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名学之常识天敌

作者: 水浒李元霸 | 来源:发表于2017-11-10 12:31 被阅读23次

    巻首语:

    在常识中生活,不一定要在常识中思考。

    拥有了违背常识的思想,不一定要去改变习以为常的生活。


    序章:

    我:七点钟到了,讨论下名学,名学即名家学说。

    (一个声音飘来)

    “滚!你刚才开始说话的时间是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五秒,收声时间是六点五十九分五十九秒,你竟然说成是七点钟,你的言论与事实不符,有什么资格谈名学!”

    大伙儿惊诧地望向那声音,这不抬杠吗?这不捣乱吗?

    我:“原来是公孙龙先生!死了两千多年还爬出来辩论?不愧是名家的代表人物!”

    公孙龙:正名!我们需要正名,事物真实存在,用虚无的“名”来指代,名不正难以认清真相。事物又是在变化中,时刻要注意正名。事物变化了,而名不变,会让事物的“名与实”产生偏离,是社会纷乱的开始。要名实结合来判断是非,建立纲纪,这是最重要的原则。不尊重名实,将会忽略事物的真相与变化,让“模棱两可”、“以彼代此”、“似是而非”等现象越演越烈,遗祸子孙。

    我:名家的学说太较真,名家的辩词太严谨,名学是诸子百家中最补实无华的哲学。你们不愿意世人受迷惑,却处处与世人相悖。究极地去追求名实,却不知迷惑人的谎言被公认为常识时,谎言才是“实”,物极必返,以至于你们被视为诡辩。

    公孙龙:学说岂能以世人的认可为准则!我想说的,岂能以世人否定而不再说!如果连“诡”都难以驳倒,“不诡”的辩辞意义何在?如果世人的认知难以被“较真”驳斥,那他们的认知已经是真实,当然无需再辩,如此一来,名实已立,名学已昌,我再不用较真。

    我:但是,我们的语言是约定俗成的,我们的认知被五感左右。你老先生也是通过“不一定真实”的知觉来感受“难以被驳斥的真实”。你也是采用我们那已经不准确不严谨的语言来辩驳,从而表达出你的思想。因此,你的表达同样不是“实”,你的思想也难以确定为“真”,你的“名”同样不正。

    公孙龙:我岂敢以自己为真实,我只是指出你们的认知不真实,你们的“天经地义”并非是无可争议,不能正视这种反对,世人将越来越虚妄,名学是在追求真实,并不是绝对的真实,只是相对于那些不注重“名实”的世人,显得更加真实。所谓的“较真”,无非是名学更真。

    我:真实是相对的,思想是抽象的,人是独立的,语言是通用的,交流是容易产生岐义的。你理解的名实,并不等同于真正的名实;你表达出来的名实,并不等同于你理解的名实。

    同理,我从你那儿听来的名学,并不等同于你表达的名学;我理解后的名学并不等同于我听见的名学;我表达出来的名学,不等同于我理解的名学;而其他人听见我表达名学所产生的感受,也不等同于我真正想表达的名学。

    公孙龙:管你怎么理解,怎么表达,不是我关心的。任何学说,成天去推敲原文原意,很难体会到精髓,那是训诂学,可以用来学习哲学,但不等同于哲学。

    我:嗯,名实之学在于思,在于辩,在于思辨之后的放得下。“名”,不约束“实”,而指向“实”。

    公孙龙:物莫非指,而指非指。(《指物论》的论点,名学中最简最深的一句。)

    我:实莫非名,而名非名。(此句以后详解。名学上承老子,下启“老子”。)

    公孙龙:我该回去了。

    我:你出来时,忘了关烧水的火?

    公孙龙:滚!


    一、常识不疑,名学存疑

    我用手机对杯子拍照,然后让你看手机上的图像,你从手机屏幕中看到了杯子,但看到的这个“杯子”并不等同于那个真实存在的杯子,名学!

    我带你去看真实的杯子,杯子的外观映射在你的视网膜上,于是,你看见了杯子。但你看见的其实是视网膜上的影像,影像不等同于真实的杯子,名学!

    生物学家证明蚂蚁的世界是二维的,它们的眼睛里只有平面,而人的世界是立体的,人眼中有长宽高。杯子在你眼中是三维的,但真实的杯子,可能是四维甚至八维的,如果你不想当蚂蚁,请注意“目前的看见”与“可能的真实”之间的区别,名学!

