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像猕猴桃，又酸又甜

1

“爱情是什么味道的呢？”台上的主持人一边提问，一边笑盈盈地看着正在吃猕猴桃的我。

“爱情就像猕猴桃，又酸又甜！”我像个傻白甜似的站起来，声音含混不清地回答道，接着，我嗓子里发出巨大的“咕哝”的声响——我用力地咽下了一大口猕猴桃。

周围的观众都笑了。

坐在我旁边的杜宇，左手拿着一个剥好的猕猴桃，右手递过来一张纸巾，他轻声地对我说：“你嘴边上还有猕猴桃渣呢，赶紧擦擦，这么多人看着呢。”

杜宇是我上大学时候的第一个男朋友，我们是在学校举行的宿舍联谊活动上认识的。

那时候，我还在读大一，化学系五班。和我们宿舍联谊的是石油一班的一个男生宿舍。那天，他们宿舍长给我们宿舍打电话，约我们宿舍的女生晚上八点在学校的操场见面。

见了面，无非是聊些“你是哪人？”“当初怎么想到报这学校的？”等等之类的问题。那边宿舍的男生显然把我们宿舍的女生瞅了个遍也没发现一个美女，对我们并不是那么热情。聊不到一个小时的样子，大家就有了“各回各家”的意思。

那时候，我留着短发，一副假小子的打扮，经常混迹在男生队伍里，一般男生都不把我当女生看，宿舍女生还给我起了个男生的外号——亮仔。

那边宿舍的杜宇显然看出了我的假小子气质，分别的时候，他用手摸摸我短短的头发，调侃地说：“叫我一声哥，哥请你吃夜宵去。”

叫就叫，有什么大不了的。

“杜哥哥。”我阴阳怪气地叫了一声，惹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直呼“在一起！在一起！”

“杜哥哥，你赶紧把我们亮仔领走吧。她可是我们宿舍的活宝。”宿舍长也在一旁跟着起哄。

杜宇伸过一只胳膊，勾住我的脖子就往学校二食堂走去，他吆喝着：“走咧！杜哥哥今天请妹子吃夜宵！”

我和杜宇就这样认识了。

2

和杜宇认识之后，他隔三差五地会给我打电话，请我到学校食堂吃饭。每次见面，我们就天南地北地胡侃。

有一次，他请我到学校三食堂吃晚饭的时候，突然问我：“你会跳交谊舞吗？”

我点点头。

他说：“下晚自习后，能不能在学校操场教教我？”

“干嘛突然想学交谊舞？”

“这周末有舞会，我想学几个基本的步子，去舞会上泡女孩子。”杜宇坏坏地笑。

我答应他了。

晚自习后，我背着书包来到操场，远远地，我看见杜宇站在操场昏暗的灯光下，他穿着一件卡其色牛仔夹克衫，双手插在裤兜里，瘦瘦长长地立在那里。

说实话，从外形上来看，杜宇真的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

我见了他，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幸亏灯光昏暗，估计杜宇也注意不到。

他笑嘻嘻地接过我肩头的书包，说：“我们直接开始吧。”

我教他练基本的步伐，首先是慢三步。“蹦擦擦……蹦擦擦……”我喊着口号，给他示范了几遍。然后，我就让他自己练习。

杜宇费力地挪动着僵硬的身体，呆板地迈了几步。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罢，我说：“就你这样还想去舞会上泡女孩子呢。”

“就是不会才找你学的嘛。”杜宇拉过我的手，“你别让我这样单独练习了，直接教我两个人跳的吧。你带我跳，跳着跳着我就会了。”

我意识到他正拉着我的手，心突然“砰砰”直跳，我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说：“哪有步子都不会就直接跳双人的啊，你这样会踩我脚的。”

杜宇摇着我的手，竟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起赖来，他说：“先试试嘛。指不定可以的呢。”

没办法，我强压着内心的激动，教他双人舞的姿势。我抓起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肩胛骨处，说：“你这个手，放在我这。”然后，我又抓起他的左手，说：“你这个手，和我的右手搭在一起。”

