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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公司给周婷放了一大假，时间挺长，半个月。
明面上说是体恤周婷这么多年的殚精竭虑，犒赏她带薪休假。可是暗地里的意思，周婷再也明白不过了。
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玩什么聊斋。
晚上，周婷回到了家，桌子上早已经备好了饭菜，浓稠的糖浆包裹着鸡翅，汇着一点酱油的着色，红亮亮的，还点缀了些芝麻，格外好看，桌子的一角还有一些骨头，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儿子嘴馋偷偷得先吃了几个。
“我被放假了，半个月。”
周婷吮了一下手指，一脸的满足，姜宇的手艺没得说，满满的一碗饭瞬间就光了。
“怎么了？”
姜宇抱着三岁的儿子安坐在一旁，逗弄着，而后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没什么，就是……”周婷低着头仔细的摆弄着自己的衣角，“我又怀了。”
姜宇和周婷是大学同学，一毕业两个人就结婚了，周婷说她想考研究生，就没有着急工作，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她怀孕了，生完了孩子，她又空了一年的时间。这么长的空窗期加上没有工作经验，找工作真的太难了，后来还是周爸爸托了关系，费了很大的劲才把她塞进了现在的公司里。
公司很不错，大型企业，再加上周婷能干，一年后她就当上了组长，她们主管也快退休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个项目再拿下，她很快就能再次高升。
“这个项目我跟了大半年了，眼看着就要签约，开始运作了，结果……”
周婷打了一哈欠，她低着头握着手里的杯子，虽然天气预报说这两日会有大雨，可今晚外面的夜色依旧很美，只不过，周婷的眼底始终沉着一抹暗色。
“公司怎么说？”
“能怎么说，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给我半个月的假，让我把事情安排妥当，暗示我把孩子流掉，说得很含蓄，但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项目中途换人，太要命了。”
几经换手，儿子躺在周婷的怀里睡着了，两个人很安静，碗筷都还在躺在洗碗里，糖浆都已经凝结成块，就和现在的气氛一样。
“我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真的很不容易。”
周婷低头轻轻吻了一下儿子的脸庞，他睡得很香，无忧无虑的，这让周婷突然心生一丝羡慕。
“我知道，可是，要不，还是生……”姜宇突然顿了一下，而后急忙摆了摆手，眼神带着闪烁，“算了，还是随你，你决定吧。”
周婷闻言抬起头来，却发现，此刻，姜宇的脸色比她还要纠结。
2
早上，周婷把儿子送去幼儿园以后，看了一眼银行的扣款短信，贷款一还，这个月的工资又空了，周婷笑了一下，然后大一个车去见思影，思影的店离她家很远，花了周婷一张红色毛爷爷，惹得她直撇嘴。
思影是周婷的发小，从小学到大学，两个人一直都在一起，结婚那一天，一向没心没肺的思影哭得比周婷妈妈都厉害。
周婷到现在都记得，她和姜宇刚在一起的时候，思影甚至威胁姜宇说：“但凡我要是个男的，能有你什么事？你要对我家婷婷不好，你试试。”当时思影那恶狠狠的劲，周婷想忘都难。
许久未见，思影还和以前一样，浑身上下都透着两个字——“性感”。相比一身休闲加素颜的周婷，思影的身上更多了一丝妩媚。
“我要是个男的，真想把你给吃了。”
周婷点了一杯苏打水，而后不停的打量着思影，嘴里还不停发出“啧啧”的声响。
“现在也不晚啊。”思影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娇羞。
周婷告诉思影自己被公司强行放假和怀孕的事情，她以为思影会义愤填膺的大嚷“敢动我姐妹”，然后帮她痛斥控诉，可是万万没想到，周婷话音刚落，思影便来了一句：“哟，婚后生活挺滋润的啊，这跑单身狗这里秀恩爱来的呀。”
说完，她还故作幽怨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周婷，直惹得周婷直翻白眼，忍不住啐了她一口。
周婷告诉思影，她查清楚了，是何雯雯告的密。
思影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小婊砸……”末了，她还不免埋怨了一番周婷：“你也是活该，把同事当朋友，什么话都说，不整你整谁，更何况大家都是同学，你比她晚进入公司，还当了她领导。”
这一番话把周婷噎了个够呛，思影问她：“旁人不论，姜宇什么态度？”
周婷沉默了，她望着思影，望了她好久，过了半天，她才缓缓张口：“我真的不知道。”
望着周婷这副模样，思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她伸手叫来服务员，又给周婷添了一杯水。
“这天快要下雨了吧，闷死了，行了，算我没问，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当年你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差点命都没了，他还信誓旦旦保证，说以后打死不要老二了，说他心疼，现在看你这样，你不必说，我都能想象的出他那死样子。”
“说真的，以前年轻，觉得生孩子也就痛苦那一下，现在，哎，真的是，男孩子三岁，狗都嫌，我家那祖宗，烦死人了。”
