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十八岁19(下)

作者: shashou | 来源:发表于2018-06-05 22:02 被阅读232次

    拼死拼活,按照计划表执行了两天,到了第三天,我就得了重感冒,卧床不起了。说心里话,这倒是我所盼望的。不过,还是得说回来,我盼望的是卧床,但不是感冒。但是只有先有了感冒然后才会有卧床,这样的现实也让我很无奈。

    我娘去村子里,把看病的张大爷请来了。

    好长时间没见张大爷了,这么一见,还真让我无所适从。

    张大爷也给我量体温。然后问我什么时候开始头疼的。

    我说今天一醒来就特难受。

    我娘给张大爷拿来了烟和火柴,大爷推辞了一番,但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因为在我们村谁都知道张大爷嗜烟如命。我还要说几句,张大爷在我们村口碑很好,人心地善良,早年是学医的,可是没念完书,家里供应不起,就中途辍学了。张大爷辍学后,本来也可以在我们小镇上开个诊所,不知后来出了什么事儿,没开成。不过,所幸的是,张大爷并没有放下,他依然在我们村看病,有时候不收钱,或者收钱很少。我们村的人都很尊重他,谁也不敢得罪他,谁要是得罪了,保不准哪天小命就没了。当然,这是句笑话。我知道大爷是不会这么做的。有时候看电视上报道那些山村里的医生,我第一个会想到张大爷。后来某个山村的女医生,好像还感动了全中国,我看过那个片子,我觉得那个女“赤脚医生”照张大爷差远了。当然,这是二年后,我才从屏幕上看到那个女医生的。一看到她,我就想起了张大爷。

    量完体温后,张大爷带上眼睛努力地朝着明快的地方端详着,这时我才猛然间意识到张大爷已经变老了。

    张大爷说我的体温是38.8摄氏度,还不算太烧,说给我打一阵,再休息一阵子就应该没事了。

    说完,张大爷从包里拿出扎针用的家什。整理完后,大爷问我扎胳膊还是扎屁股。我坚决支持扎胳膊,尽管很疼。你想啊我这么大了还扎屁股,也太……那个啥了吧。

    扎的时候,疼的我差点昏过去。完后,大爷嘱咐我平时多喝些水。我答应过后,大爷要回去了。我爹挽留他对玩会儿。大爷推说自己还要去看病,就急忙走了。我爹和我娘出去送张大爷。

    我躺在被窝里,自己琢磨着看来想当个天才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我又转念一想:呀,天将将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一想到自己的境遇,心里的凄凉没法用语言表达!

    正在我陷入地狱的时候,我娘给我倒来了一大杯热水。我说我不渴,不想喝。

    我娘不理会我,非要让我喝,而且一个劲儿地告诉我多喝水,病好的快。

    我执拗不过,就不得不喝了。我接过杯子,象征性地喝了一小口。喝完后,我想放下。可是,我娘一看我没喝,非要让我全喝完。

    在我娘的监视下,我忍着巨大的痛苦,一口气全“咕咚,咕咚”喝完了。我娘看到我喝得这么急,以为我很渴,就又给我倒了一大杯。

    我放下刚喝完的一杯,我娘就递给我另一杯,我忙推辞,我娘硬给我灌……看来生病疗养也是件痛苦的事儿。

    新年的步伐越来越近了,随着日期的临近我心中的感情越来越复杂,我一方面盼望着过年,但另一方面,又不大情愿;总之,一两句话说不明白。

    我娘张罗着打扫房屋,东扫扫,西抄抄。我爹则炸鸡、炸鱼准备着年货。而我呢,一看到那份“自绝书”,就感到头皮发麻。在我的计划中,执行地最为坚决地就是每天中午的午睡。其他的就全废了。

    腊月29早晨,我接到老古电话,他约我赶集去,我说天太冷,不想去。老古又说,你不去也没损失,不过,今天我带了个有身材有身材要才貌有才貌的MM,本想给你介绍介绍,你呀……听到这里,我立马大叫,我操,去,吃完饭就去!老古贼笑,这还差不多,哥可是给你寻摸了大半个地球。我们约定吃过饭在学校门口集合,而且是不见不散。

    吃过饭,我问我娘要了20块钱,我说我赶集去。走出家门,呼呼地北风扑面而来,我禁不住打了个寒噤。不过,还好,阳光不错,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

    走到马路上,已经有很多人在走动了。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集,而且正好今天就是年三十,所以格外地热闹。

    我在校门口,转悠了一会儿。老古从西面来了,跟随老古而来的是一个女生,随着女生的步伐越来越近,我暗暗地叫着,迎面走来个林……还没高兴完,就沮丧万千,当时连跳楼的心都有,因为我看清了这个妹妹。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倾国倾城,一泻万里。

    老古一边笑着,一边向我招手。完全没心虚的迹象。

    我眨了下眼皮说,这个是……

    老古向我介绍,这个是我……老古顿了顿给我留了个悬念。

    我笑了笑,也不想再问下去,主要是这个女生也太对不起我这个观众了,看一眼,你会想撞墙;再看第二眼,你呀宁愿变成是瞎子。

    老古一拍我的肩膀,这是我堂妹,小雅,你小子可别有非分之想。

    我一巴掌把老古的手打掉,当时我真想把老古给废了。

    集上人挤人,简直是人山人海。在我们农村,这样的盛况一年也就这一次。搁在平时,你是打着灯笼也寻摸不到。

    挤到买衣服的地方,小雅碰上了她的同学,她们便一块去了。见到小雅她们挤进人流中了,我转过身给了老古一拳,你狗日的胆敢耍我。

    老古一把抓住我的手,无毒不丈夫。

    从集上回来,我买了10块钱的烟花,还买了5块钱的糖果。

    中午,我娘在包水饺,我爹在生火。回到屋里,我问我娘饺子是什么粯的。我娘一笑,不会自己看呀。我往盘里一看,失落万千,又是白菜的。我有些沮丧,我问我娘家里还有没有其他粯的。我娘说刚买了韭菜,晚上就包。一听到韭菜,我高兴得欢呼雀跃,我从小就喜欢吃韭菜的饺子。