    我把杯子递给你,你摸到的杯子和看见的杯子是一样的,这是触觉和视觉在大脑中的交汇统一,然后产生的认知。你的认知,并不等同于真实的存在,名学!

    假设你天生有识别障碍,在你的大脑中,对杯子和瓦罐的认知恰好相反,我把杯子递给你时,你会以为我递给你一个瓦罐。但是大家都把你心目中的“瓦罐”称为杯子,此时你会认为我递给你的“瓦罐”就是“杯子”,于是你并不怀疑递来的物体,坚信自己接到手中的“瓦罐”真是“杯子”,所以不觉得我错,也不觉得自己的认知有错,名学!

    完全可能是你一个人正确,大家才是把“杯子”错认为“瓦罐”,但大家的“错”和你的“对”在常识中交融,形成了互相认可,这种认可已经无所谓谁对谁错,只在于心目中的同一“名”是否指向同一“实”,名学!

    如果你发现了真相,发现了世人统统错误,于是你四处给人说:这不是“杯子”,这其实是“瓦罐”!你不懂名学,你是精神病。如果你告诉大家“杯子”其实是“瓦罐”时,能够有表达清晰,逻辑严密的论述,大家不会把你当精神病,只会视你为诡辩,并笑着说:算了算了,我不跟你辩论,我只重事实!但事实是——他们在常识的镇压下沾沾自喜。

    名学家有点象批评家,他们忙帮不上,意见一大堆,这都是因为他们善于存疑。名学的“存疑”和疑心病、好奇心有很大的区别。名学的“疑”是通过思辨能力得来,近似于科学猜想。例如“飞鸟之影,未尝动也”——指出了飞鸟翱翔时,地上影子的连续影像不是真实的移动,而是速度非常快、持续不断的“……旧影灭,新影生……”形成的幻像(如同电影,24幅静态画面快速连播,制造出视觉感受上的“动态”画面)。战国时期的名学家不是科学家,也不是现代人,他们不懂什么是“视觉残留”,更没有高精度摄像机去拍摄、慢放“飞鸟之影”,他们没有任何实据,他们单凭强大的思辨能力就对常识提出了靠谱的质疑。

    名学另一代表——惠施的著作失传,估计是毁于秦火,他如何论述“飞鸟之影未尝动”已经无从得知,现在只知道这一论点。另:豁达如庄子,与惠施为友,竟然也称惠施信奉的名学为“坚白之昧”,昧!我最倾慕的人就是庄子,说到这里,也想骂一句:庄子,昧你妹!

    惠施还有“鏃矢疾飞,而有不行不止之时”的命题。惠施仿佛是为飞矢画出了一个四维坐标系统,让人清晰地看到:任一固定的时间点,飞矢都位于某一确定的空间点(不行),但飞矢上有股动能在催促它前进(不止)。随着时间的延续,动能发挥出效应,让飞矢从一个空间点移动到另一个空间点。但是,就每一凝固的瞬间来讲,飞矢是“不行不止”的。

    这是中国古人在科学相当落后的情况下,对时间、空间、能量的思辨,与其说是诡辩,不如说是哲学在为物理学指路。两千年来,名学长期得不到重视,当我们很少去论辩常识可能存在的误区时,“常识”就成了“五指山”……,认为名学是诡辩的人,猴子!能力再大、地位再高,也是猴子。


    二、常识本份、名学叛逆

    从小到大,父母、师长、朋友都用常识在教育我们,他们希望我们生活得好。是常识告诉我们,如何去生活才是对的,这个“对”通常是指如何让自己正确认识人类社会,符合人类社会,赢得人类社会的尊重。而这个“正确”在指导我们生活的同时,也强势否定了我们的质疑,从而“封印”了我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

    如上文所举的“飞鸟之影未尝动也”,名学的思想相当自由、奔放,不以眼见为实,不受世俗约束。而常识却受到了社会观念和科学技术的限制。例如人没有办法飞行,这是古代的常识,明朝的“万户飞天”就成了笑话。假设当年名学昌盛,名学家们将会跳出来“抬扛”:没有办法飞,不代表不可以飞。并举例说明,人类没有鱼鳍 、鱼尾却可以游泳,是因为掌握了游泳的方法后,人不一定要变成鱼才能游。同理,人类没有翅膀不能飞,是因为没有掌握能够替代鸟类飞行的方法,无论这种方法有多么困难,一旦掌握,人一样可以飞(名学从不论什么鬼神、道术,他们都是通过“实”来推理)。重视名学,飞行的方法将成为大家心目中的悬念,努力去试飞的人会成为大家心目中的英雄,而不是笑话。