手里的杯子被周婷转了一圈又一圈，偶然停下之后，水里还旋起了波纹，就如同此刻周婷的心里一样，纷杂而又破碎。
“别人说的都不算，就算姜宇也是，他算个屁啊，重要的是你，你是怎么想的，家庭还是工作？生活还是梦想？这一切都是你的轨迹，应该你说了算。”
周婷抬起头来，望着思影，望着她说这番话时的眼睛，是那样的坚定而又恳切。
看着周婷半天都没有吭声，末了，思影吐了一句脏话，而后又加了一句感叹：
“这女人啊，真难。想当别人口中的好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3
周婷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学霸，大学里更是年年奖学金，各种全国证书不断。她是个极为要强的女人，按照思影的说法，按照以往周婷的人设，毕业以后，周婷应该化身女强人，变成商业巨佬，呼风唤雨，鞭笞金融市场，最后守着万贯家财，孤独终老。
甚至就连周婷自己都觉得这极有可能。
如果没有遇到姜宇的话。
为这事，周婷曾问过思影：“你有没有有过那么一种感觉，一眼遇见，便觉得缘定三生。”
思影说我没有。
周婷则说：“我有。”
姜宇长得并不算很帅，如果排除掉他个高的优势后，按照思影的逻辑，如果长没有优点，那就夸他气质好的话，那么姜宇算得上气质极佳。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人彻底抓住了周婷的心，让她放弃了最初一毕业就北上广深漂泊天涯的浪漫与执着，在最有冲劲的资本和可以狂妄的年纪里选择了最平凡的婚姻。
就连思影都说：“婷婷一定是疯了。”
从思影的店里回来以后，她一直坐在家里的小阳台边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会突然想起和姜宇大学时的那些时光，她至今都还记得当年姜宇跟自己说的：“有梦想你去做，我来做你的后盾。”
可是，截至目前为止，姜宇给自己的没有后盾，有的只是他在自己生日时记得买起的厚垫。
周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种思绪，她把头瞥向窗外，放完望去，尽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可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把心如何安放。
下午四点，周婷把儿子接回来以后，没过多久，姜宇也回来了，他还大包小裹的拿了一堆的蔬菜和水果，说是要犒劳一下周婷，展露一下他许久未现的精湛厨艺，儿子显得很兴奋，周婷也很暖心的在姜宇切菜的时候，环腰把头靠在了他的背上。
可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姜宇的脸色明显变得怪异起来，一脸的欲言又止，周婷问了他好几次，姜宇都说没什么。
这一顿饭两个人吃了好久，周婷的心里莫名的涌现了一丝烦躁，她努力扒了几口饭想要压住自己的不安，可是越吃，她的心里就越发难受。
一直等到儿子回了自己的小屋，姜宇准备刷碗的时候，趁着空闲，他才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闲谈，跟周婷说道：“我妈说，她想我了，明天过来看看。”
周婷冷冷看着顿在那里的姜宇，她突然找到了自己烦躁的根源，水龙头一直开着，“哗啦啦”水流的声音不断冲击着水池，那种沉闷的冲击声让整个厨房显得格外僻静，也把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变得烦闷了起来。
说起来，今天应该是有雨的，可是周婷等了一天都没有下。
周婷把筷子搁在了碗上，而后环胸把自己整个人都躺在了椅背上，她愣了好久，她莫名开始觉得今天自从姜宇回来以后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滑稽可笑。
突然她笑了一下，笑得姜宇一身的不自在，她跟姜宇说：“你想让我生的话，就不能直说吗？”
4
自己的项目到底是要被人抢了，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同事偷偷给周婷发了一个微信，跟她说，何雯雯已经开始接手材料了，昨晚都已经和甲方已经吃过饭了，据说酒过三巡，双方都很满意，何雯雯今天上班的时候脸上写满了春风得意。
周婷关掉了手机屏幕，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在很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情绪了，可她最终还是把手机重重摔在了床上。
昨天应该下的雨还是没有下，空气开始变得焦灼，周婷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打开了，可还是觉得呼吸困难，胸口闷得厉害，她在家里踱步踱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出门。
中午的时候，姜宇给她发了一条微信，说他今天请假了，姜妈妈已经接到了，看到周婷不在家，孩子今天晚上他就去负责接了。
周婷只扫了一眼，便退出了微信。
晚上，等到周婷回到家里的时候，桌子早已布满了菜肴，姜宇的手艺全都随妈妈，色香味俱全，茄汁鱼，油焖虾，都是周婷平日里爱吃的，可是她今天一丝的胃口都没有。
等到了吃完了饭，正戏终于来了，姜妈妈把周婷叫进了房间里，她的意思很明确，希望周婷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周婷看了看姜妈妈，又看了看躲在门外不停窥探房内的姜婷，心里的火陡然而生。
