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 清酒 武士刀

作者: 俞无字 | 来源:发表于2017-12-30 04:51 被阅读64次

这是一个没有,起承转合的故事。
这是一个没有,时代背景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真正的对手戏只有两个男人。
而围绕在两个男人的故事里,却有一个潜在的女主人公,青窈樱子。
一位普通的酒馆老板娘。
在三年前,早已经安葬在某颗樱花树下。

1 樱花。

它盛放于春夏之间的夜,由南往北依次绽放,若粉色彩云漫于岛之国,若一夜风雨后翌日收起妆艳。从冲绳到九州最后北海,樱花轮回着见证岛之国,爱与悲。

时逢樱花飞舞的季节里,饮清酒三两,提武士刀,足踏木履去往赴死的路上。

他决心于此,无人可奉劝,抬头望去,落樱飘下,如雪纷飞,恍然间又想起那个女人 。

她死的时候,他还在北方,陪伴他的除了如刀割肉的雪,还有一直紧握的武士刀。恐与惊为伴,除了无尽的日夜兼程,便只有无梦的适时沉睡。

名为“流浪”,实为“放逐。”,不仅仅是他的师父将他放逐,还有他赎罪般的自我放逐。

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夜,他无法原谅他自己,也无法释怀被放逐的事实。

风起时,他跟他,都知道彼此在互相惦记。

饮酒时,他与他,也都会不约而同想到同一个人。

他和他的那种惦记并非,挂念,思念,而是仇恨与互相埋怨,他们与她,却都是一份纯粹的爱,同时烧灼她的心。

他是一个武士,从冰封北境携刀而归,未脱貂绒,便在入南国后,痴在一颗樱花树下,如同一快顽石,他想起的是那个名为:“青窈樱子”的女人,一个普通的酒馆老板娘。

说起来,这一切遭遇都与那年,月下桌前,一杯清酒有关。

那时候樱子的酒馆被恶人打砸,路过的两人,虽然不相识但却也不约而同的拔刀相助。

现在想来,若未曾,仗义拔刀,便不会相识那个男人,那么故事又是另一番模样。

几年前,他只是一个有剑道天分的浪人。混迹在市井,跟他打架的人从来没赢过。他总是能从对手气身上迅速找饭弱点跟学到招式,以铁叉作刀的他,纵横市井。

直到遇见鸟居,他们才亦师益友,开始所谓的武士道修行。

2 武士刀。

它被烈火与重锤锻造,在汗水的侵蚀中成为武士肢体的一部分。

无论面对千军万马,还是对视强敌,人的心在动,刀一直冰冷,无论是侵于鲜血,还是置于

一场决斗,或赢,刀刃贯穿敌人腹部,或输,刀刃自切入腹。

剖腹自尽是武士自杀最多的一种方式,于是武士刀也称为“死亡之刀”

三月初二日。

他从南方赶来,未净胡须,刀也不佩在身上。他怀里揣着一大块牛肉,手中酒不断灌下腹。

他三步一晃的走进妓院,搂着娼妇大笑着走在街上。他知道有个男人在尾随着看着他,他也知道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武士之名,几日后的决斗有死无生。他已经不再在意那包含荣耀的鸟居之姓,以及那柄武士刀,可这赴死之日终归会到临。

鬼石冰冷注视着放荡形骸的鸟居川。

那个男人站在樱花树下,像尊石神般看着鸟居川的样子,眼睛里没有任何不尊重。他二人早有决斗之约,再此期未至前,鸟居川的人头便还是武士的首级,理当尊之,不应示以不屑。

“三日后樱花树下,你的名字,你的刀,还有头颅。”

“是啊,三日后……三年之际……樱子会来吗?像她所说,化作飘舞的樱花。”

“会的。她的忌日,也是你埋土之时,想来你也应痛快。”

鸟居川推开娼妇,灌下所剩无几的酒水,将空无一物的酒瓶摔碎,腹中的温热让他愈加酒意浑浊,瘫坐在地上时,惊慌的娼妇逃回妓院。两个男人四目相对。

一双眼里是寒冷,另一双眼睛空洞的望着那颗樱花树,鸟居川点了点头,鬼石便抱臂无言转身离开。

“我不在意刀锋生锈,名字最后被人剥夺,我不悔曾割下过的头颅,即使那些败在手下的武士,再次魂归,我也毫不知错。”

“我这提刀走在死亡边缘的前十年与浑噩醉梦里的后三年,唯一不能释怀忘却的便是你啊……青窈樱子,明日我将战败失去姓名,如此也好,希望可以去往天国或地狱前再看你一眼,如同樱花绽放的笑容。”

鬼石走在萧索的长街上,腰间携利刀,他的束发绑巾在风里飘荡。朝向他走来的女人怀中抱着孩子,这个女人是鬼石为数不多的朋友,她知道关于那两个男人的一切,无论是这场相隔三年的决斗,还是关于那个魂归天国的女人靑窈樱子。

“鬼石君。”

“渡边啊……”

“鸟居先生还好吗?”

