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去镇江继扬州 之五:京畿路

作者: 徐小多杭州 | 来源:发表于2023-08-08 11:56 被阅读0次

    一直以为我们出了酒店左转的叫伯先街,其实错了。在酒店和伯先街之间,才是最有镇江旧时特色的老街——京畿路。京畿路和伯先街其实是前后相连的老街,大约是在一个拐弯处称谓有别,或是东西走向各有冠名。

    虽然搞不清楚这条路究竟是叫什么,但一走在路上,心中油然似有淡淡忧伤。这样完整的保持着旧时模样的城市街巷,在全国越来越少了。眼前这条路的颓败,也意味着它行将消亡的日子不远了。小户小家有点钱,当家的十有八九就看着自己的祖屋一脸嫌弃,要么推倒重造,要么易址而居。一个城市的家长若是染了小家子气,那城市旧貌十有八九会荡然无存,除非家长手里除了吃喝的钱,没有余下的了。

    伯先街的命名是为了纪念辛亥革命烈士赵声。赵声,字伯先,丹徒人,“生平最佩服孙文”,他策划、组织并领导了黄花岗起义,起义失败后悲愤成疾,病逝于香港,31岁。    京畿,本是指国都及其行政官署所辖地区。镇江城西云台山与宝盖山之间,原一条叫“京畿岭”的狭窄通道。民国时期辟为马路,于是借用现成的,叫京畿路。

    今天的京畿路让人感到亲切。作为老杭州的我瞬间仿佛进入了时光倒转的隧道。这里像极了20世纪70年代的杭州中山南路。道路两边成排的法国梧桐,同宗同族,长得一般高大茂盛。树冠在路的中央交错着,在路面之上搭起了绿色的隧道。春去秋归,寒来暑往,枝干在微风中窃窃私语,而树下不屈的根系倔强往上,让路面微微的隆起。路的平面被住家打扫得非常干净,而路的立面却显出了岁月的沧桑。

    京畿路很有意思的一点是,以路为界,南北建筑风格和功能泾渭分明,风格迥异。在今天,你若是要了解镇江,这里就是百年镇江街景的实物教材。你想了解以前镇江平头百姓的日常起居,请走南边,一溜的百姓居家和柴米油盐的市井小店。你想探寻以前镇江上层人士公务进出的建筑,马路北侧有许多曾经人头攒动的老建筑。

    第二天,我一早出了酒店,想借周边的点滴去探寻本色镇江。走在京畿路上,人迹罕见。道路两侧,无论民居还是高楼,一律门户紧闭。偶尔有赶早的电瓶车疾驰而过,车身还未远离,四周又归沉寂。

    终于还是发现了一家买早点的。一位大姐四平八稳的在烘烤着烧饼。见到我走近,大姐只用眼神试探着我,见我意会了,满意的做好了交易的准备。说是早点摊,其实就是个买烧饼的。除了咸烧饼就是甜烧饼,其他油条、豆浆、拌面、馄饨的都没有,而且方圆五百米也不可能有。独此一家,别无选择,我就向大姐买了烧饼,咸甜各三只。六只,十五块。还别说,这烧饼还真好吃,油酥的,比后来在大店里吃到4块钱一只的“蟹壳黄”明显有价廉物美个大的优势,一口咬下去,饼屑“沙沙”有声的四面溅了开来。这一口,让我果断决定:明天早上还要继续来买。

    谁知第二天一早再去,大姐居然没有出摊。问了旁边一位当街喝茶的老人(昨天这位老人没有出现),答曰“大概她懒病发了,要么心情不好”。做事如此率性也真是个性情大姐。待我们另行解决了早餐,又去京畿路大大的荡了一圈。大约9点以后,再次经过大姐门口,她老人家居然出摊了,姗姗来迟。

