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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今生今世》: 胡兰成与他的八个女人(上)

读《今生今世》: 胡兰成与他的八个女人(上)

作者: 雪花如糖 | 来源:发表于2017-10-22 10:14 被阅读2920次
    图片出自网络

    文丨雪花如糖

    因张爱玲的缘故,最近读了胡兰成的《今生今生》。此书既带有作者自传的性质,又可谓渔樵闲话话民国。胡兰成认为,这本书的实质是对民国世界中人与事的亲切关照和自我剖析。然而,正如他所言:不知者读之,只会羡慕自己老婆多。

    这种调侃,其实有作者不无得意的成分。

    作为一个俗人,我也只对他的八个老婆感兴趣: 結发妻子唐玉凤、中学教师全慧文、上海舞女应英娣、旷世才女张爱玲、医院护士周训德、患难之交范秀美、有夫之妇一枝(日本女人)、上海魔女佘爰珍。从二十岁娶妻到五十多岁客居日本,他先后与这些女性展开了一场场婚姻或同居生活。

    一、有凤来仪

    这是一桩旧式婚姻。

    父母请人说媒,为胡蕊生(胡兰成本名)娶唐家姑娘玉凤。但受新式文明的影响,母亲说还是要自己看中才行。因此,大哥带蕊生去唐家,有意让他偷偷见一面未婚妻。

    而慌慌张张、处处难为情的蕊生却不敢抬头张望,没有将未婚妻瞧个仔仔细细,倒弄成了把自己送上门让别人看。因此,他的身形模样被玉凤看得清清楚楚,便喜欢上了穿白洋布短衫、茄色纺绸裤的清瘦少年郎。

    至结婚那天,盖头掀起,所有关于新娘的美好想象瞬间破灭。本应该霞冠凤帔、缨络垂施、粉面桃花的新娘,却成了穿着半旧青布太婆衫、脂粉不施的素面女子。玉凤的这身打扮,着实惊着了新郎官。失望还是悲伤,蕊生一时难以言说。

    第一印象坏了,以后他看她哪儿都不顺眼,处处嫌弃。嫌她没上过学校,沒有白衫黑裙学生的新式作派; 嫌她沒有戏文里旧式小姐或俏丫环的妩媚,真可谓绣花不精、唱歌不会。

    明知丈夫对自己不如意,但玉凤对胡家却是有情有义。烧茶煮饭,洗衣汲水,服侍婆婆,收养八岁的侄女青芸,并深信丈夫读书,将来必定能出人头地。

    胡兰成虽然不太满意新妇,但也没有完全冷落她,有时还会做出些乡下夫妻的浪漫举动。妻子洗衣时,他会帮她捞回漂走的棒槌,一起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起在山色竹影的溪水边嬉戏。

    恩爰的时光不是沒有,但因了妯娌的挑拔,常说些"蕊生于你不过是空心汤圆"的话,玉凤总是担心丈夫将来不要她。

    惆怅和忧思日积月累,再加上长年的辛苦操劳,玉凤的身体终究亏了下去,一病不起。

    结婚七年来,胡兰成从小学教员到邮政局职工,再到北京大学文书员,后又回家再辗转南京、杭州等地,最终在湘湖师范教书,也只是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活。面对身患重病的妻子,并没有多余的钱拿出来看病。窘迫之际,去找俞家义母借钱。

    借钱的经历既可怜可恨又可笑无赖。

    起初义母说了句"家里哪有钱?",脸皮薄的蕊生扭头就走。可走到半路,又冒雨返回俞家,义母半夜里整酒弄菜招待他。此时的胡兰成,干脆呆在这里不走了。他说:

    我在俞家一住就是三日,只觉岁月荒荒,有一种糊涂。既然没有弄到钱,回去亦是枉然,就把心横了……每遇人生大事,无论大灾大难或是大喜事,皆会忽然有了解脱,像回到天地之初,像个无事人,且是最最最无情之人。

    胡兰成认为旦夕福祸,一切皆听天命。听起来仿佛是看穿一切,实则是为自己的无能、懦弱而逃避。他不敢面对玉凤,心里有愧于她,但又无能为力。

    在义母家住了几日,心里难受,吃早饭时眼泪簌簌地直往碗里掉。预感到事情不妙,胡兰成急忙回胡村,路上碰到四哥,得知玉凤刚咽气。顾不上哭,连忙找人借钱,准备治丧,别人一口回绝。