然后，我们就开始在操场“蹦擦擦……蹦擦擦……”地跳了起来。

周五的晚上，我们在操场上练习最后一遍舞步。

“明天你就可以去舞会上泡女孩子了吧？”我说。

“嗯。”他回答道。

“以后就不需要我教你了吧。”

“嗯。”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和暧昧起来。平时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的我们，突然都变得沉默不语。

他的右手放在我的肩胛骨处，左手托着我的右手，我们默契地迈着舞步，一起滑进温柔的夜色里。

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少，宿舍熄灯的铃声已经响过一遍了。

“该走了。”我黯黯地说。

杜宇却丝毫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他放在我肩胛骨处的右手一点点地向下滑，滑到了我的腰际。

我抓起他的右手，重新放到我的肩胛骨处，说：“你的手放错地方了。”

杜宇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说：“亮，做我女朋友吧。”

我还没有开口，他的嘴就堵了上来。

3

和杜宇正式开始谈恋爱之后，我们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上自习和吃东西。

每天，只要我们都没有课的时候，我们就会约着一起去上自习。我们在教二楼的顶楼大厅里上过自习，在教一楼的小教室里上过自习，最后，我们固定地选择了教三楼的八楼，805教室，因为那间教室——“风水好”——按杜宇的说法，而且，几乎每次我们俩都会坐在固定的两个靠窗的位置。

晚上下自习之后，杜宇帮我背着书包，我们从教三楼晃荡到二食堂旁边的水果摊。那时候，我很喜欢吃猕猴桃。见我喜欢吃，杜宇就总买给我吃。大学校园里水果摊上的猕猴桃，大都是硬硬的没有完全熟软，吃起来酸涩得很。然而我还是很喜欢吃。我喜欢吃，但不喜欢剥，嫌麻烦，于是他细细地为我把猕猴桃的皮剥净，再递到我手里。

大学校园的爱情，总容易被这些微小的细节打动，我也不例外。

一起逛街的时候，不管买多少东西，他从来都不让我拎包，因为他知道我喜欢两手空空甩着走路。过马路的时候，如果右边有车，他就会跑到我右边；如果左边有车，他就会跑到我左边。那样子，就好像我在认识他之前的二十年都不会自己过马路一样。

我说：“你不用这么小心，我自己会过马路的。”

他说：“万一哪天有车不小心撞过来，还是让车先撞我吧。”

我瞬间就感动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有天晚上，我们在外面逛街的时候买到了几个熟软的猕猴桃。杜宇拎着装猕猴桃的袋子，我挽着他的胳膊，我们准备到操场上去慢慢地把这几个猕猴桃消灭掉。

经过大学生活动中心的时候，听到里边有音乐声，还有主持人的说话声，我突然来了兴致，对杜宇说：“咱俩上去看看这里边到底在搞什么活动吧。”

上去之后才发现，原来是大一新生联谊会。我们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那几个熟软的猕猴桃。

坐定之后，我悄悄地在杜宇耳边说：“我想吃猕猴桃。”

杜宇也不言语，他从塑料袋里取出一个猕猴桃，不声不响地开始剥起来。

然后……然后就发生了“我含着满嘴的猕猴桃大声说‘爱情就像猕猴桃，又酸又甜’”事件。

那天的猕猴桃，确实是甜的，甜里边带一点点的酸而已。只是后来，我忘记了。我只记得那酸，咬牙切齿的酸，酸到骨子里的酸。

4

和杜宇谈恋爱一个星期之后，他向我坦诚，其实当初找我教他跳交谊舞是有预谋的：他想泡我。

把我泡到手之后，他就再也不提交谊舞的事情了。原来，他压根就不喜欢跳舞，更别说什么交谊舞了。

但我会跳，而且喜欢跳，这都是真的。每逢周六学校有舞会的时候，我就怂恿着他和我一起去跳。

杜宇总摆摆手说：“罢，罢，罢，你还是自己去跳吧。我在自习室里等你。”

热恋的时候，我怎肯把他一人晾在自习室里？于是，学校的舞会我便不大去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我终于有点按捺不住了。于是，在一个周六的晚上，我和杜宇上了一会自习，我就对他说：“我去跳一会舞，就一会。你在自习室等我啊。”

