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余童
我叫余童,今年二十六岁。
我是传说中的第三种人,就是除了男人和女人之外女博士,当然我还是个在读博士生,我的工作是一名助教。
我是自由散漫不要脸的双子座,也正因为此,我用了九年的时间爬上了江柘的床,并成功的住进了他的家里。
今年六月,我的硕士研究生生涯结束,原本无意再继续读书,碍于生存压力,毫无特长的我选择了继续攻读博士。七月,我跟随我的导师去英国游学,八月初,回到学校办理入职手续,我成为了一名助教,就在我回国的飞机上我偶遇了多年未见的江柘。
飞机上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突然抽搐过去,几个空姐手忙脚乱、不知所措,我就坐在老太太的旁边,却也帮不上什么忙。
一个空姐去叫来他们的乘务长,那个人看起来很凌厉的样子,一脸严肃。
“找人哪个毯子过来。”声音沉稳有力。我也好久没有听过他的声音,只是感觉有些熟悉。
他把老太太的身体在地上放平,跪在地上把头部托起、下巴上倾,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块纱布垫在老太太的嘴上做人工呼吸,并让其他人在老太太的身上寻找备药。
胸腔按压和人工呼吸进行了几个回合,老太太终于醒了,口齿不清地说着感谢。
“您有药吗?”他问。
老人迟缓地回答:“在我的背包里。”
那人迅速的拿出药喂给老人吃下去。
老太太的背包竟然一直在我的手里,好像是老太太晕厥的时候掉到地上我顺手捡起来的。
“请照顾好自家的老人。”一个熟悉的声音冲着我说。
“这小姑娘是陌生人。”老人终于恢复了些气力,开口解释道。
“女士,不好意思。”
我抬头的一刹那刚好对上了他的眼睛,随即感到一股电流从心上划过。
“江柘。”这个名字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只说“好久不见”。
他比以前更加成熟、有型,做事也干脆利落。
从伦敦到北京,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我看得见他也只是几分钟,他在那之后还过来询问过老人的情况,但是却没有看我一眼。
没想到在回家的高铁上还能碰见他。看来,他是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赶火车了。
更巧的是,我们在一个车厢,我想找他聊天,所以跟人换了位置坐在他的右边。
“嗨!”我想我一定笑得比花还灿烂。
他想没看见我一样,低头划着手机屏幕。
“你回家吗?”
“嗯。”
“我也回家。”
“嗯。”
“真巧啊。”
他没出声。
“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飞机上。”
“我还在上学。”
他终于看了我一眼,好像不太相信的样子。“我都工作三年了。”
“哦哦。”
“我妈生病了,所以申请调回省航空公司了,也不飞国际航线了。”这句话听不出多少感情,就像他人一样,淡淡的。
“那好啊,我也在省城。”
他好像盯着我看了好久,但是没说什么话。
一路无言,我听着广播报还有多长时间到站的时候,鼓起勇气问他要了个手机号码。他皱着眉头,最终还是用qq发给了我。
“要不要一起走啊?”我问。
“不用了,我打车走。”
“那好吧,我叫朋友来接我。”
我回到住了二十多年的房子,除了家具已经没有什么东西,爸妈连带养了十年的狗一起搬到了省城,因为我已经决定在那个城市定居,这次回来不过是找一些书,带到省城的家里去。
几天之后,我回到省城,入职手续也已经办好,因为还算是个学生,学校还给安排了宿舍,学校离着家较远,我平常还是住在学校里。
NO.2江柘
我叫江柘,今年二十七岁。我没法定义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只能说我不是一个好人。
从来没想到我能再遇见她,我是真的忘记了她,甚至一时间想不起她的名字。
她爱过我——我不记得。
“江柘!”这个声音我好陌生,但是她好像很激动。
我不经意地看了她一眼,是个好看的姑娘,但是不记得在哪里见过。
“好久不见。”脱口而说这句老套的对白。
我一直都在想我在哪儿见过她,这让我自己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一段记忆,心里的某个地方觉得有些空荡。
没想到在回家的火车上还能见到她。
“你回家吗?”她问。
我哪里还有家,母亲那里暂且还算是家吧。
“我也回家。”
她好像还跟高中的时候一样,我只记得她眼睛弯弯的笑。
余童。她的生日是六月一日。我还记得。七年没见了,真的是记不起来她的模样。
我不想告诉她我的手机号,因为她在qq上,随时可以找到我。
七年,断断续续,她也会找我聊上几句。
我在这边呆了几天就去省城了,托人给我在三环找了套房子,拿着这几年存下的钱付了首付。然而以后的每个月我都要还五千元的房贷,分期十年。
母亲的身体没什么大碍,陈年积劳,我也想在她身边多呆些日子,只是她也有了新的家庭。
“喂,江柘吗?”