    名学的叛逆是这一学说的本质决定。名学家认为名实已经不符,常识并非绝对正确,才会跳出来辩论。其他人认为常识是不容质疑的,因此难以接受与常识相悖的言论,如:人类不能飞的事实是客观存在的,这种事情是没必要争议的,谁有异议谁就是诡辩。

    常识对我们的生活有太多的帮助,让人产生了依赖心理,“万户飞天”的下场是摔死,这更让常识深得人心,谁也不愿意摔死,谁也不觉得这“摔死”对经世济民的王道有什么意义,当然很难有人明白这样的“摔死”是牺牲。万户是中国古代试飞的烈士,却被常识人士视为精神病。而名学,原本可以超前地推论出许多“被常识认为不可能事情”的可行性,却被划入“杂家”,数学、物理学、化学都被归于“旁门左道”。经历了百家争鸣的“乱”,科举时代在思想上求稳,其内涵是:曾经在思想碰撞逻辑论辨中追问,才知道攻读儒学苦求功名是最真。

    名学的叛逆不是轻狂,名学是哲学。我不知道学术界对哲学是什么看法,我压根没跟他们学过。个人认为,哲学即表达能力。对世界的观察不能总结出来,对知识的提炼不能概括出来,任何大智大慧的思想不能整理成语言,都不是哲学。名学做到了!名学的论点让人觉得有病,名学的论证与论述却条理分明。

    哲学是把精神病般的奔腾思维归纳成正常的、有条理的言行。而很多人是用精神病般的言行来表达正常人的思维,还觉得自己很超脱。

    名学是真叛逆,尖刻地驳斥常识,哪管你接不接受。那些自认为很前卫的人士,努力表现与他人不符的言行,这种“不符”是在表达自己的“叛逆”,表达的内容其实是“你应该认可我,否则你落后了”。他们缺乏思辩能力,只好用轻僈的眼神,癫狂的姿态,倒逆的行为,来让自己显得与众不同,充其量是对常识的超前,不是对常识的叛逆。

    叛逆是一种思想,收敛在强大的内心,潜龙勿用,待时而发。叛逆不是去饭桌上屙屎。


    三、常识陕隘,名学广褒

    不从名学的主张——“名实”上看待名学的“辩”,很难体会到名学家的苦心。

    先秦诸子对名学的“辩”持批评态度,却又注重名学的基本思想——名实,如法家的“勘名责实”,儒家的“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墨家的“以名举实”。他们心目中的“实”和名家心目中的“实”大不一样。如前文所述,名家的实,是究极地去探索实,是超越常识的实。法、儒、墨的实,是现有条件下的实,是不违常识的实。

    名学认为“牛羊足五,鸡足三”(名学巨著《通变论》中的一句),这不有病么?大伙儿一看就说是诡辩,真是诡辩?

    由于古汉语的词汇有限,古人经常用数词来表达某种难以言明的概念,其中最玄妙的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而名学是《道德经》的“嫡长子”,请审慎看待名学当中的数词。

    名学提出“鸡足三”,是在两千多年前的中国,那时的汉语和现在不一样。“足”这个词在当时是常用字,泛指人的下肢和所有动物的肢,如“画蛇添足”,“足下”等词汇源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典故,汉朝时编著的《说文解字》还用“足”来解释“蹄”。

    现代汉语中,牛羊的足是蹄子,鸡的足是爪子。古汉语不仅没有这么丰富的词汇,也没有量词。无法用四个蹄,两只爪这样细腻的语言来描述牛羊和鸡的下肢,称牛羊为四足,称鸡为两足,很容易混淆概念。假设一个从未见过牛羊和鸡的人,只是听说了四足与两足的区别,当他看见鸭子时,可能会误认为鸡。

    注重名实的“名学”注意到有限语言的不足,提出鸡足的形态(爪)和牛羊足的形态(蹄)应该单独列出,算为一,再加上鸡足的数量(二)和牛羊足的数量(四),算作“三”和“五”。名学的观点是:你看见了两足的动物别急着下结论,两足动物其实都是三足,还有一个“一”,足的形态,你也得看清楚,看明白,千万别误认鸭子是鸡。

