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剩下的姑娘，最终都会嫁给爱情

文/芥末

01

晚上10点，北京下着豆子般的大雨 ，我赶最后一趟机场大巴，去一个记不住名字的地方。小满说她要在那里，请我吃北京最好吃的小龙虾，之一。

以后不能一提到北京，就联想到雾霾和房价，要是有人这个时间到大连，我顶多请他一顿豪华版肯德基。

我跟小满说，你把男朋友带来，让我瞧瞧呗。

小满说她不带，影响我俩聊天，再说，想说点坏话也不方便。

“可是我想看看哪个男人这么倒霉。 ”

“那咱俩先吃，吃完让他来付账。 ”

这个方案简直完美。

那天的雨下得有些暴躁，地面上的空气早已模糊，我像只找不到窝的小老鼠，在冒着雨泡的马路上窜来窜去，直到小满举了一把大黑伞出现。倒霉男人也早就到了，时间太晚，小满一个人出来他不放心。他说我就坐着不说话，你俩聊你们的。

“那您可坐好，我们就不客气了。 ”

“不客气不客气。 ”

我说：小满，人家长得还好，你怎么总说人家丑。

小满：不丑吗？你别说谎。

我说：小满，个子也还OK啦，哪有你说的那么矮。

小满：哈哈，看习惯了，现在他是西施。

我说：小满，你也让人家吃一点嘛。

小满：哎呀，他不爱吃，你快吃，你快吃。

果然是北京最好吃的小龙虾，之一，味道特别对得起小满的毛爷爷。午夜的灯红酒绿，在雨里溜走了热闹，弥留一股纯粹的食香。

倒霉男人果然像他说的，安静着只听我俩说话，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小满转过头说：你别光坐着，帮我俩扒虾。

“好好好，我扒虾，你俩扒瞎。”

……

02

小满是我的同学，特别臭P的一个人，处女座的要命。那会儿我们借她的笔用，还回去的时候她都要擦个一二三四五六遍。你要是用她的杯子喝口水，简直要了她的命。

我说，你那么臭P有人娶吗？

她说，你那么大条有人娶吗？

话卒。

我的大学是一所盛产美女的学校，但如果你想大饱眼福，得选对时候。比如7:45到8:15之间，是校园里平均颜值最高的时候。只要你守在从宿舍到教室必经的天桥上，就能看到姑娘们千姿百态，各有千秋，都在匆匆忙忙赶去上课的路上。

而这个时候，我和小伙伴们往往已经摆好了小板凳，准备泡一整天自习室了。小满还是有点不一样。

她和我们一起到自习室，当我们拿出书本噼里啪啦开始干活的时候，她先拿出一张纸巾，把桌子和椅子擦一遍，再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桌布，铺上，外套叠好，拿出一副套袖，套在手臂上，一卷纸抽放在桌子的右角，一支笔袋放在桌子的左角，书本放在正中间。去洗手间把手洗上5分钟，擦干，抹一层护手霜，回来坐下，四处看看我们。

你觉得她终于开始学习了是不是？No，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睡枕，开始睡！觉！

后来每次跟小满说起这段，她都会一边捂着嘴笑，一边用手摇摆着死不承认：哪有这么夸张啊。

我一直以为她是很娇气的一个人，却未料到她也是很勇敢的一个人。小满毕业后义无反顾地去了北京，满怀憧憬地，只身一人。换过几次工作，谈过几场恋爱，一个偌大的陌生城市，对于一个普通人的不欢迎，在她身上也通通走过了一遭。

然而并不都是坏的，事实证明人在社会中的成长要比在校园快的多，在逆境中的成长要比顺境快得多。就像朝圣的人们从来不会质疑自己的旅程，小满也从来没有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许多时候晚上十点钟她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唠十块钱的吧。我问她在哪，她说在公司学习注会。她说她周末必须抽出一天去公司学习，即使状态不好，她也要逼着自己去。 而彼时电话这头的我，往往是盘腿坐在沙发上，旁边是一半的柚子皮。

她的QQ签名是“老天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在她看来，如果没遇到更好的，就说明她自己不够好，坚持做一件事情，无需追求及时的回报，只要自己努力多一些，老天的成全就会多一些。

