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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山》第四卷 漠野(八)姚大马棒娶亲大闹乌梁镇

《算山》第四卷 漠野(八)姚大马棒娶亲大闹乌梁镇

作者: 叶康成 | 来源:发表于2016-06-02 00:16 被阅读5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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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接上回,话说姚大马棒带着这一帮子土匪,垂头丧气地回来寨子,话也没多,直接往炕上一躺,全都迷迷糊糊地,似睡非睡,似醒非醒,任家里的怎么叫呼,谁也不肯开口,仿佛那两把砍刀不是砍在墙上,身上,而是砍在所有人的心里,整个魂儿都给砍没了。

      憋闷几天。姚大马棒缓缓,难过归难过,毕竟这一趟也还是有些赚的,便应了那句老话:“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酒是白的,喝到肚里脸是红的,金子是冷的,握在手里心是热的。当下把金子分分,自己留个大份儿。隔天,又把小三子叫来,笑嘻嘻道:“三儿,待会儿你下山一趟,去趟老高家,就说他家的肉金不要了,再送点儿锞子当聘礼,说我要娶他姑娘”,“诶!得嘞!”小三子一脸坏笑,拿手颠了颠姚大马棒给的银子包,小眯缝眼看着。

      姚大马棒脸一红,又扔过来几个现洋,“三儿,这回去到老高家,可不行耍横的,好好说啊,哦对,完你再跑趟老张家,就说那小子打山里跑了,回家就算拉倒,两清”,“诶?当家的,这不像你啊?咋,信佛了?”“滚他妈犊子,个小王八羔子”,姚大马棒唉叹一声,“这不也看你新嫂子面儿上吗?再前儿一下死了那好几个,都说这举头三尺有神明,不可太过欺心,能过得去就过去吧,唉!”小三子还想抖抖机灵,一看大当家的脸色不好,不敢多嘴,赶忙一缩脖子,悄么声地退出去了。

      下了山,小三子直奔高家,这回见着高炳勋,倒真还是客客气气,不为别的,这以后要做了亲,他看着高老太爷还得叫点儿嘛儿呢,自然小心伺候。两下一说,没想高炳勋倒并没有想象中的哭闹,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收了礼金道:“三爷,劳您几次大驾,按说——”,高炳勋闭上眼,“唉,按说这个事儿,俺们高家是万万不能答应的,只不过——,只不过我疼我姑娘,先叫你们糟蹋,名声尽毁,看如今,再嫁也难!”高炳勋抬头看看小三子,咬咬牙,狠了狠道:“便这生逢乱世,有枪就是草头王——,可这么着,旁的怎么嫁,俺家就得怎么嫁,半点儿也不行差的”,“没说的,没说的,您这挑的在理,打山上来的时候,俺当家的就吩咐过,说老太爷咋说咋是,照单全收”,小三子满面春风,点头哈腰,末末了又道:“那这么着,看天色也不趁早,您早歇着,小的这便回去复命”,说着,即转身退了出来。再瞧高炳勋那儿端足了架子,横打鼻梁,仰头哼道:“三爷慢走,恕不远送!”“留步,留步”,小三子赔笑,高炳勋理都没理,转身回里间屋去了。

      小三子心里这个骂呀,“嘿嘿,老东西,转眼就他妈不认人了,诶!得嘞,谁让之前勒太狠了呢”,内中恨恨不已,一边走还一边嘀咕,“这回头要是新奶奶得宠,他可就是俺全山的老太爷了,到时候别说是我了,就是俺当家的也得顺着气来啊,嗐,早知道这样,当初是图什么许的呢?真是!”

