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不远

写给自己之四十六
远方不远

不管是否情愿，生活总在催促我们迈步向前。走到六月的尽头，天气越来越热烈，生活却过得一日比一日平淡。早起开始流汗，一直流到幕色重重，需要通过不断地喝茶来补充丢失的水分和盐分。生命就在这样的丢失与补充中循环和延续，生活也在这样的放弃与坚守中交替往复。

每一次整装，启程，跋涉，都是为了在某一个港湾歇脚。停在哪里，哪里就是一个远方，就会留下生活和生命的痕迹。从生命的旅行，到生活的铺开和延续，从生活步调的改变，到人生命运的流转，人生的匆匆脚步，从来不曾停歇，都在为心中的远方准备和启程。

某天中午，站在中医院十四楼的平台向窗外望去，一切都变得很陌生，东南西北都有点辨不清楚了。街道是陌生的，楼房也是陌生的，标志性建筑物——摩天轮也看不到，感觉一切都不在我熟悉的方位。唯一辩别的依据是阳光。依据阳光找到了熟悉的几家酒店和宾馆，又慢慢的找到一所小学，其它的一切仍很陌生。这一片区域我特别熟悉，我们的小区就和市中医院毗邻，但站在高楼上我却分辨得很困难。我的方位感向来很强，但那天却显得特别脆弱，脆弱得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

向远处望去，整个城市像在一个巨型的锅底。祁连山显得高大了许多，但并不雄伟，并不特别清晰。一百八十度的范围里全是高低不同的楼房，大部分都是陌生的。这是我印象中的半个凉州城，比我想象中的大了许多。悄悄的，我们的城市也壮大起来了，这是我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俯瞰整座城市，陌生感未曾稍减，不免一番感慨。我们总想生活在别处，其实我们连自己朝夕生活的城市都没有搞得特别清楚。这也许是我们总在匆匆的赶路，忽视了离我们最近的风景。也或许是我们对庸常的生活不够投入，对远方过于热切，未曾细致入微的体验当下生活。其实，远方不远，它就在我们身边。

从那栋楼里走出来，一切又都恢复到我熟悉的样子，方位也是我熟悉的感觉，真有些奇怪。或许，这就是生活给人的一种提醒和启示，仿佛在诉说一个古老却又崭新的故事。这故事也在不停地暗示我，让生活的脚步慢下来，让心灵的姿态低下来，让情感的神经软下来。远方不远，它就在我们隔壁。

人近老年，似乎无须匆匆赶路。但生活似流水淙淙，光阴比任何时候都走得更快。无论脚步怎样匆忙亦或悠闲，不管聚散和悲欢来得多么不由自主，总有那么一时三刻，以其独有的方式提醒着我们，认清明天的去向，不忘昨日的来处。远方不远，它就在我们脚下。

2020年06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