    镇江建筑流派纷呈,伯先街、京畿路集中代表了大部分风格各异的建筑。教会建筑有浸礼会教堂、内地会教堂、内地会医院等;仿欧洲古典建筑有蒋怀仁医院、屠公馆等;中西结合型建筑有镇江商会、世界红十字会、江苏省会(镇江在1929年时是江苏的省会)等;客家风格以及中国古典民族风格建筑有清代吉庆里民居建筑群、广肇公所等。

    第二次鸦片战争后,镇江开埠。划为英租界的云台山下沿江一带在1864年修建了拱券廊式的英国领事馆。1889年,英国人无端殴打中国小贩。有血性的镇江百姓一怒之下烧了领事馆。第二年,窝囊的清政府赔了款,重建“东印度式”英国领事馆。

    开埠以后,镇江的建筑工匠接触了西方建筑美学,加之上海“万国建筑”影响,他们开了眼,也掌握了西式建筑的基本技能。苏北如皋兄弟许成忠、许成华在镇江开设了“许成记建筑事务所”,为镇江建筑发展作出了不小的贡献。

    以“许成记建筑事务所”为主力军的镇江工匠建造了一大批有特色的西式建筑。在镇江英国领事馆主楼的东南侧,他们建造了两处西式建筑,还先后承建了崇实女中、润州中学;镇江商会馆;江南饭店和蒋怀仁医馆。1935年在云台山西麓建造的融中西风格为一体的瑞芝里大片瓦房,以及两层洋房、浸礼会教堂、福音堂等等。由于建造质量好,“许成记建筑事务所”除了镇江也在外地承接了许多工程。

    京畿路上最抢眼的是82号世界红十字会江苏省会(也叫世界红卍字会江苏省会)旧址,此为1923年始建,1931年扩建的二层建筑,占地面积约930平方米,全用青砖叠砌。因为大门紧闭,无法进入。我只能在外看一下建筑规模,应该十分壮观。

    伯先路29号,一扇铁艺大门里是屠家骅公馆。两楼连体,屠宅通体青砖,公馆青红砖相间。主人屠家骅曾是旧苏皖邮务管理局邮务长。

    隔壁35号的蒋怀仁诊所是伯先街上最吸引眼球的。法国文艺复兴和欧洲古典主义风格的三层洋房,红、青砖镶错,雕饰精致。作为镇江第一所西医院。1927年蒋、宋婚后在这里住了10天,给蒋怀仁站了10天台,,因为蒋怀仁是常凯盛的叔叔。

    镇江商会是栋气势磅礴、中西合璧的青砖建筑,建于1929年。门额上的“镇江商会”出自于右任之手。

    广肇公所是清末民初的粤商会馆。“广肇”代表广州和肇庆。1912年,广东籍的孙中山在这里发表过演讲,也不知是谁给谁捧场。公所大厅面阔三间,再往里,却被告知里面成了一家酒店的大堂了。看来这个粤商会馆还脱不了商人赚钱的本性。

    广肇公所对面的几栋青红砖相间花园式洋房,原来是英国领事馆。这座英国驻华最早领事馆有5幢东印度风格的建筑,依山傍江,体量巨大,建筑保存完好,1958年被移作镇江市历史博物馆。

    镇江博物馆的国家一级文物不少,可见镇江文化底蕴深厚。博物馆有《镇江出土吴文化青铜器精品展》等五个基本展馆,脉络清晰。

    依照朋友多年前对我的“速成”的“质工代”秘诀,我们在《馆藏古代金银器精品展》按图索骥,居然看到一件比扬州“梅瓶”还令人咋舌的精美展品:汉魏六朝时的女士金胸饰。这是一只大小如蚕豆的老虎。细看,小老虎体态萌宠而虎头神态威风。我马上套用公式:质,为金;工,上乘;代,汉魏。我妻表示,这造型在现在也很时尚。

    本来还想去英国领事馆旧址走走,哪料在装修,高挂“免战牌”。一不做二不休,左拐,由东经伯先街,再次捡漏西津渡古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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