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攻入郢都后,吴王阖闾志得意满,放纵手下将士,洗劫楚国国库,淫乱楚国后宫,尽情享乐。
亢龙有悔,盈不可久接着吴王阖闾又依伍子胥之言,将楚国宗庙全部拆毁,虽然孙武极力劝阻,但吴王根本不听。其实,如果吴王采用孙武之计,善待楚民,让公子胜入主郢都称楚王,那么楚国定会俯首称臣于吴国,对吴国的王霸大业有利而无弊。(公子胜便是伍子胥携入吴国的那位楚太子建的儿子,也算是楚国的合法继承人。这时已经长大成人,仍驻留在吴国)可伍子胥不愿意善罢甘休,他请求吴王准许自己掘楚平王坟墓以解心头之恨,吴王慨然同意。伍子胥怀报仇之心,有如此的想法和行为,还算可以理解。而吴王阖闾算得上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此时竟然只图一时之快,不作长久打算,未用孙武之策,令后人为其感到悲哀。
找到楚平王的坟墓后,伍子胥派人开棺将平王的尸骨扔出棺外,伍子胥“手持九节铜鞭,鞭之三百,肉烂骨折”。此后更是“左足踏其腹,右手挖出他的眼珠子”,大骂道:“你生时枉有目珠,不辨忠佞,听信谗言,杀我的父兄,岂不冤哉!”伍子胥还不解恨,又割下了平王的头,把衣物棺木全都销毁,连同尸骨抛弃在荒野。
楚人申包胥逃到秦国,逃避在夷陵石鼻山中,听说伍子胥掘墓鞭尸,糟践楚王,就派人送了一封信给伍子胥,信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你也是楚平王的旧臣,现在你掘其墓,鞭其尸,虽说父兄之仇已报,但是不觉得太过分了吗?所谓物极必反,我劝你还是早日回去。不然,我申包胥就当履行“复楚”之约。
伍子胥收到申包胥的信,沉吟半晌,对信使说:“我军务繁忙,没时间回信,请你替我向申君致敬,忠孝不能两全,我现在是日暮途穷,因此倒行逆施啊!”
话既已说绝,申包胥开始想着中兴楚国。可一个文臣,难道就凭笔杆能把伍子胥率领的虎狼之师赶走?思前想后,他想起楚平王的夫人嬴氏,即楚昭王之母是秦女,是秦哀公的妹妹,于是申包胥昼夜西驰,翻山越岭,奔至雍州,向秦国求救,见到秦哀公就说:“吴国贪婪如野猪,残暴如蟒蛇,现在攻占了楚国,我们的国君守不住自己的国家,流落在荒野之中,派臣下前来紧急求救,请秦王能念在甥舅之情,发兵救楚。”
秦哀公无奈地说:“秦国世代在西方偏僻之地,自保尚且困难,哪里还有兵力去为楚国解围?”
申包胥晓以大义:“楚秦连界,楚国遭遇兵戎之危而秦坐视不理。倘若吴国灭楚,下一个目标就是秦国啊。秦王发兵救援楚国,也是加固秦国的防线。”
秦哀公还是犹豫末决,道:“你先在驿馆呆着吧,等我和众臣商议一番。”申包胥道:“楚王现在困于草莽之中,不得安枕,作为臣子的,怎么敢擅自住在他国的驿馆呢?
当时秦哀公整日沉溺于酒色,不理朝政,哪会顾得上救楚?说是让申包胥等候,实际是无心于此。申包胥请得越急,秦哀公越是不发兵。结果,申包胥不脱衣冠,在秦国宫门外赖着不走,滴水不进,日日夜夜痛哭,竟哭了七天七夜。秦哀公终于被他感动了,说:“楚平王虽然暴虐无道,但是有这样好的臣子,怎能眼看着他们亡国?”也为之流涕,于是赋诗一首,名曰《秦风·无衣》,赞扬申包胥。诗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于是秦哀公派兵前往楚国。楚昭王听到援兵到了,喜出望外。楚兵先行,秦兵在后。遭遇夫概(吴王阖闾之弟)之师于沂水。申包胥身先士卒,与吴军交战。大败夫概。夫概逃回郢都,称秦兵凶猛,势不可当。阖闾听到面有惧色。此时孙武谏言,认为楚国兵多将广,人心未服。之前建议说立公子胜为楚王,招抚楚人,现在已经行不通(伍子胥掘墓鞭尸,楚人不服)。为今之计,便是与秦国通好,同意恢复楚君,割让楚国的一部分土地来扩大吴国的疆域。如果贪恋楚宫的荣华富贵,迟迟不走,倘若楚人奋力反抗,再加上秦国的援军,后果不堪设想。伍子胥的父兄之仇已报,胸中之恨已泄,便也赞同孙武的策略,阖闾准备采用这一方针。
这时候杀出一个主战派的伯嚭,他立下军令状,领兵一万,去迎战楚军,但很快就被楚军用计杀败,回来只剩不到二千人。伯嚭自囚,入宫见吴王待罪。孙武建议伍子胥以军令状斩杀矜功自任的伯嚭,不然恐怕他终将成为吴国的隐患,伍子胥却念及伯嚭也是想为国效力,而且也在伐楚战役中立有战功,便奏请吴王赦免了伯嚭的丧师之罪。
吴王阖闾十年(前505年),越王允常听说吴王阖闾在郢都,吴国国内空虚,于是率军攻打吴国。吴国另派军队迎击越军,但被越国打败。吴王阖闾的弟弟夫概见秦军、越军接连击败吴军,而吴王阖闾滞留楚国不撤离,夫概便逃回吴国而自立为吴王。吴王阖闾闻知此事,便率军返回吴国,攻击夫概。夫概兵败投奔楚国。同年九月,楚昭王才得以回到郢都,而将夫概封于堂溪,称为堂溪氏。(在今河南西平县)
楚国历经艰难,终于成功复兴,申包胥也践行了“兴楚”的誓言。楚昭王论功行赏,申包胥只是表明,自己的作为都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非为身、非为名、非卖勇);据说楚昭王想以命令的方式让申包胥接受封赏,但是申包胥“遂逃赏”(《左传·定公五年》)。楚昭王使人求之不得,乃旌表其闾曰“忠臣之门”。
——题外话——
而在时隔近三十年后,申包胥在年迈之际,不辞劳苦出使越国,先是以激将法,分析吴国国势,试探越王勾践伐吴的决心,再问勾践何以应战,最后点出“智、仁、勇”三策。可见,申包胥是一位眼光深远、善于剖析利害的战略家。申包胥对勾践的教诲,对于勾践灭吴有较大的帮助,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说申包胥实现了楚国对吴国的复仇。
夫概的子孙在吴国的改姓“夫余”氏,为姬姓的一分支姓氏。夫余氏的部分成员辗转迁徙,到了中国东北和朝鲜半岛开拓基业,人丁极为兴旺。以后发展成夫余国、高句丽、百济王室。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