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祖孙情深
第一节 胡思乱想
爷爷发现发烧的我，深夜背着我赶往几里外的诊所。而我一直哭，一直哭，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在宁静漆黑的夜晚，我不敢也没有气力放声大哭，只能小声的抽泣，默默地流泪。
爷爷一路疾行，好似不会累一般，在这凌晨的夜晚，也只有匆匆的脚步声、急促地喘息声以及强有力的心跳能给我完全感。
这一刻，也只有爷爷才是我的依靠。从这次之后，因为分别了六年多，当我再回来上学时，虽然还是感觉很亲切，可毕竟有了些许生疏感。
只有在十二年后，爷爷带我去做了激光纠正手术，手术很简单，几秒钟就好了，但医生说一整天不能睁开眼睛，避免感染。所以从医院出来，到幺保家，一直都是爷爷搀扶着我，是我的眼睛和支柱。
虽然两个时间相差十二年之久，一个是夜晚，一个是白天，但却让我有同一个感觉，这一刻，爷爷就是我的依靠。不管他老迈与否，而我是否已长大。
但是我终究是亏欠爷爷的，成了永远没有机会弥补的遗憾。我不敢祈求上苍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如果真有这样的机会，大概也是让我多一次亏欠爷爷吧！
我永远会记得，两年前的四月底，哥打来电话，告诉我爷爷走了。我心里有了不好预感，但不敢和哥哥确认，挂了电话，纠结了许久，终还是打给了爸爸，试探性的问道爷爷走了的事。爸的回答让我再没有半分侥幸，我想买最近一班的车票，可惜只有站票了。
我犹豫了，同时还是不敢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去，不知道怎么去见爷爷的最后一面。就这一犹豫，我错过了最近一班车，命运给过我机会，十五分钟，可是我犹豫了，所以错失了。
当我最终下定决心，要尽快赶回去，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要去见爷爷最后一面时。命运再一次和我开了玩笑，那天竟然少了六班车，我错过下午三点多的车，就只有凌晨的车了。
我在悔疚之中于候车厅写下了回忆爷爷的第一篇文章《祖父走了》，本以为机会还有，因为哥哥让我必须中午之前赶回去，说还能见爷爷最后一面。我想着时间来得及，而且急已经没有用了，只能听天由命。
可是没有想到，命运会捉弄我，给我希望又让我失望。火车竟然生生的晚点两小时，一下子就把时间卡死了。下了火车，就剩两小时了，我已经不报希望了，哥哥、爸爸和外公的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除了给我压力没有半分作用。我说才下火车，两小时根本赶不回去。爸一听就说怎么不直接到红庙下，这样不用再到县里坐回来了。
希望又一次在我心中燃起，我上了私家车，可是司机不走，还要等客。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不中用，为什么不能说服司机为我而开。若有钱，干脆包车，没钱有能力，直接说动他走。可是我既没有钱，也没有那种实力，只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
一路上疾驰着，市区堵车，超小道，走快车道直到红庙，我终于让司机为我绕道了，过红庙到石垭，下车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我心里祈盼着，一定要来得及，爷爷等我……
十二点零五分，我跑了回去，爷爷刚刚下土。就五分钟之差，我错失了见爷爷最后一面的机会。
那一刻只有无限悔恨，为什么昨天下午会犹豫，错过最近一班车？
为什么火车会晚点两小时？
为什么我要做私家车？
为什么不让司机早走五分钟？
如果我当时给司机说，十一点四十到石垭，早一分钟二十，他肯定会飞快地到达的，而我也不过多付出几百块，可是我没有把想法付诸实践，所以留给我的只能是遗憾。十一点五十才到街上，十二点零五才到家。
赶回来的我，不知所措的站在爷爷坟前，行尸走肉般的任由邻里乡亲支配着做，铲土、下跪、上香、点烛、烧纸……到了哭的环节，不知谁说后人哪晓得哭，只让让老人哭好。
所以就婆婆和大保哭了，站一边的我，注视着这一切，明显感觉到婆婆的难受，只在这一刻借着哭的环节宣泄了出来。大概哭了两三分钟，大保就停了，开始婆婆仍然在哭，而且劝都劝不住，我就知道，这是假哭和真哭的一种区别。
爷爷去世，有真难受没哭之人，有不难受却哭之人，还有既难受也哭之人，更多的是不难受也不哭之人。
在爷爷在世的前几年，不知怎的，突然就和几兄弟家的闹翻了，一世兄弟老来却不相往来，何苦来哉！
至死几兄弟都没缓和关系，爷爷去世当天，哥哥在家操办一切，当时有人说，毕竟是兄弟，还是得去请一下。本来是建议奶奶去请的，奶奶不愿意低头。他们就叫哥哥去，哥哥想着都是亲戚，而且都这么久了，爷爷也去了，什么矛盾都可以解开，便去请了他们两家。
我们有意化解老辈子的矛盾，让一切都随风而去，可是他们拒绝了我们的善意。幺爷爷家不愿意来，还在一边骂骂咧咧，这让我们做晚辈的更是不舒服。毕竟爷爷从小就教导我们兄弟俩，莫管他们老辈子的矛盾，见到长辈该喊的还是要喊，不然就是我们没有家教。
爷爷的话犹在耳，我们兄弟也是这样做的，在我还上高中时，放月假回来时，见到幺爷爷上同一辆车时，我还帮忙付车费钱。没有听奶奶说他们的孙儿不叫人，让我也不要叫他们的话。
这也是我们作为后辈最值得骄傲的事，我们的爷爷比他们的爷爷大度，我们在晚辈的比他们的晚辈有家教，就这点我们就不输于人。这完全可以用来给老一辈的争执做盖棺定论，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来没有这一场超越死生的矛盾，可终究是有的，但爷爷毕竟没有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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