    怀着怒气和杀气,胡兰成只得又回俞家,逼迫义母交出钱柜钥匙,自己开箱倒柜,取出60元,交还钥匙,拔腿走人。

    泼皮无赖的举动中又好像有几分义气。也许,人被逼到绝境,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正是这六十元,使胡兰成完成了对自己的救赎,减轻了对玉凤的负罪感。

    当灵堂设起,宾客到齐,棺木抬来,漆匠夸赞是块好材料时,胡兰成心里觉得舒服了许多,他在书中写到:

    自以为做了这样一桩大事,玉凤见了我必要夸赞,说我能干的。

    然而,出殡过后,人去楼空。胡兰成还是扑在老母膝上,哭得肝场寸断。他说幼年时的啼哭给了母亲,成年后的号泣都已还给玉凤。以后无论天崩地裂,或是人世悲欢离合,都不能令他留一滴泪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玉凤,是他余生里经常想念的女人。

    二、寻常婚姻

    《今生今世》全书几十万字,有人把它誉为一部群芳谱,其中6位女性占了相当大的篇幅。回忆起这些女子,胡兰成可谓用情至深,浓墨重彩。但有两位女性,他几乎一笔代过。一位是全慧文,另一位是应英娣。

    玉凤死后,胡兰成去广西教书,遇见了他的第二任妻子----中学教师全慧文。

    她是怎样一位女子,性情、相貌如何? 从书中几乎无法得知。胡兰成的笔下,仅用这样一段话来描述这场沒有爱情基础的仓促婚姻:

    我那年二十八岁,不要恋爱,不要英雄美人,惟老婆不论好呆总得有一个,如此就娶了全慧文。同事介绍,一见面就为定。与世人一世一样地过日子。我除了授课,只在家用功读书。有时唯与慧文去墟场买龙眼黄皮吃。

    从此后,全慧文就像从人间蒸发掉一样,书中再未出现,仿佛他的感情世界里,这个女人和她没有多少瓜葛,不过是个匆匆过客。

    但在现实生活中,全慧文为他生下两儿两女,曾跟随他到上海、香港等地。从1933年结婚到1942年分开,全慧文回老家直到1952年去世,俩人的婚姻生活长达十年。

    那么,究竟什么原因使他吝啬笔墨、不愿详谈曾为她生儿育女的妻子呢?

    据侄女青芸(青芸成年后一直跟随胡兰成,相当于他的女管家)回忆,全慧文是胡兰成众多女人中相貌最差的一位。更重要的一点,在胡的眼里,妻子有神经病。当胡兰成和漂亮女人搭讪时,她会和丈夫理论; 当胡兰成写文章时,她会上前纠缠。胡的眼睛虽不离文稿,但妻子一旦冲到身边,他马上用一只手把她摔倒在床上。她翻起身又冲过去,又被摔在床。如此反复,胡兰成仍能坚持写稿。

    这样的生活,显然毫无情调和浪漫可言,有的只是无尽的折磨和痛苦。胡兰成不愿提及,更不愿叙述俩人的日常,背后的原因恐怕是不愿读者看到他的不堪与无情。

    三、有情芍药

    和全慧文在《今生今生》中的待遇一样,舞女应英娣在胡兰成的笔下出现过三次,但加起来也就百余字。第一次出现是在交待与张爱玲结婚时,书中冷不丁冒出了这样一行字:

    但英娣竟与我离异,我们才亦结婚。

    事实上,1942年,在汪伪政府任要职的胡兰成,事业正春风得意,此时认识了美貌舞女应英娣,俩人同居并结成夫妇。两年后,由于张爱玲的插足,应英娣三番五次大闹,弄得胡兰成很沒面子。最后,她主动结束了这场短暂的婚姻-----尽管胡兰成心里有点不舍。

    离异后的英娣自然和胡兰成没有了关系,他似乎也不愿追忆往事。但直到书快要完结,胡兰成在叙述最后一位红颜知己佘爱珍时,英娣突然又一次闯入读者的视线:

    自与爱珍结婚,我这里常有女子来往。一个是应小姐,她在香港开了间小店,卖日本的小东西,如饰物人形之类。来日本是为了办货。应小姐应是我前妻。昔年为了张爱玲,发脾气离开我……

