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过年,虽然喜庆,我却总不免会有一年时日无多的焦灼感。
一边听着大街上飘过的迎新年的歌声,看着有人举了黄色镶金边的纸龙挨家挨户地恭贺,一边在想,这一年,都干了什么?时间都去哪呢?
时间都去哪呢?早晨起床时,从窗户里投进的日影;腊月里,“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的雪;还有昨天才吵吵着吃过的腊八甜粥……都是时间的信使,他们轻轻悄悄地告诉你:时间在走,季候在变,又到年底啦!
年底,一年将尽,一年又至。这衔接了新旧的腊月,便是一年里年味最浓的时候。
扫房子、出晒
腊月的阳光,并不耀眼,却格外受欢迎。阳光似金,一洒下来,落到草地上、大树上、人家的晒台上,哪哪便热闹起来。
家庭主妇们忙进忙出,搬来被子衣服鞋子,趁着晴天,晒个痛快。孩子们使劲地在草地里跑着闹着,寒假了,可要玩个尽兴!
人家的晒台上,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挂满了腊鱼腊肉腊鸡腊鸭腊肠,像是要举行一场美食盛会。
讲究的人家,会炒热了白盐花椒辣椒八角还有其他大料,加到鸡鸭鱼肉里,一起腌制。晒出来的腊味颜色红亮,在阳光里透着奇异的香味。
儿时的年味|年味最浓腊月时有时下过几日大雪,雪水还未化尽。屋顶的冰棱子被太阳照得晶莹透亮,滴答滴答地往下坠着水珠子。一阵清寒里,包裹着火热的年味,进行着忙碌的年前准备。三九天的冷,竟也被这将到的盛大节日给驱走了。
蒸糯米、打糍粑、捞鱼
到了腊月,外出打工的亲人们便前前后后地归家了。城里空落了一点,村子里热闹成一片。
大家聚在一块,几家人合起来,选了一家的大锅土灶,各家提了柴火,拎上提前泡好的白糯米,一起蒸糯米打糍粑,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我妈总说,大鏳(读这个音,具体是个什么字,我也不清楚。一种大木桶,用来蒸糯米,可以一次蒸许多。)蒸糯米好吃!而且,米香味从木头里飘出来,满村都闻得到。
糯米的甜香吸引来一群群孩子,糯米熟了!等到几个青壮小伙子把热乎乎的糯米倒进摆好的大萹里,一双双小手就迫不及待地伸过去了。一个手快了,摸着了滚烫的米粒,“啊啊”地叫出声来,旁边的人便都笑了。
主人家也不小气,总有慈祥的奶奶,手沾了冷水,再团起一个糯米团子,递到小娃娃手里。有的娃吃得刁钻,硬要滚上红糖,再才一个个小口小口地咬起糯米团子,不敢吃得太快,太烫啦!
氤氲的蒸汽里,主人会拿来红颜料——当然是可食用的,点到摊平糯米块上,看到白里透红的一萹糯米,像是开出了一朵朵红梅花煞是好看!
摊平的糯米,是要用来做冻米,也叫阴米,先不晒太阳,等自然晾干了,再挑大晴天使劲晒干,装进蓝底青花的瓷坛子里,用炒沙炒出来吃,香脆可口。我们家乡管这个叫米泡,而读过汪曾祺先生的《冬至吃炒米》,我就在想,也许只是各地叫法不同,实际上是一样的东西吧!
打糍粑,一定要用热乎的糯米,因为够软。那时,每个村都会有一个石头制成的,外圆中空,内壁光滑,类似大钟的器具,用来捶糍粑。
捶糍粑要用专用的大木棍,半人高,也是光滑的,圆溜溜的,长凳腿那么粗,上边往外突出,像是把手,方便出力。
糯米倒进中空的洞里,几个人一边哼着号子,一边朝一个方向有节奏地转着,你捶一下我捶一下,糯米渐渐黏到一块,变成了糯米粉揉出的汤圆状的一块块。这个也需要技巧,要是配合不当,用力不均,打出来的糍粑便会凹凸不平,有裂口,口感也不好,夹杂着米粒。
只可惜,现在,我的家乡自己出力打糍粑的人越来越少了。大家要吃糍粑,都可以买机器做的现成的了。
可是,打糍粑时糯米的香气,有力的号子,打完糍粑后竖起来洗尽晾干的粑棍,都已经深深嵌入我的记忆里,变成了甜蜜的怀念。
除了打糍粑,忙年环节里,还需要大家齐力动手的就是捞鱼,也说捕鱼。因为儿时家里养鱼塘,每年年底,都会请人来帮忙捞鱼。
年底时,是鱼贩子做生意的好时节,也是打鱼人靠捞鱼挣钱的好时机。捞鱼前,父亲先取了鱼塘里的木桩竹竿(用来防止人偷钓或撒网偷鱼),然后拿了长竹竿,打水,从鱼塘这头到那头,说是赶鱼。
后来,我看了电视里,黑龙江那边冬捕,也有这个环节。绿色的大网两头都有长麻绳,两边有人拉着,顺着塘沿,一起往水塘的另一边拉去,然后合拢。鱼就被围在网里。
每年捕鱼,全村的男女老少也是倾巢出动。有的去帮忙拉纤绳,有的去看鱼大小,有的去追着鱼跑。渔网拉动了,许多银白色的鱼儿在水里活蹦乱跳起来,看的人便欢呼:“哇,好大鱼!今年丰收啦!”
大鱼,是人们最喜闻乐见的。有时,渔网里出现一条几十斤的鱼,人们便惊呼:“这鱼成精了吧?少说也长了五六年,怎么年年捞,都没捞起来?”然后,就很快有人要开始抢买这些鱼儿了。
人们都说,农村水塘里,不撒饲料的鱼,长得慢,但好吃。还都等着买了鲜鱼回去剁鱼丸呢。就是不做鱼丸,熬一锅鱼汤,一家人喝起来,也是极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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