      出了门,小三子还想去马玉芬那里乐乐,许久没见,他倒是有点想头,一着急,饭也顾不上吃,在张老好家里随便交代了几句,扎一头就走。走时又到酒馆里拎了几样儿小菜,一壶烧酒,猴急猴急地奔小寡妇家去了。

      话休烦絮。两人见面,缠磨一番过后,马玉芬倚靠在小三子的怀里,听小三子胡说八道。许是高兴,加又喝了些烧酒,小三子便连咋呼带玄乎,把这次翻尸倒骨的那点破事儿,有的没的胡乱诌了一气儿,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听得马玉芬一缩脖子,紧紧抱住小三子,指甲恨不得都掐进肉里,“三爷,今儿晚上你无论如何都别走了,不然这一宿我得吓死,啊?好不好嘛?”小三子吃不得这个,一开始想走来着,架不住她软磨硬泡,最后尾儿,逞个英雄道:“行,不走就不走,山里现在也没啥事,回俺大当家的要问,我就说他老高家盛情款待,说什么要留住一宿,不过——?”“不过什么?”马玉芬掐了小三子一把,埋头羞道:“坏东西!”“嘿嘿”,小三子捧过她的脸,仔细亲了口道:“待会儿我可要吃了你”,搂着两人就又骨碌到一块儿去了。

      话分两头。回过头来,再说高炳勋家,自打他姑娘被抓,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的,整日里憋闷气堵,没处撒邪,是疼他姑娘不是?还真不是,是真心疼他家里那俩儿糟钱。咦,就这是怎么话说的?嗐,还不是没娘的孩儿少人疼呗!便不管吧,好歹是自家的骨肉,真说出那个话儿来,看这乌梁镇上,可也没脸活了,脊梁骨还都得让被人家在背后戳折喽?再者一说,他高炳勋多少也算个头头儿脑脑儿,不然,那姚大马棒咋不绑旁的?所以小三子这来一说,他高炳勋是十个乐意,一百个乐意,不但解了围不说,还闹了好大一笔彩礼,额外再捡个便宜姑爷,又何乐而不为呢?只面上还得带着相儿,不能太露。等小三子一走,高家里便上下欢喜,姨太太们吩咐管家,叫可着这笔钱,到街面铺子里,买酒买肉,买米买面,买烟买糖,买绸买缎,大大地张罗这场喜事,都要打几套新衣裳穿。

      老管家出得门来,暗里替巧莲叹气,“唉,多好个姑娘,没托生在好人家,碰着个这样的缺心少肺混蛋爹,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但愿这土匪也有三分好处,哪管你坏事做绝,就还有个知冷知热吧!”老管家领着下人们尽心竭力地操办着里外,思想着甭管咋地,也是不能让姑娘素着走喽。

      次早,小三子打马寡妇家里出来,胡乱扒拉了两口稀饭,就急忙要赶回山里交代。一路无话,等再见着姚大马棒,便自己添枝加叶地表一番功,先说高家怎么样地恨,怎么样地跳脚骂,再说他怎个样的动作,怎个样的圆活。简直地,这事要不叫了他,准黄。姚大马棒高兴,一甩手赏下个小金锞子,这会儿阔了,当小三子做媒妁之人,算是酬过谢礼。又些天,山里头过聘,高家过嫁妆,小三子里外来回跑。

      一切整办停当,赶等在正日子头天儿,先有几个土匪下山,早早地送了高巧莲回家,梳洗打扮,捯饬得漂漂亮亮儿的。那么说,巧莲愿意?愿意,她也听人说起宝柱来了,按姚大马棒的吩咐,都说宝柱死了,当时绝了念想,又想这好歹也是自己生身的爹,便从了姚大马棒的说辞,省下肉金,糊里糊涂地混日子吧。

      当天,姚大马棒帽插宫花,十字披红,骑了一匹高头大马。临在走时,小三子过来仔细道:“当家的,咱这回过去,可不比从前,那动静准小不了,得多带些人去。这乌梁镇上,咋也说是他保安团刘大麻子的地界儿,就离着远点儿,可也还够得着,万一打起来,不都给包了饺子了吗?”“妈巴子的,这大喜的日子,叫你说这丧气话”,姚大马棒动怒,一旁大黄牙道:“大当家的,你也别挑,小三子这话在理,就是你跟头前儿一样,只管高高兴兴洞房,回我带一票兄弟在山口外接着,再在镇子上也布置布置,权做个防备。”大黄牙在马上哼哼两声,没拾这个话茬儿,就算是默许了。按说,这事儿他心里是最清楚不过,只赌气揣着一股子邪火。却这又是怎么说呢?原来,这乌梁镇本是他山上的地盘,只因跟刘大麻子近来打了几场硬仗,仗仗损兵折将,看这趟接亲,还要如此布置,心便老觉着别扭。当时听大黄牙说完,自感丢份儿,一赌气谁也不理,狠夹一下马肚子,当先走了。