我猜她大概还会像大学时的样子，一整天坐在那里，但周围都是她的小玩耍。

她就像一只小乌龟，走的很慢很慢，但一直在走。

03

距离往往是友情的安全帽，距离远了，对方有些看不惯的缺点，也都慢慢接受了，比如我的大条，她的臭P。有些不曾说过的秘密，也可以分享了，比如各自的家庭，曾经的小暧昧。好多次和小满聊到凌晨，说了声拜拜，手机显示通话时间三个多小时。

聊来聊去也不过是周围那几个人，他们的生活和感情，我们的生活和感情。虽然两个人单身的时间都比较久，但也挡不住我们像两个情感专家。

有一天，小满告诉我，她找到命中注定那个人了，她终于明白，以前和那些暧昧对象没有结果，就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对的人。她对我千叮万嘱说，你一定要相信缘分。

我以为这次是真的。然而他并不是对的人，有一天他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然后抱了抱她，转头离去。日暮酒醒人已远，满天风雨下西楼。

知乎上有个问题说“女人和男人谁更绝情？”在我看来，理性的人最绝情。

那段时间，我成了小满的午夜垃圾回收站。 她说怎么这么大了，失恋还和初恋分手时那么痛苦。

我骂她没有出息，被一个不再爱自己的人搞得凄凄惨惨，多么不值得。她说你根本不懂，因为你从来不会那么投入。

我说你活该，滚犊子。

分手二十几天后她重新回到了自习室，她说让自己忙起来是最好的疗伤。

2015年初一，我在内蒙老家过年，有美丽的雪和蓝天陪伴，从来都是一片安详，偶尔有寒风刮过。我发微信给小满：“怎么样？”

她很快回了过来：“你就想看我笑话是不是？”

我回了一个斩钉截铁的“是！”

小满之前告诉我，她答应陪他在北京过年，即使分开了，她还是要履行承诺。

这种桥段，我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我说你四不四傻，她说你根本不懂。

而其实小满并没有去见他，她觉得只要她在，兑现承诺就好了。

小满的那个年是怎么过的，我没问。确切的原因是我不想让她再叙述一遍痛苦的经历。

我说，你倒是去找他，痛痛快快表白一场，或者骂他一通，要么挽回，要么去他大爷的。

她说：“我不，总有一天，他会发现，这个世界没有比我对他更好的人了。 ”

“总有一天”是哪天，如果它来的太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我准备放弃对她治疗，也许有病的那个一直是我。

我想象着一条宽阔的马路，路上有很多人，个个都在急于奔命，追求着速度和超越。路边有一只特立独行的小乌龟，旁若无人地慢慢爬着，她相信，只要这样不停地慢慢爬着就好了。

04

花开此地，别处结果。

回到北京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我一顿饭的时间都在观看，一个女人在被百般呵护宠溺时，如何骄纵和刁蛮。

倒霉男人给我俩留下一把大黑伞，自己撑起单薄的那一个，绕着水坑一个大步一个小步地离开了。我戳戳旁边的小满：“唉，既然喜欢人家，为什么不对人家好点。”

小满说，经历了这么多，她终于知道，爱情里不是我们觉得对对方好就是真的对对方好了，而是要让对方觉得幸福，否则我们做的再多也没用。

小满说，她每遇到一段新的感情，都会觉得上一段感情太糟糕了，幸好没被困住。

小满说，只有当你遇到最实实在在的好，你才知道那些虚无的东西多么不堪一击。

小满说，女人一定要在爱情里被滋润，而不是被消耗。眼前的这个人，给多少个高富帅她都不换。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叫一物降一物，慢腾腾的臭P小满，原来一直需要的，是一个任由她欺负的人。

05

2016年9月21，从来没秀过恩爱的小满，在她的朋友圈晒了两个人的结婚照。她说结婚有点仓促，是为了买房。北京的三居室，几年前想都不敢想。

那个瞬间，我突然有些佩服她。她从来都没有让人觉得她很强大啊，就像那个路边的小乌龟，你觉得她和目标之间是那么遥远，甚至没有耐心看她怎么一步一步实现。可是就在你忙乎所以间，偶尔回头一瞥，发现她竟然已经走了那么远。

也许就像她说的，老天的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每一个越变越好的孩子，都值得命运的眷顾。

每一个剩下的姑娘，最终都会嫁给爱情。

每一个慢行的人都有远方。

小满，你继续慢慢来。

---

芥末，芝士会成员，社群签约作家，一个自称IT女民工的文艺女青年，极度理性又极度感性的双子座，本期为芥末专栏第59期，原创专栏每周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