“还好。依旧老样子,沉迷于剑道,目空一切。”

“我有偷偷去看过他,并没有你说的那样。他……废了。我那是时候就远远看着他,一身破麻布的武士……却还不戴刀,你知道的无论是一刀流,二刀流,罗生流,哪怕是不如流的武士,当他的师父把刀托付于武士,那柄刀便是只能断在战斗中。”

“一个武士不佩刀的那一天就是祭日。”

渡边怀里的孩子突然开始了哭泣,鬼石无奈的微鞠躬离开。

一个武士也好,一个男人也好,能够摧残他内心的,永远不是强大的敌人,而是他自己的自卑,他自己的信仰。关于这场比试,鬼石,肯定不会输,但却又不是真正的赢。杀死一个没有斗志的对手,跟杀死一只毫无反抗之力的蚂蚁,别无两样,蚂蚁尚有求生欲望,鸟居川失去樱子后,还不如一只蚂蚁的求生欲望强大。

鬼石漫步在长街上,远处传来的声音,有勾魂的箫声;娼妇跟嫖客嬉闹着,喧嚣的这条长街,他低着头走的很慢。

要往哪里去才是属于他真正的归途,从十三岁开始流浪,成人之际开始追寻武道,如今十几年时间过去,他没有获得更多,他少了一个友人。

有人说过,一生冗长,得遇两三知己友人足以。

鬼石跟樱子便是这样这种,毫无爱意跟倾慕,单纯的至交友人,他跟她的情谊,打个比喻说,就像是一碗清酒,虽不如烈酒辛辣,酒过三巡仍会微醺。无论樱子对他如何,他是对樱子有爱的。

行至一处食堂,抬头张望,一张酒旗入眼,他想起了樱子送给他的酒壶,也从回忆里想到了云云种种,各不相同。

或许,鬼石他自己都不再清楚,对樱子是怀着一颗怎样的心。

伸手到腰间,解下酒壶想要灌下几口催愁酒,却发现壶内半滴都没有酒。想来也是,他每天都在赶路,走在跟人比试的路上,仅仅一壶清酒,就算不早起敬朝霞,晚来敬明月,口干舌燥冲冲火气一天也是不够的。

3 清酒。

它会使人遗忘,也会使人记起那些深埋内心的记忆。

它只是谷物混合酿制的液体,饮其二两刚好微醺,这是清酒。

比醉更重要的是,陪你曾经醉倒在酒馆的人。

三月九日,夜。

那场决斗,鸟居川逃掉了,他怕,不仅是怕死,还怕死在自己的后辈手中,他整日都携刀而慌慌,最后选择的还是醉倒在娼妇怀里,枕膝而眠,不去想。

他大醉,但有意识的向着约定之地而行。

一位少年身着樱花刺绣服,怀抱着木质武士刀,匆忙的奔行在街上。

风吹悠远,传来酒臭扑鼻。

脚步匆匆的少年撞到了,已经伶仃迷醉的鸟居川,惺忪醉眼看着坐地懊恼的少年,恍惚间仿佛间看到了自己。

“实在抱歉,今天是我的成人礼。”

“啊……无妨,不用在意,你是个武士吗?什么门派的门徒?”

“是的,成人礼后我就可以拥有第一把属于自己的刀了。”少年拍打干净身上的泥土,“之后我会踏上修行之旅,打败所有的武士成立自己的流派。”少年满脸憧憬,鸟居川一脸厌恶。

少年所说的事情,对于鸟居川是曾经真实经历过的,他知道所谓的追逐武道,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声。

“少年,无论什么武道,武士刀都是高山湖泊一泡大尿,你完全没必要去为了所谓的执念浪费岁月,无论是武道还是那把刀都不值得……”鸟居川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到了少年正用冷漠的目光注视着他。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我跟你没仇没怨为什么辱骂我们追寻的武士道?”

“我不是有意毁坏你的梦,而是我的梦早就碎了……”

鸟居川大笑,然后决定去死。

他举起腰间的酒壶,灌入嘴中,狂饮罢了。

踉跄地坐到桥头,解开腰束,坦胸露腹,望向樱花飘落的方向,他预感到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它吹起口哨,凄凉萧瑟,无奈的举起那柄,早已经不再属于他的刀,刀剑向着自己。

少年震惊,屏息着注视,一个武士切腹。鸟居川眼睛一直望着,樱花树,他手把刀用力的插入腹部,将腹部一字切开。

无月的夜至此飘雨,少年怀抱着木刀跑开,远远的有一个人注视着。

那个人,是等待了整整一天的鬼石。

樱花在飘,清酒满腹,身携两柄武士刀,。

本该提刀赴死的人,走过黑夜,走过雨夜。

他知道,他不会输,他也知道,失去刀的人,找到了一生所爱,可惜为时已晚。

他知道,他将会孤单下去,不会像鸟居先一步见到樱子小姐。

于是,他为鸟居收尸,就埋在樱子小姐沉睡的樱花树下。

许多年后,樱花又开,无人发觉某颗樱花树下,多了一壶清酒与两柄武士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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