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的时候,屋内一片安宁,身下是柔软的蒲草,周身的伤口已包扎好,小桃坐在窗边懒懒地晒太阳。
她望见我,很是欣喜地跑过来:“阿持,你醒啦,怎么样,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么?”
我摇摇头:“这是哪儿?”
“是咸阳城外一处闲置的农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的会伤成这样?青歌说你身体不宜奔波,我们只好就近找了个地方替你疗伤。”
“阿哥…他知道了?”我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当时你浑身是血的躺在那里,我着实慌了,恐你有不测,便速速联系了他。对了,他这会儿还在院子里呢,我得去告诉他你醒了,顺便给你做点吃的去。睡了好些天,你一定饿极了。”小桃笑嘻嘻地说完,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不多时,门口的帘子又被掀开了,进来一位长身玉立的蓝袍公子,黑发束于头顶,剑眉入鬓,英气逼人。
望见这个人,我不自觉地抖了一抖,心虚地喊了一声“阿哥”。
阿哥坐于床侧,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眼,淡淡地问:“肩膀不疼了?”
我坚定地答:“不疼了!”
他“啧啧”了两声,继续淡淡地道:“咱家小妹可是越来越长进了,私自离家混入尘世不说,连打个架都把自己整成这般狼狈模样,你说,很长脸么?”
我立即哭丧着脸道:“不长不长,是阿持太笨了,给阿哥丢脸了,哥~阿持好疼呀…”
阿哥这才略为满意地道:“你强行施术,致使内经紊乱,我已替你调理过了,只是这疼还是要疼上几日的。那日你刺死的道士,乃是人称‘五鼠’的邪士,专以吞噬其它生灵内丹以助长自己道行,也亏得你机灵些,不然我今日见着的,怕是你的衣冠了。那人今日落得如此下场,也算他自食恶果。”顿了顿,他从袖间拿出一颗元丹“这是那道士剩落的,想必其中吸蕴了大量妖灵的内丹,若是服下,定能大大增长修为,你要么?”
我连连摆手:“阿哥你又逗我,这般不洁不义之物,我可不敢要,你还是带回药庐里炼化了吧。”
阿哥终于彻底满意了,拍了拍我的头:“很好。”
我揣摩着他的脸色,干笑了几声。
从小到大,阿哥都是我最怕的人。我生性懒散,阿爹阿妈对我无甚指望,阿姐又很是温柔,唯有他,最是见不得我偷懒的样子。有几次,我不遵师父的命令修炼,溜去偷玩,被阿哥逮到了,立时揪着我神行到雪山谷里,将我丢进山里几日不许出来,常常是我冻得快成冰块儿了,他才勉勉强强的将我拎出来。
故而阿哥说往西,我是决计不敢往东的。幸而后来,他修得仙位,到九重天上当了差,甚少回家,我才得以继续放肆。
过了一会儿,我猛地想起了方梓靖的病,立马急急地抓住阿哥的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圈:“阿哥,有一个人…有一个人,他病得快死了!我求你,帮我救救他!”
阿哥沉默了一下,正色问道:“你可知,他为何得病?”
我皱眉:“不知道…我曾用灵力探寻过他体内,却未曾发现有何不妥,可是他却病得越来越重。”
“他病之所起,正是因你,你用自身灵力去探,探到的自然是你的气息,故而感觉不到异样。”
“什么?因为我?!”我十分惊讶:“可是我从未给他施过任何术法啊。”
“他在世为人,你在世为妖,人妖殊途。你修为尚浅,无法抑制自己妖气外泄,只要你二人时常在一起,日子久了,他自然会遭你妖气腐蚀,病入膏肓。”
我听了内心一阵苦涩,事实的真相竟诚如张氏所言,是我给方梓靖带来了灭顶之灾。我只顾与他相伴的美好,却忽略了我的存在给他带来的伤害。
我越想越伤心,一低头,泪水就顺着脸颊落下来。
阿哥见我这样子,深深叹了口气,安慰道:“好了,别哭了,你伤还没好,仔细落下病根子。你好好养着自己,我去救他便是。”
我抬头很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谢谢阿哥,我就知道阿哥最疼阿持了!”
阿哥缓缓道:“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你去南海仙岛找师父,精进修为,直至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妖气不伤人,在此之前,均不得擅自离岛。”
“…那得多长时间啊?”
“至少十年。”阿哥答。
我迟疑了,十年,于妖而言,不过转瞬须臾 。可于仅有短短几十年寿命的凡人而言,十年,却是这样漫长而沉重。
十年后,梓靖哥哥还会记得那个捡到的阿持吗。
阿哥漫不经心地道:“你不应也好,那方家少爷想必此刻只剩一口气吊着,也省的我劳心费力,把他从阎王殿里拉出来。”
说完,他作势要走。
我忙忙扯住他,急道:“我应我应,求阿哥快些去救救他吧。”
他转身点头,道:“那你先在这里修养几日,等身子好些了,我便送你去师父那儿。”
望着阿哥神行而去的身影,我趴在蒲草上,心下一片惆怅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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