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上已是人声鼎沸,赶集的苗家人,卖手艺的土家人,贩商的外乡人都早早在这廊桥中开始了一天的生活。蒙古姑娘站在桥头,假装低头摆弄着手上的串珠,其实偷偷打望着过往的路人,等着那个梳着辫子的“老头”出现。
“啊呀,看来你要带着遗憾离开凤凰了!”
蒙古姑娘吓了一跳,回头望见那张期盼已久的总带着笑容的“老脸”。“老人家,你哪儿冒出来的!吓死我了。”
“嘿嘿,不好意思呀,赶过来太着急了。”恭叔笑着道歉。
“本姑娘大人大量,念你赶得这么急,就原谅你了。”蒙古姑娘早已按耐不住见到恭叔的喜悦,开心的摆摆手。
“谢'大人'有大量!”恭叔双手作揖低头道谢,“不过老根家的牛腿煲真的要抱歉了。大雨冲了路,牛腿断货好几天了。”
“哦……”
恭叔见蒙古姑娘有些失望忙安慰道:“可是他家的腊肉也是美味,虽没有牛腿煲独家,但也是凤凰一绝!而且今天的主题是游凤凰嘛!”
“嗯,对,游凤凰!”蒙古姑娘又扬起了笑容,拉着恭叔的手向东门的城楼奔去。
凤凰的城墙在沱江的南边,把凤凰围成了一个方城。江北的人穿过虹桥,从东门进城,城里的人则穿过东门的城楼,向江北去。两个方向的人在虹桥上擦肩而过,跨越这羁绊了千年爱恨情仇的沱江。
恭叔领着蒙古姑娘在城墙上走,望望水流湍急的沱江,又看看城内熙熙攘攘的人群。恭叔把他这些年在江湖上听到的凤凰的故事栩栩如生的重现给蒙古姑娘。那些引人入胜的故事在夸张的表情里,在飞扬的眉宇间,在手舞足蹈的肢体动作里,让蒙古姑娘入了迷。让她想起那晚的《森吉德玛》,一起在虹桥下喝酒的尴尬,放进沱江的河灯——这凤凰城的确有种让人深陷的魔力。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北门城楼,已绕着城墙把凤凰城走了圈。蒙古姑娘站在城楼上眺望江中的跳岩。“老人家,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免贵姓温,温良恭。”
“又没请教你贵姓,你好假正经哦。我叫天琦。”她回头看着恭叔。
恭叔难为情的低头:“走镖的路上……”
“总是免贵姓温,哈哈!”蒙古姑娘不等他说完又拉着恭叔往下走,“带我走一回跳岩吧,这些天水太急了,我一个人不敢走。”
江水很急,跳岩上有点湿滑,蒙古姑娘走在前头,恭叔牵着她的手走在后面,边走边轻声提醒小心。
“老人家,你真的好啰嗦哦,你这一路小心小心的。你看,我们都快走到对岸了。”蒙古姑娘回头望着恭叔,笑他牵手的样子。
“你不是不敢一个人走么,而且这跳岩这几天又滑,水又急,万一掉下去,水性好的都没用。”
“嘿嘿,你看你又着急了,啰嗦归啰嗦,不过,不过我喜欢!”蒙古姑娘朝恭叔做了个鬼脸,“啊!”鬼脸还没有做完,她脚底一滑便失去了重心。
恭叔赶紧跳上她的那块岩石,一把拉过她,紧紧的抱住。可许是情况紧急,用力过大了。拉时把她手腕上的串珠拉断了。珠子从蒙古姑娘的手腕散落,头也不回的跳进了沱江。
蒙古姑娘从恭叔怀中挣脱,呆呆的望着江水,一言不发。恭叔放开蒙古姑娘,手摸着自己的衣服,不知说什么。
“他就这样子离开我了。”
“那个,对不起,我手劲用大了。那珠子……”
“没事,他早晚要走的,也许真的就需要个人来让我彻底的忘记。”蒙古姑娘深深的吸了口气,长长的呼出。“走吧,我们去吃午饭吧,好期待那隔年的腊肉!”给恭叔一个强颜的笑容,转身向南回走。
“嗯,嗯,好好,小心。”恭叔跟在后面。不再牵着手。
隔年的腊肉的确名不虚传,香气四溢,口感独特。恭叔小心的给蒙古姑娘倒酒,夹肉。可这美食并没有挑起任何话题,饭间,彼此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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