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 《我们从未陌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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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逐光
原谅我说谎了。第一次见面时，我笑了。
如果你下次再问我，我就告诉你
一见你笑，我就止不住地笑，笑容是可以传递的，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为什么。
05
起初，我从来没有打赢过他。
任何一件事的开始，始终逃不了成为菜鸟的厄运。我与S的第二次对抗，我就是那只什么也不会的菜鸟。
站在天台后方的角上异常激动的我，使劲捏紧了拳头，从拳套里传出一阵潮湿，手掌流出的汗已将它湿透。
我从来没有和自己的好朋友玩过这样赤裸的肉搏，那个时间点上，还只是十六岁大男孩的我们，上半身一丝不挂地站在天台的两个角上，沉着气，蓄势待发，只需再大喊一声便可全力以赴。
一个嘴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个心在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他灵活地闪避、慢慢地靠近我。我看见他的眼神漂浮不定，这种游离的目光充满了挑衅。他微微侧着身子，摆好架势靠近，再靠近。重手放在腮部护着下颚，另一只手来回吸引我的注意，他进一步退一步，紧接着，进两步退一步，不时出一两次刺拳，诱惑我进攻他。
我很被动，茫然地挥拳收拳，我一心想击中他，可苦于迟迟早找不到办法，突然，他向右侧身，紧接着向前跟进了几步。我回头的时候，他已经靠近我了，我俩之间就只隔着一只手臂的距离。
一股恐慌涌上心头。不再管什么直拳，摆拳，勾拳，刺拳，我只是用足力气挥舞着拳头，我以为自己这个疯狂的举动会让他害怕，如果不害怕，至少能让他后退，不敢靠近。
有一个恍惚的瞬间，我甚至为自己这个傻瓜式的解围感到自豪，以为我这小猫装病虎的气势一定可以震住他。
这种自我满足的状态，一直持续到S一记面拳打中我的左颊骨才结束，紧接着头昏，肿胀，无力的感觉无情地向我袭来，一瞬间我就失去了战斗力。下一刻S上前一把扶住，即将摇摇欲坠跌倒在地的我，隐约之中我听见他在自言自语：
你真笨，拳击不是靠拳头，拳击是靠脑子，拳击就像下象棋。
06
从那以后，我们开始每天刻苦训练体能，当然最主要是我，我不甘心一直挨打。跑步，俯卧撑，单双杠，一组一组地做，累了也不停，流下很多汗水，很苦但不无聊，我很享受这个受虐的过程，也许是因为S一直陪着我，他就静静地在旁边看着我。
所以我一定不能比他差，也不能比他做得少，要不然我永远也不能揍他，老是挨揍这种事，我是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的。
通过沙包熟悉拳法和闪躲，牵细绳在两个角上设置障碍进行步伐和闪躲训练。一天一天我的基本功越来越扎实。
在那之后的每次对抗里，S还是会做大量的假动作欺骗我，或装作漫不经心地冷不防上来给我致命一拳。
每次被他揍得脸又肿又红，鼻子生疼，我都会一一问候一遍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候，S在旁，一声不吭，也不生气。
07
但我知道这种沉默总有一天会爆发的，不然等着我只有灭亡。终于有一次，我实在是疼得厉害，鼻子里不停往外地冒出一股又一股血，止也止不住，看着满地的血，我就火了，积压了在心中的怒气一下就窜上来了。
我一把扯下拳击套，砸给他，咆哮地对他吼：草，以后谁TM爱玩，叫他陪你玩，老子不来了，草你大爷的，每次都下死手。
过了一阵，等我安静下来后，S悄悄地坐在我身边，紧紧地靠着我的肩，从身子下把拳击套塞给我，低声说道。
“现在我揍你，总比以后你挨别人揍来得好。至少我不会生气。”
我心里暖暖的，到现在才知道呢，原来S还是个暖男。而且我之后真的没有被人揍过。可要好好感谢S。
08
拳击不是靠蛮劲，拳击是一场心理战。
这是S对我说过的第二句话。
第一阶段的体能训练结束以后，我感觉自己的力量提升了很多，步伐也变得比以前灵活了，但我发现凭借现有的水平还是不能打败S。
又一次的败北后，S看着我，冷不防出口问了我一句：“疼吧？”
“......草，能不疼吗！”（别想再激怒我，我脾气现在好得很！）
“诶，但是，Y，你那样不对，只有蛮劲不是真有力量，真正的力量要出手快，速度越快越有力量。”
“S，你很懂物理诶，我相信你如果继续努力下去一定会成为下一个爱因斯坦的，下一个改变世界的人......。”
“真的吗？真的吗？太棒了！我爱你Y。”
“假的，滚！”
09
去年，我回到了那个天台，看见了那个最终被我打坏的大沙包，像泄了气一样无力地靠在葡萄架下，搭拉着脑袋。
勾起过往，在这个天台上，S陪我打拳击的那段岁月里，总会有一个满脸浮肿、血迹斑斑的少年——在黄昏即将来临时，身披一件黑色的夹克，孤身一人走上天台击打沙包，直到汗水湿透全身，再干净利索地将外套就地一撇，不停出拳不停地闪躲，到夜色闪进外套，躲进肤色，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来回摇晃的沙包，像是一个骁勇善战敌人，只能通过移动步伐才能躲避它的进攻。他使出了浑身的力量击打它，沙包就是他的假想敌，他要做的就是让它尝尝厉害的滋味。
这个少年就是我，而我的假想敌是S，S是一块坚硬的来自宇宙的石头，不易被打败，即使我用尽全力。
像那些必须有一个好开头，一往无前继续做下去的事，后来当我们开始在真实世界里摸爬滚打我总会想起这段往事。
S，陪我度过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打群架，第一次玩命练拳击，第一次组织一场足球赛，第一次热衷跑步……
每当我对未知的事物犹豫不决地时候，耳边总会响起S时常对我说的那句话。
Y，请不要患得患失。
任何事，有了第一次，才能有第二次，不是吗？
【无戒写作训练营三期第13天 学号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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