    事隔多年,俩人重逢,恩怨全无,以兄妹之情交往。没有了男女情感纠缠,胡兰成说:

    "她的人品和相貌,好比一朵白芍药。"

    只这一句评价,应英娣的容貌,足以艳压其她七位女性。

    四、临水照花

    假如胡兰成的感情世界里,缺席了张爱玲,他的风流艳史,是否还会被世人津津乐道; 他的学问和才华,是否还会被今人重新发现并得以肯定,恐怕未必。也许他会一直戴着汉奸文人的帽子,被遗忘在历史的某个角落。

    胡兰成的笔下,他与张爱玲的爱情,少了些俗世中的男欢女爱,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二人的相识,缘于张爰玲的才华,而张爰玲沦陷在感情里,也因胡兰成的聪明。

    他懂女人,更懂孤傲、敏感、冷漠、怪异的才女,所以能大胆主动接近张爱玲,并当面谈论她的作品。即使说得不到位,她亦不会放在心上,并马上回应: 因为懂得,所以慈悲。

    仅在见面几次后,张爰玲就彻底地变成了爱情的奴隶,主动地递交信物,以一种低到尘埃里的姿态,仰视身材瘦小的胡兰成。

    有人说,男人喜欢和聪明的女人聊天,和漂亮的女人上床。胡张相处的日子里,俩人通宵语不息,畅谈中国古典文学、西洋现代文学、绘画等,连欢娱已成草草。爱玲见解的深刻与新奇,对胡兰成是一种莫名的吸引。但有时在爱玲面前,他又觉得说什么都像生手拉胡琴,辛苦吃力。她的横绝四海帮胡兰成从定型的文学观解放出来,以后写成《山河岁月》。对于这一点,胡兰成毫不避讳:

    我不准确的地方是夸张,准确的地方又贫薄不足,所以每要从她校正。前人说夫妇如调琴瑟,我是从爱玲才得到调弦正柱。

    除了绝世的聪明才华、孤傲冷漠的性情和与众不同的审美,在爱人眼里,张爱玲其实只是一个长相普通的女子。

    第一次见面,张爱玲高大的身材,令胡兰成惊讶,坐在那里,又觉得她是一幅幼稚可怜相。说她是女学生,又连女学生的成熟都沒有。

    后来相处久了,认为她是美的,但也舍不得用华丽的词语去赞美她,而只是说她的脸像一朵开得满满的花,又好像一轮圆得满满的月。

    有时亲热浪漫,在胡兰成看来也是怪异的: 俩人外出去看舞剧,回来时下雨,雇了辆黄包车,爰玲坐在他身上。可他却觉得她生得那样高大,又穿着雨衣,抱着她只觉得诸般不宜。

    仅从男女两性之间的吸引看,胡显然对张不是很满意。但是,她于他而言,是精神上难得的知已,文学上的导师,还可以成为自己在世人面前炫耀的资本。他会在一般文化人面前说爰玲的英文了得,读西洋文学像剖瓜切莱一样容易; 在高官太太小姐面前又说爱玲出身如何华贵,母亲和姑姑都在西洋留学,她九岁就会弹钢琴;又将爰玲打扮的珠光宝气的照片给军长朋友看。在他们羡慕的眼神和一片赞叹声里,自己也颇为得意。

    而张爱玲,从骨子到灵魂都深深地爱着胡兰成。她调皮地用手指着他的眉毛,抚摸着他的眼晴,再到他的嘴唇,甚至唇沟,都不胜喜欢。

    当时局要翻,胡兰成大难来临时,张爰玲心疼地说:

    恨不得把你包包起,像个香袋儿,用密密的针线缝缝好,放在衣箱里藏藏好。

    对爱人的守护和怜惜,全在这句深情满满的话语里。胡兰成说今后自己可能会改名换姓,亡命天涯。爰玲说:

    不管你叫张牵或张招,天涯海角有我在招你牵你。

    对这样一位倾尽所有、深爱自己的旷世才女,胡兰成并未觉得亏欠什么。

    他私以为,世间的男人,只有他懂张爱玲,懂,即是爱的全部。胡兰成说,张爱玲是民国世界的临水照花人。但在他心里,这朵花必定不是清丽芬芳的芍药、国色天香的牡丹、明艳动人的桃花,而仅仅是一朵孤傲、卓尔不群的无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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