余童的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准备上飞机。
“我要上飞机了。”
“哦。”她好像有些失望,“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
“我去找你吧。”
我敢肯定,她没有想要和我商量。
NO.3余童
江柘回来的那天下午我刚好没课。吃过午饭我就回到寝室换了一身衣服,然后重新化了个妆。
我特地去查了他飞的航班。差不多三点到,我就那个时候去到机场。
给他打第一个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还是关机的状态。一直到五点,都是关机。
他不会骗我。
五点多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不好意思,刚刚开会了,手机没开机,你有什么事吗?”他说。
“我在机场。”
然后,他跟我说了一个地方,让我过去。
等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站在那里了,还是那一身制服,很好看,我只能这样俗气地说。
“嗨!”我向他打招呼。
他回应我的也是一个字“嗨”。
气氛好像有些尴尬,这么多年没见,难免有些冷场,再加上本来就是很尴尬的关系。
两个人侧对着站了好久,我终于说了一句话“你不请我吃饭”。
他的表情有些诧异。
他说:“我有点儿累。”
“吃了饭,我陪你回去休息吧。”我说。
我好像自动代入了女朋友的身份。
他瞅了我一眼,拿起手中的手机看了一眼。
“走吧。”
他带我去了停车场。他竟然有车,我想。
他把车开到一家菜馆,里边没有几桌人,但是老板很热情。他拿过菜单让我点菜。
我点了两个家常菜,然后他加了一道葱花鲤鱼、一个凉菜,和一煲粥。
我的记忆中他是一个素食主义者。“你不是吃素吗?”
“吃不饱哪有力气干活。”
这么多年自己都变了不少,还怎么要求别人一成不变?
我故意吃得很慢,他也不催促我,放下筷子,拿起手机在对面耐心地等着。
到快八点的时候,我终于舍得放下筷子了。
“对了,我还买了两张八点四十的电影票,我们一起去看吧。”
“在哪?”
他竟然没有拒绝。“横店影城。”
“服务员,结账。”他说。
付过钱之后他顺手起餐桌上的钥匙对我说:“走吧。”
电影结束的时候已经22:50了。
“我回不去了,宿舍11点关门。”
“你不是在z学院吗?”
他说的是我本科的学校,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十来分钟的路程。
“我研究生考到S大去了,在大学城那边的那个校区。”
他都没看我一眼。“我现在住在公司的职工宿舍里,我找个女同事,你先去那边凑合一晚上吧。”
我以为他会直接带我去酒店开房间的。
“我明天上午还得飞,住酒店不太方便。”
“好。”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我只能应下。
接应我的是个小姑娘,大学刚毕业的空姐。
“你不会是江哥的女朋友吧!”
“有可能。”
如果江柘不在旁边的话,我一定会说是的。
他没说什么,只对那个年轻的女孩儿说,麻烦了。
第二天一早,他真的上飞机了。
“我跟我的女同事不太熟,离开的时候跟她说声谢谢。”我醒来就看到他的短信,是五点发的。
现在七点,离我上班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我得赶紧到学校去,我急匆匆地回了一条短信给他,并让他注意安全。
“你起来了啊?”是昨晚那个小姑娘。
“嗯,昨晚谢谢你啊。”
“江哥还没有女朋友。”她这话是肯定句。“他谁都不会喜欢。”我不知道她对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吧。”我并不表示赞同,但我也不否定,至少在过去以及在未来的几年内我也这样认为。
“你叫什么名字,留个电话吧,有时间请你吃饭。”我说。
存好号码,我拿起我的包就走了。
接下来,我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他。手机一直不接,我怀疑他把我拉黑了,短信、微信、qq也从来不回。
我拨通了上次那个小姑娘的电话:“你好,我是余童,上次借宿那个。”
“我想问一下你们那个江柘……”
还没等我说完,那个小姑娘就说:“江哥请假回家了,他母亲生病了。”
听了这句话我竟然有一些开心,不是因为他母亲生病我开心,而是因为他并不是想要拉黑我。
这天晚上,江柘竟然给我打了电话。
“你不要再去找我同事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疲惫。
“哦。”
“我后天就回去了,你别找我了。”
“那你回来找我。”
刚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掉了。
后天,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火车上,我查了那天从家乡到这里的车次,然后去火车站守株待兔。因为这天刚好是周六,周五晚上我去到父母家里,然后刚好开了家里的车出来。
“江柘!”我远远地看见他就叫他,他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仍然是单调的黑色,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他看起来很累。
“你?”