      却说迎亲的队伍到在镇上时,已近晌午,少停,便掺了新人拜堂,送去洞房。老高家也全没了往日之气,这会儿搭开流水席,里外穿梭不停。都答对完了,姚大马棒换过一身,出来相陪老丈人,再一瞧,嗬!这里里外外坐的都是远街近邻,还有些远道儿来的,并不都通晓新女婿的身份。那姚大马棒也会装,客客气气,斯斯文文,端着酒杯,四外劝酬,一会儿杯来盏去,不觉就有些晕乎。还有几个本家的小年轻,这会儿都来起哄架秧子,非拉着他灌酒,便愈发有些轻飘飘了。

      一晃儿过去下午。残席近尾,坏事了,还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看这街面以上,爆土扬长地跑过来两个人,后面的边跑边喊:“别他妈叫这小子跑了,见者有份,抓到有功”,“攋住他,快攋住他,嘿,前面的,别傻楞着,说他妈你呢?抓土匪啊”,几个瞧热闹的不明就里,正插手张望着呢,细打量打量,前头儿一个跑的,后尾儿一个追的,再瞧追的那主儿,这乐子大了,光膀子露脊梁,脚上的布鞋半趿拉不趿拉,一只朝前,一只朝后。诶?怎么朝后?敢情只拿个鞋带儿勒着。下半身绊裤腿儿兜条绸裤,皮带没扎,使手拽着,腾出另只手来摇晃,一跑一动,胸脯子上的白花肉都扽棱扽棱的,正撵得泗脖子汗流,满嘴冒白沫子。

      等跑近了,高炳勋抻头一看,可坏了,那跑的不是他妈小三子吗?想都没想,急忙转身到里间屋去摇晃姚大马棒,他这会儿正喝得五迷三道,躺炕里冲盹儿呢。猛被高炳勋叫醒,挺不耐烦,可也不敢太过放肆,强支应了一会儿道:“爹,啥事儿啊,这么着急?”“宗文,大事不好了,那刘大麻子在街上撵小三子呢,快叫你的人去看看吧”,刚听个刘大麻子,姚大马棒的火儿腾一下就上来了,三下两下穿好衣服,猛地往起一蹿,咕啾就摔地上了。原来,他酒喝得太多太急,热血上涌,直往上顶。高炳勋担心,扶着姚大马棒道:“宗文,不价缓缓?”“不行,爹,我跟这刘大麻子是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都他妈快让他欺负到姥姥家了,爹,你看得准不?”高炳勋含糊,“刚爆土扬长的,我老远一看,影绰绰就他俩,——”,“行嘞”,说话儿姚大马棒跨出院门,看当院有个新支的大灶,旁边案板上还搁着一把剔肉尖刀。姚大马棒一哈腰,左手抽个柴火棒子,右手拎着剔骨尖刀就杀出去了,迎面正碰上小三子他俩。

      小三子见了姚大马棒,这下可高兴了,住了脚步道:“当家的,把棒子给我,咱俩招呼他”,“你枪呢?”小三子抓头,“才喝酒落屋里了”,他两个便横兜过来,刘大麻子一看,“哎嘿,这可够瞧的”,再一看自己,身无寸铁,那还不扭头跑啊?这下小三子便来了能耐,抡棍子就上,几步追到,乒乓五四一顿老棍,打得刘大麻子唧嘹唧嘹的,疼不算疼,但别忘了那头儿上还带着火呢,一燎一个大血泡,一会儿喊得都没有人动静,杀猪一般,就这也不敢停,索性甩了两只鞋,光俩脚丫子跑。那么说,姚大马棒呢?他呀,莫说跑了,走都费劲,这当儿正摇晃着过来,又恨又急,气脉也不够用的,凉风一浸,走一道儿吐一道儿,他哪还顾得上刘大麻子?

