,再连忙挥手,脸上有些不屑地说,六十万就想买我这座公园,你还是再想一想吧。许叔表情严肃起来,把箱子关上。在一旁的人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箱子,我和陈艺也多瞄了一眼。许叔用手指指着这座公园的草坪吼道,当初你祖上在八国联军侵华时占了这个地方,你可知……这个地方原本就是属于我们中国的,可时间久了,你却真把这里当成你家的了,还有你那面法国旗,还插在我们的土地上;你也不过是花了点装修钱,如今我用五十万买回属于我们中国的土地,你还得寸进尺了,是吧?

其中一名围观的男子跟着喊道,对,这里本来就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你休想把你们国家的旗插在这里。

其他人也异口同声地喊道,对,不能把旗插在我们的土地上。

约先生吓得退了一步,擦拭着额头的汗水,说,你们人多,不讲道理。他的话一如既往的别扭。

我也跟着起哄,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本就不属于你。陈艺也跟着喊道,没错,我们中国人的地方,不能让你这样做。

约先生见形式不对,想着当时装修这里也没有用到五十万,约莫用了三十五万左右,他想到这里,不如就拿起这箱子里的钱离开,免得和这些人冲突。

怎么样?许叔问。

约先生看着这群人,找到台阶下,说,好,我卖……行了吧。

许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信封,拆开信封后,从里面拿出一张合同,上面早拟好相关内容,白字黑字写得清清楚楚。我往合同上的字仔细瞧着,有中文也有英文,写得一清二楚,不过英文我看不明白,但中文看了一遍之后,大致意思就是,约先生同意把中西公园卖给了许叔 ,然后下面是签名和写日期。

许叔再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笔,说,怎么样?看仔细了吗?

约先生点了点头,接过笔,在上面签了自己的英文名字。字母看起来我都懂 ,但连成一块却不认识了。

许叔看到约先生签完字,把合同拿过来,把装着钱的箱子递给约先生,喊道,从现在开始中西公园不存在了,只有中没有西。

大伙欢呼着,看着许叔。

约先生不情愿地提起沉重的木箱子走了出去,连留在公园里属于他的行李都没有带走,就连那面法国旗也留了下来。

许叔走到旗杆旁,把法国旗降下来,再拉开黑色外套的拉链,一面五星红旗露出来。他把旗拿出来,绑在旗杆上,缓缓升起,那飘在公园里的五星红旗看起来格外鲜红。

05

我坐在书桌前,想起一些往事,而那一天是我最后一次去中西公园,以后那里便改了名,叫“中兴公园”,后来听陈艺说起,约先生拿着那箱钱回法国了,好像连他母亲的骨灰都没有带回去 ;我寻思着可能他只惦记着那一箱子的钱,所以赶紧离开;又或者是他怕人抢了去,不过当时我们的圆明园也被他们的祖先抢了不少珍贵的东西,他又是担心也解释得通。可我对于他的事情不是很想了解,我反而想知道许叔的事情,便再次问起陈艺。陈艺特意给我拍了中兴公园的照片。我看着照片,外面的复古砖没有了,换成了白色的墙砖,砖上面快到顶时,涂抹了一层红色的油漆,上面印着“中兴公园”四个字,我再把照片放大,看到一面背景墙,有画也有字。我透过密密麻麻的字眼里,发现了陈艺的名字。我特意把他写的字截图,给他发过去,说,你的字还是一如既往的……后面是省略号,免得说的太直接。他回了一句,去你的,什么时候再回来?

我想了一下,确实从那一次之后,好像也有一年多没回,不过这一年多许叔哪来的钱装修,想到这我便问,许叔哪来的钱装修中兴公园?陈艺说,镇上扶持,也有一些企业家赞助,所以装修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也差不多搞成了,还有没钱的就出力,比如来画画、写写字什么的,或者来递一块砖等等。我隔着屏幕噗嗤笑了一声,说,所以你是出力的。陈艺回,不然呢?我可穷了。我实在没忍住,又笑了,说,好,你穷。我边说边看了看日历,想起清明节快到了,不如回去看一看,也一年半了,该回去了。

陈艺见我不发消息,拍了拍我。我说了一句,清明节我回去看看吧,到时候再和你去看看中西公园。

什么中西公园,是中兴公园。陈艺立刻纠正。

我立刻撤回,说,对,是中兴公园,是兴,没有西。

这才对嘛,回来联系我,陈艺说。

好,我先忙。

我把手机锁屏,再看了一下日历,在清明节上圈了一个大圆圈,想起许叔管理公园,脑子里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群孩子站在五星红旗下,看着红旗飘扬。许叔把五星红旗升起来,嘴里喊着,升旗,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歌声激昂,响彻在中兴公园,没有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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