没等他说完我就接过话来:“今天周末,刚好没事。”其实不是周末我也会来。我引导着他向停车场走去。
“上车!”
他没有表现得很惊讶,可能真的是很累。
他用自己的手机开了导航给我看,是三环上的一个小区。我下意识想,这一定就是他家,他不会住职工宿舍的。
“麻烦你了。”到门口的时候他就想要下车,我绝不能错过这个极好的打入敌人内部的好机会。
“都到了,你不请我进去坐坐。”他一定不会拒绝我。在他心里,我一定还是七年前那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
他果然没有拒绝。
十一栋八楼。我用心记好,下次来一定不要找错门。
“家里什么都没有,进来你只能喝杯白开水。”他拿出钥匙开门。
我跟着他进去,果然是空荡荡的,客厅只有一套灰色的沙发,电视柜的位置是空的,连台电视都没有。厨房的门敞开着,没有锅碗瓢盆,只有一台冰箱。卧室的门是关闭的,我看不到。
“坐。我先去换下衣服,穿的太久了。”
过了有两分钟,他就从房间出来了,走到厨房去看了一眼。
“什么都没有,我去买一点。”他说。
“我去吧,你休息一下。”
他没有拒绝。
我出去了有半个小时,他家房门一直开着,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还好我机智地想到了买晚饭,还买了啤酒。
我好不容易在他家翻箱倒柜找到了热水壶烧了一壶开水,可能我动静太大,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你去房间睡吧。”我真的很心疼他。
“不好意思啊。你自便吧。”
他是真的很累,双眼无神,脸色也不是太好。
他在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你怎么还在这里?”他看起来好了很多,但是黑眼圈还没有消下去。
“吃饭吧,我叫了外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只要他开始自我否定,就证明他的精神恢复正常了。
“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走吧。”
“我自己买的我还不能吃了。”对付他就得用这种不要脸的方式。
“你自己带回去吃。”
我抬起头看着他,他果然放下了筷子。我也放下筷子,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猝不及防地朝着他的嘴唇吻去。
他想要推开我,但是他的位置用不上什么力气,我又把身体全部的重量压向他,他一时间没能推开我。
他真的很疲惫,没有多长时间,他就张开嘴巴呼吸,我的舌头顺势溜进去,但是他咬了我,痛了一下,他就松开了上下齿。就这样,他不拒绝也不回应。之后,我也没力气了,但依旧压在他的身上。
过了一会儿,他把我从身上推下来。
我站好,对他说:“就当你付了晚饭钱。”
NO.4江柘
我听得出来她离开的时候话语里的失望。但是,对不起。
我母亲三天前刚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谈情说爱。
九年前,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女孩,但是她却喜欢我。
我曾经唱给她——我们的爱永不祈求别人的宽恕。但是,她没有放弃。
九年后,她是我最好的选择最正确的人,但是我不能说爱她。
她曾经对我说——从来喜欢都会被爱成悲哀。但是,她还在坚持。
她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心里的空缺被一点一点地填满着。
NO.5余童
反正我也知道他住在哪里了,总有一天……
其实这一天,来得挺快的。
我在他家门口守了好几天,终于等到他回来的时候是一天下午。他被一个男人送回来,满身酒气。
“我是他女朋友,我刚好回来。”我这样对那个陌生的男人说。
那个男人应该也是喝了酒的,狐疑地看了我两眼也没再问。我妈从小就跟我说,我长了一张特别无辜的脸。
“你好好照顾他,他最近状态不好。”
“好的,谢谢你。”我做出女主人的样子,然后从江柘的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
我把那个男人送走,进门然后随便打开一间卧室,里边竟然没有东西,什么都没有。
打开另一间,也就是上次江柘换衣服的那间。有一张床,一组壁橱,床上还散乱地放着一堆衣服。我一只手扒开衣服,腾出一个空,然后把他从沙发上移过来。
他好瘦,感觉比我重不了多少。我想,他应该是有意识的。
帮他盖好被子,然后把衣服一件一件放到橱子里,除了几件白衬衣,一律的黑色,却都是极好的牌子。
收拾完之后我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勾引他。
但是我成功了,在他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
他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他身边,只穿着上身的一件内衣。
他惊悚地看着我,我能看到他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对不起。”
“我自愿的。”我笑地特别灿烂。他是我爱了、我等了九年的男人。
他坐起来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然后,我也穿好衣服出来。
“那个,床单脏了,我换一个吧。”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毕竟那种事情,我也是第一次。
“我去换。”他说。
五分钟后,他抱着换下来的床单走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你是第一次?”
“你觉得呢?”
