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深爱过

曾经深爱过

文/叶之清荷

—1—          

北岛第一次知道何明至的时候，是在一封信封上。

那天北岛拉着好友方方去天空之城，那是一间悠闲咖啡馆。

北岛一进门就看见了墙壁那一个巨大的落地木架，里面被切割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小框架，装着许多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信。

原来，这些信都是寄给未来的，只要写上日期，老板就会帮你如期寄出。

北岛也心血来潮了，向老板买了一个信封一张信纸，认真地书写起来。

待北岛写完，她想了想，决定寄出时间为一年之后，之后她找到对应的格子框，把信放了进去。

说起来也是缘分，北岛就无意看见了旁边那一个格子框，“何明至”三个字便毫无保留地映在了她的眼眸里。

北岛想，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才会写得一手这样的好字？刚劲有力，洒脱自然，好让人赏心悦目。

随后北岛便起了贼心，偷偷地拿起那封信，认真地看起来。

“何茗收。”北岛默默地念着。

一个男孩给一个女孩写信，多半是情书吧。

好吧，这与她又有何关系呢？北岛摇摇头，把信放回了原处。

而想不到，一个月后，北岛又看见了何明至，不，正确来说，是又看见了他的字。

那日北岛到岛上书店，那间她很喜欢的书店，因为这里面有她一个很喜欢的区域，里面的书虽然不能借走，但可以任意阅读，甚至可以任意写字做笔记。

北岛就随意拿了王小波的《我爱你如爱生命》的书阅读。

北岛一直觉得王小波是一个一往情深的人，可以给李银河写那么多封信，李银河可以被他爱着，真幸福。

突然，北岛在书的扉页看见一句话:

何茗，你要是愿意，我就永远爱你，你要是不愿意，我就永远相思。现在，我就是这样。——何明至。

北岛默默念着那句话，何明至，何茗，又是他和她，看来何明至真的很喜欢这个何茗。突然，北岛就握笔在那句话的下面写了一句话:

要是不愿意，我就会忘记。

完毕北岛满意地笑着，随后便把这件事抛之后脑，看书了。

过了几天之后，北岛又来到了岛上书店，让她惊讶的是，上次她无意回复何明至的话，被他回复了!

何明至这样写到:

那是因为你没爱过。

北岛转转眼珠子，又写到:

爱过也不等于一切。

这一次，北岛居然有点期待何明至的回复，但让她失望了，一连几个星期，也没有。

直到北岛看完了《我爱你如爱生命》，何明至也没有回复她。

北岛有些失落，可是有什么办法，他们只是素未谋面的两个陌生人。

—2—

四季更迭，时间卷席而过，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北岛顺利考上了理想的大学，而让她想不到的是，她遇见了何茗。

其实北岛已经忘记了何茗是谁了。那一天，北岛拿着沉重的行李箱上楼，一位女生走过来说要帮她。

北岛一抬头，就看见一位五官美丽的女生，女生笑着对她说，她叫何茗。

北岛迟钝了一下，才说了自己的名字。

北岛北岛，好特别的名字，何茗笑着说着。

北岛也笑了，只是，再特别也不如何茗的样貌美丽。

是的，北岛长相一般，不是长发，还带着一副眼镜，放在人群中，再普通不过。

就这样，北岛突然想起了何明至，这样美丽的女生，是男生也会喜欢吧。

但没有想到，北岛与何茗成为了好朋友。

何茗虽然长相出众，但待人不错，而她偏偏又不是学习的料，所以每到考试，总会拉着北岛，让北岛辅导她的功课。

北岛有时候想这样挺好的，她因为何茗的美丽而见识到另一个世界，何茗因为她的学习而愿意与她结友，谁也不亏欠谁。

北岛喜欢这种平等，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点缺德，但北岛认为，功利的世界，没有纯真的友谊，友情之间，总需要一点互利共赢。

后来一天，何茗拉着一个男生出现在北岛的面前:“北岛，这是我的男朋友，何明至。”

北岛看着何明至，属于阳光的类型，不禁心里漏了一拍。

“你好。”北岛首先发话。

何明至点头，就这样，他们也算是认识了。

其实北岛没有想过会真的遇见何明至，她觉得，这个人，只是与她的何明至同名同姓而已。

直到一天何茗拉着北岛，拿出一封信告诉她:“其实我不喜欢何明至，只是他追我的样子真的好讨人喜欢。”

何茗说着这句话的时候，正醉着，北岛拿着那封信，那不就是一年前她看见的那封吗？

北岛突然很生气:“何茗，你这样做很自私。”

“不，北岛，我有这个特权。”何茗突然对着北岛笑起来了。

北岛觉得被人无情地打了一巴，愤然地摔门走了。是的，她美丽，她有这个特权，而她北岛，永远不能体会得到那种优越感，正如她何茗，永远不会考虑普通人的尊严。

于是，北岛与何茗的友谊也断了。

后来，北岛听说何茗与何明至分手了，再后来，与何茗有关的一切，她再没有听说过了。

—3—

春夏秋冬，北岛静静地一个人度过，之后，就毕业了，工作了。

都说世上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现在的北岛学会了打扮化妆，学会了穿高跟鞋，学会了带隐形眼镜。