      那刘大麻子玩了命的往前跑,身子又肥,挣也挣不远的,反倒是小三子不慌不忙,跑跑停停,同他玩了起来,一会儿撩瑟一下,疼得刘大麻子直学狗叫唤,口里发狠道:“好他妈王三儿,你小子给我等着,哎呦呦——,啊——!啊——!你他妈等着我的,哎呦——,啊——!”

      撵一会儿,看对面又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俩人,抬手就是一枪,迎住刘大麻子道:“队长,俺们来了”,小三子一看,心想:“坏了,光顾着戏弄他,没想还来了接应”,又一想这他妈不废话吗?“刘大麻子咋可能一个人出门,我才是在马寡妇家里堵上他,他一追,我一慌,这准是在外面放哨的来了”,想着,抹身又往回跑,俩鸭子加一鸭子——撒丫子就跑没了影儿,等一会儿,又踅回来。怎么?那路边还撅着个吐得乱码七糟的姚大马棒呢,这下耽误事儿了,叫刘大麻子把两个堵上。他伙计正要放枪,被刘大麻子拦下,“慢,不能便宜了这小子,你俩看好姚宗文,我收拾他”,刘大麻子过来,捡起那个烧火棍,照小三子的屁股蛋子上,噼啪就抽开了,好在时间长了,火头儿灭了,可火星子不饶,这下把小三子抽的,直好似开了个扎彩铺,红的、黑的、白的、绿的。那说咋这多颜色?你想啊,红的是血,黑的是炭,白的是口吐沫子,绿的是姚大马棒才吐的那点儿东西,好么,这回都胡噜到一块儿了,色儿不是色儿,味儿不是味儿。怎么?打得小三子屎尿横流,窝囊一地,打着打着,刘大麻子也觉着有点恶心,住了手,叫都绑了拖走。

      他伙计刚把两个架上,就听外头又一阵儿爆豆也似的枪响,又过来一伙子人,谁啊?是姚大马棒的手下,事先都在耳房里打牌,谁也不知道外头,这会儿听里外打起来,才有人过来通传,“不好了,咱当家的在街上跟人干起来了,哥几个抄家伙,上”,一行人急急忙忙,往前一看,一群人围观,有几个愣头,咣咣两声空枪,嚯,看热闹的全跑了,敢情神仙也怕一溜烟儿呐,那玩意儿又不长眼睛。土匪们聚拢过来,哗啦一下子围住,先救下姚大马棒跟小三子,再找刘大麻子三个就没了影儿。原来,他三个裹在人群中间,慌不择路,趁机躲到旁边人家的猪圈里去了。

      姚大马棒缓了缓,不甘心放手,叫兄弟四外寻找,正找这骨节儿,该着出事,镇子里外又闯过两伙人,一队在南,一队在北,原来是刘大麻子在镇上的保安队和大黄牙的接应队伍交上火了,姚大马棒顾不上找刘大麻子了,直接投了大黄牙过去,等人散下,那边刘大麻子也在猪圈里起身,忍住恶臭,背着棒伤,由伙计们搭着,哎呦哎呦地也归去队伍,一边走,嘴里就没停了骂。

      这两伙人都不少,枪也多,就镇子口外的小树林里干上了。胡乱打了一气儿,再看街上,人影皆无,连条晒盹儿的懒狗都没。任街上的谁家都知道了,他老高家招的是个胡子。这乒嘚乓当一顿乱枪,打得天昏地暗。直近了黄昏,得空儿,姚大马棒喊道:“唉,姓刘的,非是我怕你,只是咱家新婚,改天再来奉陪,咋样?”那面的刘大麻子也不愿意恋战,倒不为什么?看自己这光膀子跳猪圈的狼狈相儿,让底下的见了,也不老合适的,当时同意,各自撤开。

      土匪们回到老高家,姚大马棒好言抚慰了受惊的高炳勋几句,“爹,你也莫怕,别看你现在在他刘大麻子的治下,便惯常他也不敢招惹你的,有事只管往山上招呼”,说完,在高家留下两个把风放哨的,一行人连夜都撤进了山里。

      按下这边镇子里怎么收拾不提,单说山上,一夜风流,数寄娱欢。在喧闹一番过后,没几天,寨子里便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咄咄怪事,搅得土匪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形色枯槁,却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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