“对不起。”
“觉得对不起我,那你爱我呀!”我大声地冲着他喊,突然想要无理取闹一次。
“出去吃饭吧。”他说。
我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晚上八点,他带我出去吃饭。
“我送你回去。”
“我想在这里。”我说。
他没说话。我就跟着他回到他家里。
“这里就一个房间。”
“我跟你睡一起。”我真的很佩服自己不要脸的精神。
这天晚上,我真的感觉到了他的抱歉,他一句自负的话都没有说过,两个人的相处模式更像是刚吵过架的夫妻。
同床异梦。
第二天早上,他起来买早餐,我装睡。
“我送你去学校。”
“嗯。”
“别过来了,我今下午要飞。”
“嗯。”
“你有没有好点?”
“嗯。”
我以为他会说,让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没有,他说什么我都应着,难得他这么好声好气地对我说话。
晚上,我给江柘打电话,还是关机的状态。他应该还在飞机上。我没有他家的钥匙,只好留在学校,无聊的翻着那群本科的学生上交的作业。
“今晚回不去了。”九点的时候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我半信半疑。
NO.6江柘
我非常懊恼,为什么会喝醉?
虽然我知道她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但是我更希望她会让我负责,而不是不声不吭地走人。
我给她发短信,她没有回复,我想她也不会傻傻地在门口等着吧。
我回到家,刚落地就给她打电话,她竟然挂断了。
说实话,我有些着急,但是我没有再给她打一次。
“你回来了?”她不急不缓地说。
“嗯。”忽然就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起吃饭吧。”她果然还是聪明的,知道我想说的话。
“我去学校接你。”
“好。”
她大学的几年我没有参与,但是今天我看到在大学校园里的她,就好像看到她上大学的时候,已经是深秋了,她穿着白色的毛衣和牛仔裤,配一双板鞋,年轻充满着活力。不像自己,总有人说深沉。
我看到她的时候,她正在和几个同学说话,很开心的样子。我远远地看着,有一种欢喜从心底升起。
我看着她向这边走过来,立马换上一张没有什么表情的脸。
午餐过后,她要跟我回家,我没有拒绝。
“你先带我去超市吧。”
“好。”
然后她大包小包地好像要把超市搬回家一样。结账的时候竟然要我付款,还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拿了几包安全套。
回到家里,她把买的那些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放到它们应该在的地方。
我注意到她把两个一样的杯子拿到茶几上,小心地擦拭着,然后倒了两杯水,一杯给我,一杯给了她自己。
“我要一套你家的钥匙。”她说。
我咽下一口水,抬眼看她。
“我住在这里,就当你包养我。”
我想没有哪一个女孩儿还会像她这样把“包养自己”说得理所当然。
我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一套备用钥匙给她,并说:“不准往家里带人、带朋友。”
“好。”
NO.6余童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拿到了江柘家的钥匙。
我会是个合格的情人。
江柘的工作使他不定时的出现在家里,一开始我找不到什么规律,后来渐渐地适应。我估计他不会回来的时候我就去父母家里住,毕竟我不喜欢一个人的家。
江柘每个月都会给我5000块钱,我理所当然的收下,但是我不去消费。我的工资足以让我生活得很好。
有一天中午,我不知道家里有客人。
“你回来了?”这是我拿钥匙打开门说的第一句话。
他看到我的时候眼神怔了一下,大约过了几秒才说:“嗯。”
然后我逃也似的进了卧室,要不是有东西落在房间里,我可能当时就转身走出门了。
到了下午我要上班的时间,客人都还在,只好又硬着头皮出去。
他们好像在谈什么事情,没有心情去听,招呼没打一声就走了,想着江柘会不会跟我说些难听的话。
晚上,我回到江柘那里。他不在。
一个人懒得吃晚饭,玩了会儿电脑就上床睡觉了。
江柘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了,我好像听见他在打电话。
一夜无恙。
我起床的时候身边早就没有人了。
他竟然在客厅抽烟。他说:“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
“你的早餐是香烟。”我说。我不喜欢烟草的味道。
“偶尔。”
“戒了吧。”
“你想给我生孩子?”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到这个的。
不过打这之后我从来没见过他在家吸过烟。
NO.7江柘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她不会问我要太多,当然我也给不了她太多。
我知道,她不喜欢烟的味道,其实我也不喜欢。
有时候我会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万一她怀孕了,我一定不会舍得让她打掉那个孩子,那样的话,家里有个小孩子会不会很好,那是不是就算是永远了。
我找了一个小长假,把余童带回家。
久病的母亲,看起来很开心。
其实我知道。其实我知道她一直都很招人喜欢。
有一天中午。我看到她在床上缝我的衣服。
“你干嘛呢不是说要睡午觉吗?”