北岛已经不再是当初的北岛了，她拥有了美丽，也渐渐有了追求者。

那晚，北岛去赴一场约会，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她捧着一束玫瑰，一时没有看前方，与一人相撞。

待北岛抬头，对方已经叫出了她的名字。北岛一看，原来是何明至。

他穿着西装，成熟了许多，北岛差点没有认出来。

真有缘，北岛不禁想着。

何明至向他递去一张名片，出于礼貌，北岛也向他递了自己的名片。

几天之后，何明至给北岛打来了电话。

“有时间出来喝杯咖啡吗？”

“好。”到底是曾经认识的人，北岛没有那么小气。

他们约在了下午，见面的时候，何明至向她递来一封信。

北岛一看，原来是当年自己给自己寄的那封信，她不禁奇怪，为什么何明至会有。

何明至笑了笑，说他当年也是与北岛同校的，曾经在校园的邮局做过兼职，只是看见北岛一直没有来拿那封信，就自作主张帮她拿了，想着遇见就给她。

北岛感慨，似乎在感慨他们从未遇见过。

何明至尴尬地笑了笑:“不过，我总算明白，卑微是得不到爱的，就算我变成了她喜欢的那个样子，还是得不到爱。”

北岛知道他说的是何茗，没有说话。

“你知道吗？北岛，曾经有一个人留言我说，要是一个人不愿意她爱他，她就会忘记这个人，现在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北岛顿了一下，那是当年她给他留的言，不过，她没有告诉何明至那是她。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已经不重要了，大概是长大了吧，不再执着于每一件事了。

随后，北岛回家把那封信拆开，看着这份迟来的信件，不禁感慨，年轻就是轻松，烦恼只有心情，哪像现在烦的是生活。

突然，她看见一句话:希望遇见何明至。

真有趣，北岛想起这句话是她当年写完这封信一个月之后加上去的，因为那时候，她的确迷恋上写得一手好字又神秘的何明至。

现在，信由何明至给她，那说明什么呢？

有一句话:第一次遇见是偶然，第二次遇见是缘分，第三次遇见是命中注定。那她和何明至，应该算得上是命中注定了吧。

北岛笑了，小孩才会相信这些吧。

—4—

后来，北岛结婚了，那人叫陈臻，是一位稳重的人，也很体贴北岛。

北岛觉得，这种爱情对于她来说，很好，不会再像青春那时为一些小事一惊一乍，现在遇见困难就共同解决，没有就携手平淡走着。

那日，北岛想了想，还是给何茗发去了短信，希望她可以来参加她的婚礼。

随后，何茗给北岛打来了电话，说想与她见一见面，北岛说好。

北岛看见何茗的时候，何茗就上前拥抱着她:“恭喜你和何明至，北岛。”

“不，他叫陈臻。”

何茗不可置信:“我还以为你们……”

“没有。”北岛笑着。

“对不起，北岛。”过了一会儿，何茗说着。

“不用自责，我们都没有错。”

“不，其实我一直知道你喜欢何明至，我看过你的日记……”

北岛吃惊，那个只有她自己知道的日记本，居然被何茗看见了。

“没想到你会喜欢那个追我的人，所以我……”

“过去就算了，何茗。”

“我还知道我们分手后你一直匿名写信鼓励何明至，其实你一早就知道你们同校是吧。”

北岛没有想到何茗会知道这么多。

“北岛，其实我好妒忌你，你有才华，我没有……”

北岛没有说话，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面容还姣好，只是，岁月已经给了她痕迹，她已不再年轻。

北岛轻轻握住了何茗的手:“至少我们曾经真诚相处过。”

何茗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北岛回到家中，望着天花板，想着过往，想着何明至，那个她偷偷暗恋了很多年的何明至。

是什么让她放弃何明至的？大概是生活吧，她打拼得很累了，不想再等待一个有缘无分的人了。

而那些因为胆怯没有说出口的爱，就让它沉淀在时间里面吧，毕竟，不再年轻了，经不起折腾了。

—5—

北岛婚礼那天，很热闹。

很多人对着陈臻说:“真有福气，娶了一个这么美丽的新娘。”

北岛听着这句话，嫣然一笑，曾经她是一个平凡的小女生，现在这些话放在她身上了，她倒有些不习惯了。

只不过，那一刻，北岛就突然体会到了当年何茗的优越感，也突然理解了何茗的自卑感。

当时到底是年轻，什么都看得那么重要，不过都已过去，又何必再计较？

北岛看着身边的陈臻，她知道，她的幸福，就在当下。

正如何明至后来才知道了一切，才知道北岛才是最爱他的人，才是他的幸福，只不过，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期。

有些人，的确适合错过。

随后，北岛看见何明至来了，站在远处，向她笑着，口中念着一句话，北岛读懂了，他说，要幸福。

北岛笑了，会的，她会的。

“你和谁说话呢？”陈臻说着。

“没有。”北岛笑着。

“傻瓜。”

北岛没有再说话，只是幸福地挽着陈臻，走进了礼堂，她知道，属于她的幸福，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