杜宇点点头，说：“你去吧。”

我飞奔回宿舍，换上我蓝色的大摆裙，再穿上我的银灰色舞鞋，然后就一阵风似的奔向了大学生活动中心的舞厅。

在舞池里，我忘情地旋转，享受那种久违的眩晕的感觉。邀请我的男伴我大多都不认识，于是，整场舞下来，我几乎都不曾开口说话，我只是，面带浅浅的微笑，沉浸在舞蹈带给我的单纯的快乐中。

到舞会结束的时候，我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时候，我才想起来，杜宇还在教三楼805等着我呢。

我带着一丝内疚的心情，一路狂奔。当我气喘吁吁出现在805的时候，杜宇正坐在座位上，认真地埋头看书呢。

我坐到他身边，愧疚地对他说：“对不起啊，跳太高兴了，忘了时间。”

杜宇摸摸我汗涔涔的额头，说：“没事，你玩的高兴就好。”然后，他又低头继续看书。

我那时候大大咧咧，也过于幸福了，我根本没有看出杜宇言语间的不对劲。我只当，杜宇会永远这样呵护我，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他都会迁就我。我以为，我们会这样一辈子。

然而，我没有想到，那时候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和杜宇的恋情竟然只持续了两个月。

两个月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之后，杜宇对我说：“其实，那次你去跳舞的时候，我就站在舞池的最中央。我看着你翩翩起舞，那是我认识你之后你最温柔的时刻。可惜，从头至尾，你都没有看见我。”

5

一个平常的晚上，我和杜宇在教三楼上自习。

上着上着，杜宇突然对我说：“我有点事，出去一会。”

杜宇走了之后，我在教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回来。我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学校机房，一会就回来。

我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他回来。到快十点的时候，我决定去机房找他。

到了机房，我一排一排地找他。终于，在靠近过道的一台电脑前，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我站在他身后，看他神采飞扬地正在聊天软件上和一个女孩聊天，对话框里不时闪过玫瑰花和妖艳的红唇图案。

我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泪水，我用手戳了戳他后背，然后就转身走掉了。

我回到宿舍，关了手机。我告诉宿舍里的人，如果杜宇打宿舍电话来找我，就说我还没有回来。

我想，让他着急两天，如果他跟我道歉，我还是会原谅他的。毕竟，我心里很喜欢他。

那天晚上，宿舍的电话不时响起，每次我都以为是杜宇打来的，可每次都失望。到快睡觉的时候，我悄悄地把手机打开，发现一条信息都没有。

这下，轮到我慌神了：原来，真正着急的人是我。

我一夜未眠，想象杜宇没有给我打电话的各种可能：他是不是以为我还在气头上，不敢给我打电话？又或者，他以为我不会原谅他了，伤心过度，出去饮酒浇愁了？甚至，我还想到，他会不会去街上给我买那熟软的猕猴桃，来找我道歉，结果，在路上被车撞了？……

我辗转反侧，苦苦地挨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我就爬起床，迫不及待地给杜宇宿舍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也不知道是谁，带着浓浓的睡意，喊道：“杜宇，你女朋友找你！”

一阵磨磨蹭蹭的声响之后，我听到电话那边一个慵懒的声音说：“找我有什么事啊？”

我一听，火气“腾”地冒了起来，我大声冲电话里吼道：“你还问我什么事！昨天晚上的事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吗？你电话也不来一个，信息也不发一条，你什么意思？害得我还担心了你一个晚上，你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的在这睡大觉。”

“我不在这睡觉，还能干吗？”那边是满不在乎的口气，对于我质问的重点，他却避而不答。

“那你继续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我赌气地说，“咱俩分手吧！”

“你真的想分手吗？”杜宇淡淡地说。

我沉默了一会，挂断了电话。

我失魂落魄地出了宿舍。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个脾气温和、细心体贴，那个对我几乎百依百顺的杜宇，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整整一天，我没有去上课，也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才能排解心中的伤痛。我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校园里游荡了一整天，还是想不通我和杜宇怎么会变成这样。

晚上，我打电话叫杜宇出来，我说：“你出来，你告诉我原因。”