“阿姨说,你这条裤子,线开了要给你缝一下。她身体不好,上了年纪眼睛又不太好使,所以我就拿过来了。”她说。
“裤子不好了就再买一条好了。”
她低着头说:“做戏要做得够足。总不能让你妈看见我连个衣服都不会缝吧?”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要缝缝补补呀!娶你回家又不是拿来当保姆的。”
“哎哟!”她不小心扎到了自己的手指。
我说:“你愿意缝就缝好了。”然后转身出了房门。
NO.8余童
被江柘那句话吓到了,好像他真的会娶我一样。
我从来不奢望。
江柘带我回家也不过是给他妈妈看,不想让她担心。
回到省城之后,他妈妈竟然还给我打了电话。
“江柘让我叫你童童。”
“阿姨,叫什么都行。”江柘从来都不叫我。
“那天你们走得太急了,有些话都没来得及跟你说。”周末就两天,除去路上的时间,所剩无几。
“你说。”
“不知道你跟江柘平常怎么相处,他话不多,你好像也是。”
他妈妈说什么我都静静地听着,反正今天江柘不在,我自己在他家。
“他不会照顾自己,我的胃病多多少少他也受影响,你好好照顾他。我现在化疗的费用不少,他一个月就那么多工资,对他别要求太高。你是个好孩子,但是你跟他在一起可能要吃苦了……”
说得好像遗言一样。
第二天晚上,江柘回来了。
“昨晚你妈给我打电话了。”
江柘没说话。
“她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小伙子,明天早晨起来吃早饭。”说完,我就进卧室了。
第二天早晨,我定了早我平常一个小时的闹钟,不过,闹钟先叫醒了他。
“再睡四十分钟出去吃早餐。”他说。
我对自己说,今天要比他起得早,然后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我要怎么换衣服,因为之前都是他起得比较早。
硬着头皮换吧。只能这样。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前一天买了一包挂面,几斤鸡蛋,就这样煮个鸡蛋面吧,毕竟我也不怎么会做饭。
我起来没多久江柘也就从卧室出来了,洗漱之后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脑,看的还是我的电脑。
NO.9江柘
我没有在看电脑。
顺着电脑的那个方向,刚好可以看到在厨房的她。
我从来没想到会有人为我洗手煲汤。
她做的面并不是很好吃,但是那是幸福的味道。
从那以后,只要我在家,都会吃到她做的早餐,即使有时候懒得做,她也会提前买好面包和牛奶。
我也会早早地回家,有一天晚上十一点,我回到家里,她竟然不在。
“你在哪?”
“我在家啊。”她有些口齿不清。
“在哪?”
“江柘?”她好像刚刚反应过来打电话的人是我,“我在我爸妈这里。”
“那你睡觉吧。”
瞬间松了一口气,我无法想象我的生活里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
然而,这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转过年的春天。
三月,本该是万物生长的季节。
我的母亲一个星期内被下了五次病危通知书。
从此,我在那个城市再也没有亲人。
可能这个世界上,我也只有她了。
十多天没见她,真的很想她。
一辆豪车把她送到楼下,我看到驾驶座的位置把车窗降下来,她笑脸盈盈地与他攀谈。
我看着她走进楼道,依旧是春风满面。
她刚进门我就开口:“谁送你回来的?”
“我导师的儿子。”她边换鞋边说。
“挺有钱的。”
“还行吧,也是个教授。”
“你准备弃我而去了。”
“有可能。”
我知道余童想要留校,我以为……
NO.10余童
我以为江柘是在跟我开玩笑。
但是我忘了,他是一个从来不会开玩笑的人。
好吧,最后一次了,再也不见。
“我已经拿到留校的资格了!”
“余童,你还有什么瞒着我!”他第一叫我的名字。
“没有了。”
我感到很无力,他不信任我。
他以为我跟那个教授在一起就是为了获得职称,然而那天只是因为我的博士研究生导师八十大寿。
后来,我听别人讲,江柘的妈妈去世了,江柘出国了。
他把他的那套房子留给我了。
NO.11尾声
余童的爱是,我什么都瞒着你,除了我爱你。
江柘的爱是,我什么都告诉你,除了我爱你。
余童走的时候,拿出一张银行卡,里边有三万块钱,是江柘这半年来给她的,她一分没动。
江柘走的时候,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了那套房子的贷款,然后房产赠予余童。
三年之后,余童在家打扫卫生,透过阳台的浅蓝玻璃,看到楼下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瘦了……”
她下楼扔垃圾,好像听见有人说,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作品为原创,转载请联系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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