    谁不认识鸭子和鸡啊?谁看不出牛羊蹄和鸡爪子的区别啊?就算他不懂,我给他稍作讲解,他肯定能明白!这是常识。无论你认不认识鸡爪牛蹄,在概念上要把两者区分开来,才是名学。

    (以上几段只是引用了《通变论》中的“举例”,与《通变论》的主题无关。)

    《通变论》开篇就讲“二有一乎?二无一!”,从后文的举例——“牛合羊非马;牛合羊非鸡”处可看出,这里的“二”和“一”,是指事物的合成(变)与分裂(变),跟数词无关。例如:一CPU、一内存条、一主板、一电源、一显示器组合起来后,变成了电脑(二)。

    电脑中有CPU,有内存条,这是简单的数学集合题!但名学不是数学,名学讲的是抽象概念。当零件组合为电脑时,就成了一个整体,整体当中没有分裂。你把电脑拆解后(变),才能说有CPU,有内存条(有一),那是拆解之后的事(变),与现在摆在你面前的这台电脑无关。拆之后就不再是电脑(变),不再是“二”,仍不能说成“二有一”,只能说“一是一”(实变则名变)。

    再次强调:名学不是教你如何做数学应用题,名学是哲学,是精神病般的思维。

    (以上这些文字,如果表达得不清楚,那是我的无能,不影响名学的厉害,有兴趣却不明白的,可以自己读《通变论》一百遍,仔细聆听名学观点)

    与“鸡三足”一样,“二无一”强词拒绝概念的混同。在文明还很落后的两千多年前,名学究极地追求名实,包括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实。不光是语言有限,我们的知识、技术、方法都有限,在有限的现实中思考无限的真实,然后尽可能使用现有的词汇去表达,名学做到了,名学是中华绝学。

    可是,名学很难解决问题,解决问题只能在受限的条件下寻找办法,所谓的创新也是一步一步来,在前人经验与技术的积累下创新,始终还是有所限制。儒、法、墨等各家以解决问题为“实”,仍然在常识之中,名学的广褒在于它可以指向那些暂时无法解决的问题。

    例如:两小儿辩日的故事,让孔子很为难。如果是名学家,他会告诉小孩,早晨的太阳不等同于中午的太阳,事物会随着时间变化,不应把不同时间的事物视为同一事物(通变)。即:大而冷的早晨太阳与小而热的中午太阳,不是同一条件下的太阳,太阳的表现不能说明距离远近。至于太阳究竟是远是近请另寻高明,如何解决问题,名学家是不管的。用现代的知识来看,太阳的斜照与直射,确实不一样。孔子很诚恳,不知为不知,名学家同样诚恳,变就是变,不能用老眼光看新事物。

    现代的知识同样受限。人类是靠大脑思考,认为有大脑才能思考,正是常识的狭隘。岩石能不能用粉末遥感宇宙?火焰是否在以烟尘审视人间?名学可以指引人去想象这些问题,但不能证实!这些无法证实的想象并非是没有意义的,古人不是以植物为死物吗?现代人都知道植物是生物,是生命的一种形态。岩石?无机物?分子、量子能思考么?对问题的想象不应受限!

    以不受限的思想去驳斥有限的常识,岂能不被视为诡辩!


    四、当代达人论名学,“活关公”乱砍“死秦琼”

    公孙龙、惠施已死,难以再爬出来辩论,名学以诡辩之名逐渐衰微,虽有典籍存世,却无传人横空。现在的人喜用西方哲学的名词、观点、方法去乱批名学,这叫“踢寡妇门、刨绝户坟”。行径极度丑恶,脸嘴保持灿烂。

    一篇《白马论》纵横战国,众哲人驳不倒,公孙龙借此名满天下。今天随便找个在学校里填了十几年标准答案的小白脸,推推眼镜就能言辞凿凿地证明公孙龙在偷换概念、混淆是非。只见一大堆“全体”、“个别”、“共性”、“个性”、“集合”、“包涵”、“类别”、“延伸”等现代术语在扑腾,“名实”在哪里?抛开名实,以“集合”等词汇来论名学,仍然是辛辛苦苦做着数学题,爸妈等他回家报成绩。

    原文中摘一段:以『有马为异有黄马』,是异黄马于马,是以黄马为非马。 以黄马为非马,而以白马为有马;此飞者入池,而棺椁异处;此天下之悖言乱辞也。

    原文已经讲得很清楚了,“白马非马”中的“非”是“有异于”的意思。联系全文看,公孙龙从未讲过白马不属于马,更没说过白马不是马,人家只是认为不能将“有马”与“有白马”视为无差别。他不是在嬉皮笑脸跟人诡辩,他严肃地指出:白马是颜色为白的马,马是未指定颜色的马,因此,白马和马有差异(白马非马)。