    11点左右,村子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时远时近。下水饺的时候,我娘让我准备炮仗。我撕了一包,挂在院子里。

    过了没十分钟,饺子就熟了。端好碗,我爹让我去点炮仗。我娘嘱咐我小心点。我点了根香,吹了吹,去点挂好的鞭炮。

    点完后,跑了几步,炮仗就毕毕剥剥地响了起来。我转过身,望着在风中飘飞的纸屑,希望来年会更美好。

    吃过饭,我打开电视,随便看了看。我端着遥控器从0开始,最后又回到0上。这真让人沮丧。居然没有一个节目让我满意,我恨不得跳入电视中把所有的主持人都海扁一顿。

    关上电视,正好小强叫我去玩牌。小强是我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很可惜,他从初中就退学了。

    好久没见到小强,我问他现在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混呗。小强一笑,轻描淡写没任何感情。

    我禁不住抬起头,又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变了,不再是记忆中的那副样子了。是不是,每个人在时间的洪流中,都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到了小强家,桌子前已经围了一圈,加上我们两个正好玩够级。

    说实话,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我们村子里,同龄的就我们6个。我们见面一阵寒暄,问东道西,只是话很不投机。他们已经是社会人了,而我依然在围城里作茧自缚,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一种不被了解的孤独在我的心中蔓延开来,数年的时光在我的心中盘根错节,分不清了原先的模样。

    我们一边摸牌,一边大喊,呼呼啦啦地,像是回到了童年的时光。

    小强拿出几瓶啤酒,给每人倒了一杯。谁输了,谁就要干。我们打的都很卖力,全是乱出一套,因为看得出每个人都想输,都想让对头砸的晕头。因为前提是输了才能喝,赢了反而干瞪眼。为此,我们拼的你死我活,不留情面。

    一连玩了数局,我喝了数杯。其实,不管输赢,都喝开了。不大一会儿,我就感到晕头转向,迷迷瞪瞪地。

    在朦胧中,我看到了十年前我们在河边洗澡摸鱼的情形,那时我们都光着屁股,还没有羞耻心;那时我们很自在,想吵就吵,想唱就唱,想骂就骂,想哭就哭;那时我们还天天生活在一起,还没有各奔东西;那时天很蓝,水很清,我们的样子很傻,很天真……

    晚上,我爹给我倒了一杯啤酒,对我说新的一年要来了,让一切从头做起。我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我娘给我炖了一条鲤鱼,这是我从小最喜欢吃的菜,我很开心。我觉得这一年是最不寻常的一个年头。一来我算是高材生了,二来就是因为我又可以吃上鲤鱼了。

    吃过饭,我在一旁看电视,等着联欢晚会。我爹和我娘在桌子上压面,包明天早晨的水饺。

    联欢晚会热热闹闹的开场了,但是说实话,我觉得这全是扯淡,弄得越来越华而不实,没什么意思。

    看着看着,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我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还好,还是有些电视台坚持自己的立场,就是不转你中央台的播联欢晚会,怎么着?!我觉得这些电台是中国媒体的希望。在他们身上,我看到了还没有被吞噬干净的一丁点良知。可是,这些对目前的中国来说,已经够了。

    包完水饺后,我爹说要去睡会儿了。我说我等到12点放鞭炮。我娘要我小心点。我哦了一声,继续看无聊的电视。只有在你熬时间的时候,你才会体会到等待是一件容易令人绝望的事情。除了等待之外,你还是等待,等待,期望着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愿意拿十年当一分钟来过。

    我频繁地按着按钮,一遍一遍地换着节目,以此来耗着大好的时光。就在我百无聊赖的时候,我瞥见了桌角上的电话机。我下意识地走了过去,寻思着该给谁打个电话。

    我只有老古家的电话号码,没想多少我就按了几下,听到对方接了,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喊了句:祝你狗日的,新年快乐。

    啥?听筒那边传来了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坏了,这是老古他爹。一想到这,我立马把电话挂了。娘的,老古,真不是东西,让你老父亲来承受这……想着,我一个劲儿的笑了起来。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了,12点越来越,越来越,近了。联欢晚会上,主持人开始怂恿大家喊:十,九,八,七,六,五,四……一,耶!新年的钟声,这时敲响了。

    鞭炮声远远近近地响了起来,我拿着火柴,端着早整理好的炮仗。一开始,我想在院子里放的,可是,我怕吵醒我父母。就索性打开家门,去外面放。

    冬夜的凌晨,冷的彻骨。借着朦朦胧胧的光线,我把鞭炮挂在了一条干枯的小树枝上。

    理好信子,我划着火柴,信子着了,发出嗤嗤地声音,紧接而来的就是,毕毕剥剥的爆炸声。

    我捂着耳朵,望着夜空中炸开的火光,我大声喊着:新年快乐!

    我告诉自己,我又长大了一岁,我十八了,该算个男人了吧。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曾经十八岁19(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hilzj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