杜宇出来了。显然，他并不比我好过到哪里。他平时活泼的脸上显得黯淡无光，憔悴得像个上了年纪的老头。

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他摇摇头，说：“亮，也许我们并不合适。”

“你别找任何借口和理由，你就告诉我，你还喜不喜欢我？”我几乎有点歇斯底里地吼道。

他看着我，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我突然扑进他怀里，“哇哇”大哭了起来，我一边哭一边说：“杜宇，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好吗？今天，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喜欢你。我根本就不想和你分手。我早上说的那些话，都是赌气的话，你别当真，好吗？我们还在一起，好吗？”

杜宇温柔地抚摸着我的肩膀，喃喃地说：“好，我们不分手！不分手！都是我的错……我们不分手。”

和杜宇和好之后，我们还是照常上自习，每天一起吃饭。可是，我分明地感觉到，我和杜宇，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走路的时候，他不再牵我的手；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猕猴桃，他再也不买给我吃，他说，那东西难剥死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尽管难过，却还是平静地对他说：“杜宇，我们还是分手吧。”

他说：“你终于提出来了。”

我说：“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有预谋？从那次去机房和女孩聊天开始，你是不是就预备着等我主动跟你提分手？”

“我说过，咱俩不合适的。”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去跳舞？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跟我说，我可以改。我不去跳舞了还不行吗？”我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

“你别这样。这样我又狠不下心来了。”杜宇递给我一张纸巾，适当地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他继续说道：“我确实不喜欢看见你和别的男生跳舞，可是，我并不希望你为我而改变；就像我喜欢在网上和陌生女孩聊天一样，你也不喜欢，可是，我并不想做出改变。”

我接受了杜宇关于我们分手的理由，平静地和他分手了。

一个月之后，我才知道他和我分手的真正原因。也是在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根本都不曾了解过他。

6

和杜宇分手之后，我一个人在校园里独来独往。我有时候在教二楼上自习，有时候在教一楼上自习，偶尔经过教三楼的时候，我会匆匆地走过。

有一天晚上，我从教一楼上完自习，经过教三楼的时候，看见杜宇正好从教三楼出来。他看见我，笑着冲我打了声招呼。

我说：“你上自习啊？”

他点点头，说：“嗯。”

然后我们都不再说话，各自回各自的宿舍。

第二天晚上，我去上自习。经过教三楼的时候，我竟鬼使神差地拐了进去。我爬楼梯，一直爬到八楼。我走进那间熟悉的自习室，望向那个熟悉的位置。

杜宇并没有坐在那里。

我悻悻地又从八楼走下来。

看来，我是自作多情了。

那之后过了一个星期，杜宇来找我，他说：“亮，过去都是我的错。我们和好吧。”

我当时的心情极为平静，对于他提出的和好请求，我没有不情愿，但也说不上有多情愿。

我最终答应了他。我想，我心里还是有一点舍不得他的吧。

我们异常平静地在一起相处到学期结束。考完试后，有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在学校外面的火车票代售点排队买回家的票。

买到票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杜宇突然对我说：“亮，今天别回宿舍了吧？”

我心里有些忐忑，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次和一个男孩子在外面过夜。

经过一番心理斗争，最终，我像个赌徒一样答应了他的提议。

我们去了学校附近的廉价旅社，一晚上30元钱。狭窄的紧闭的房间里，只摆了一张摇摇晃晃的双人床。

杜宇没有洗漱就直接和衣躺进了被子里，我怯生生地坐在床边上，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进被子里来吧，外边冷。”杜宇掀起被子，笑嘻嘻地对我说，“放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我也和衣躺了进去。由于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孩这样躺在一个被窝里，我有点睡不着。杜宇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聊天，聊着聊着，他的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在我身上开始摸摸索索。

不知不觉，我也觉得浑身炙热难熬。我脱掉外套，又脱掉毛衣，杜宇开始疯狂地吻我。

“亮，我想要你。”杜宇喘息着对我说。

“如果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可以把我的第一次给你。”我平静地说。

杜宇热烈的唇突然停止了啃噬，他沉默地立在半空。良久，他穿好衣服，让我裹好被子，他躺在被子外面。

我们突然像认识多年的老朋友一样开始聊起天来。

“那天，你去805找我了是吧？”杜宇说。

我一怔，说：“你怎么知道？”