    白马非马的“非”指的是“名非”,“此名非彼名”的非。白马这个“名”确切地指向“白色的马”这一“实”,而马可以指向黑马、黄马等任何马,“名”乱则“实”不清,“实”不清又反混“名”。人家苦口婆心,以马为例,舌锋直取名实。当代达人全然不顾名实,嘟起驴唇强吻马嘴,这事情,马最无辜。

    达人们堵住马嘴,鞭尸公孙龙,抢走战国名学拿去附会古希腊的诡辩术,西方没有名实之学,和西方的诡辩与悖论一印证,战国名学的名实也弄没了,名学自然被解读得面目全非。

    名学是为正名实而辩,古希腊的诡辩没有类似于“名实”这样的纲领来支撑,只是为辩驳而辩。和名学相同的是,他们也捕捉到常识的漏洞。古希腊诡辩的结果,是形成了种种悖论,西方人相当重视这些悖论,既然理论与现实相悖,那么必然是哪里出了问题。于是,西方人把自然科学归属为哲学的分支之一,是哲学在指引着自然科学前进,而诡辩家是永远的“反对党”,悖论一形成,西方人就开始研究。

    秦汉之前的中国人和西方人的认识差不多,古人说: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提倡以道御器,含有唯心哲学驾御唯物科学的意思。

    后来的中国情况却不一样,中国的显学以治国为目的,以安民为原则,所谓的经世济民听着很崇高,实质是在论功效。中国反对“妖言惑众”,鄙视“无稽之谈”,在思想上也讲究不僭越。渐渐把“实”弄成了“实用、务实、朴实、实在、实惠”,统统是功利角度的“实”,与名学家提倡的纯碎“真实”相比,原本是两种可以互补,可以牵制的“实”,却被喜欢讲究学术立场,喜欢分宗派述主张的中国学奸、学霸搞成了矛盾的对立。两脚走路,方能平衡,名学被视为“异端”,中国的思想成了独脚铜人。

    罗马崩塌,多国并立的欧洲,如同中国统一前的春秋战国和古希腊的城邦林立,一种学说,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思想上也就相当开明。大一统的中国却需要中央集权,集权就得统一思想,维持稳定,处处责辩的名学自然衰败。中国沦落,由思想的维稳开始,这只是表面的稳,有牵制,有反对,有辩驳,才会有平衡,才是真的稳。中国没有,名学枉死、中国苟活。

    今天的中国因落后而学西方,这种学习仍然是基于功利的常识,为“拿来用”而学,学来的通常是“1+1等于2”的方法,“1+1为什么等于2”的原理,很少有人去钻研,如何推论出1+1等于2?这过程中走过什么岐途?得到什么教训?又是如何获得最终答案的?这个最终答案是否还有反方在争论?他们争论的理由是什么?几乎无人问津。

    这样去学习西方,形似而神非。这样去学习西方,少有求同存异之后的交流融合,更多是看到不同就推翻。这样去学习西方,让西学达人善长运用先进的西方理论去驳斥落后的中国理论,而论据通常是“人家的理论成果是有实效的”。“只问结果,不问过程”,这句话在中国是多么的响亮,因此,学习西方让大量的传统文化被歪曲,被诬蔑,这叫自残式学习法。

    生态平衡告诉我们,没有狼,羊多草亡,羊灭。

    实用的“实”已经成为中国常识中最牢不可破的坚冰。实用是好东西,但是没有天敌存在,任何事物大量繁殖后,都会产生严重的负面影响。

    书架中遍布满是灰尘的中华古籍,名学的“实”就在那里,未曾远离。


    闭卷语:

    又痛感语言的有限,这个有限的语言正是长期以来通用的常识之一!我不是写天书,我得尽量使用有限的语言去表达无限的思想,我必须基于常识去迈过常识,突然想起少年不识愁滋味那句词,“她不爱我”是那些少年的愁,“国与不国”是那些英雄的愁,可曾懂得表达思想的愁?只有符合常识的思想没有表达的愁。

    愁!如果在地上爬就可以表达出某种思想,我宁愿放弃直立行走,也不会写文。(地上爬一事参见当代行为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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