“其实我一直在隔壁教室，我就是想看看，分手之后，你还会不会来805找我。如果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倒放心了。但那天，你还是来了。我对你又有点放心不下。”

“所以你又来找我，来找我和好，是吗？”

杜宇点点头，接着说道：“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在认识你以前，其实我挺混蛋的。高中的时候，我就谈过很多女朋友，最离谱的时候，我同时谈了两个，而且，我和她们都发生了关系，更离谱的是，这两个女生还是好朋友，她们都知道彼此的事情。你看，我过去交往的就是这样的圈子。大家都不付出感情，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渐渐地，我就习惯了这种轻松的恋爱游戏。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看你大大咧咧的，我以为你也和那些女孩一样，喜欢玩，不会真正把感情当回事。所以，我就决定泡你。而泡你是什么意思？就是和你玩玩而已。没想到，我们真正开始恋爱之后，我才发现，你是认真的。不仅认真，你还单纯，还执着，认准了一个人，你就希望是一辈子。”

杜宇叹了口气，接着又说：“论理，我遇到你这样的女孩，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应该好好珍惜。可是，我说过，我习惯了那种轻松的恋爱游戏，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某样东西，便很难改过来。渐渐地，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压抑，我便偷偷地在网上和陌生女孩聊天，那种不需要对她们负责的调情嬉戏，让我感到放松。可是，当我再面对你的时候，我又觉得内疚。就这样，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处在压抑和内疚的情绪里。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把自己从这种恶性循环中解脱出来。我首先想到的是，这样下去我也许会害了你……”

“所以你就故意冷淡我，让我主动提分手。你以为你这样做，就能把对我的伤害降到最低。”

“我知道，我最终还是伤害了你。”杜宇把手伸进被子里，他摸寻着我的手，然后紧紧地攥住了，“原谅我，好吗？亮。”

“那，之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你为我剥猕猴桃，帮我拎包，还有那些要用命为我挡车的话……这一切，都是你的恋爱游戏吗？”我挣脱了他的手，眼里噙满瞬间而来的泪水。

“爱你的时候，那些都是真的。那时候我真的有想过要努力和你在一起的。”杜宇顿了一下，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可是，不爱的时候，也真的就是不爱了。”

不爱的时候，真的就是不爱了。

尾声

大四快毕业的时候，杜宇打电话给我，他说要请我吃散伙饭。

那时候，我已经留长了头发。我穿一件米白色吊带连衣裙，蹬一双黑色高跟凉鞋，在学校大门口见到杜宇的时候，我身姿摇曳地冲他摆了摆手。

见了我，他第一句话就是“你变了”。

我浅浅一笑，说：“还不是拜你所赐。”

一起过马路的时候，他还是习惯性地从我右边换到左边，用他高高瘦瘦的身体为我挡住来往的车辆。

只是我，心里早已云淡风轻。

在饭店坐定之后，我问他：“这几年，谈了几个女朋友？”

“去见过两个网友，都不怎么样。后来就断了谈恋爱的心思了。”他“嘿嘿”一笑，“像我这样的人，还是不谈恋爱比较好，免得祸害别人。”

菜上来了。他挑着肉拣到我碗里，说：“你多吃点，吃好一点。你现在有点太瘦了。”

最后上来了一道水果拼盘，是剥得干干净净切得整整齐齐摆得十分精致的猕猴桃。

我优雅地翘起指甲，用筷子轻轻夹起一块，缓缓放入口中。

“好酸。”我砸吧了一下嘴，把猕猴桃吐了出来。

那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大学毕业之后，我们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联系。偶尔，他会来逛逛我的空间，留下一些细微的关心的痕迹。

三年之后，我突然接到他的电话。简单寒暄了几句之后，他突然说：“我要结婚了。”

我“哦”了一声。

良久，他说：“现在还爱吃猕猴桃吗？”

我说：“不吃了。那东西，太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