5
“我，我就是气姜宇，你说他有话不能直接跟我说吗？把他妈叫来算怎么回事，是我和他过日子，还是我和他妈过？不行，不行就离婚！”
卧室里开着空调，“呼呼”的直冒凉气，周婷躺在周妈妈的腿上，眼角的泪痕早已经干了，哭了太久，鼻子都不通了，她用手揉了揉，这才发现，自己从家里负气出来的时候太着急，身上穿着的还是那件粉色的睡衣，真的好丑。
“你这个孩子，离婚是能随便说出口的？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你说你，把我老头子都给吓了个够呛，一开门，披头散发的，哭得哇哇的，跟个女鬼是的，而且明明你做的不对，居然还有脸跑回家里，你说你，丢不丢人？”
周妈妈使劲一掐周婷的软肉，惹得周婷“哎呀”一声，而后扭捏了一下，把脸在周妈妈的腿上蹭了蹭：
“你还是我妈吗？哪有妈这么说女儿的。”
“有错就要说，妈这是帮理不帮亲，姜宇是有错，可你就没有错了吗？”
周妈妈笑着摸着周婷的头发，看着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女儿，一脸的无奈。
“我有什么错？”
周婷目光闪烁，一脸不服。
“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好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姜宇为什么会什么事情都要避开你，不和你直接接触，而是选择让你婆婆来跟你沟通，你的婚姻真的没有出现问题吗？两个人通过爱情的结合，一定是经过相遇，相知，相爱而后才能在一起的，遇到问题，不要一味的嗔怪对方，还要偶尔想想自己有没有什么问题。”
周妈妈一脸的宠溺，她轻轻摸了摸周婷的脸蛋，一时间，思绪有些飘远，好像回到了周婷出嫁前的那一天晚上，那一天也是这样，周婷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腿上，自己又心疼又担忧。
“那这个孩子，我应该生吗？”
“不要问我，你才是这个孩子的母亲，爸妈这一个词，不应该是简单的荷尔蒙冲动之后的角色，而是一份经过深思熟虑的责任与担当。”
周妈妈叹了一口气，而后慢慢走了门口，她告诉周婷今晚就在这住下吧，让她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再回去。临走前她靠在了门口，意味深长的跟周婷说：
“你们这一代人啊，十六岁的时候都希望大人们不要管你们，可是一过了二十六，就巴不得有人天天告诉你应该做什么，你说你，都是当妈的人了，一天天还和个小孩子一样。”
周婷有些不乐意的瞥了一眼周妈妈，却意外发现正躲在门外一脸担忧偷听着的周爸爸，看到自己爸爸那副局促的模样，周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6
周婷给公司打了一个电话，简单的询问之后，周婷一脸的落寞。
她呆坐在床边，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边委屈得不停诉说：“你说你，这时候出来干嘛?这么欺负妈妈吗？”
如果自己再不做决定，项目保不住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如果自己能够果决一点，可能现在更好受一些吧。”周婷这样想着。
她侧着头撇向一旁，看着立在角落里的那个穿衣镜，看着穿衣镜里自己憔悴的模样，周婷突然有些恍惚了。
这个穿衣镜是爸爸在大学的时候给自己买的，说是她大了，要学会自己搭配衣服，穿得漂漂亮亮的。
一场生育，一场病，可是现在的自己，再也没有以前那平坦的小腹，再也没有以前那满是胶原蛋白的脸庞，就连头发也是成股的开始掉了。
可哪个女人不爱美啊。
周婷突然想起妈妈的话，开始回想起自己和姜宇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问题的，好像是自己生儿子之后，繁琐的日常和对于婚姻梦想的落差，让两个人之间渐生隔阂，再加上婆婆的到来，两代人生活习惯的巨大沟壑，让周婷浑身不自在。
我们总是习惯于把不好的情绪全都发泄给了最亲近的人。
窗外终于开始下雨了，周婷拉开了窗帘，暖黄色的路灯把雨水照成了线，大街上稀稀拉拉的没有几辆车，楼下的KTV还在外放着吵人的音乐。
房贷、车贷、物业费、车位管理费等等，每一样都像是巨大的山峰压在了周婷和姜宇的身上，周婷自己都忘了，她有多长时间没有好好和姜宇出去单独约会一次，她们两个好像都把所有的时间扑在了工作上，姜宇总会说：“会好的，会好的。”然而时间总是那么不够用，她恨自己不能经常陪伴儿子，早早的就把孩子扔到了托儿所，上了小小班。
她也恨当年那个笑对生活，一往无前的自己被现实折磨得早已失去了当日的锋芒。
这场雨下得好大呀，和当年一样，也是这么大的雨，在一次兄弟院校的交流会上，周婷第一件遇见了姜宇。
周婷以前问过姜宇：“你对未来有过什么规划。”
姜宇笑了，他说：“我的未来就是你。”
当二胎刚放开的时候，周婷跟姜宇说：“咱两都是独生子女，受够了童年的孤独，儿子要是能有个弟弟妹妹陪伴多好。”
可是这些话，她自己都忘了，她突然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天以来一直犹豫的原因。
那是她对于前途陌路的畏惧和对于生活困苦的畏缩。
以及对于新生命的不舍。
7
这场雨一直下着，下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姜宇带着一兜子的水果来到了自己丈母娘家。入门的时候，他的都发都湿透了，衣服紧贴在身上，滴滴答答的还在淌着水。
周婷倚在门口，看着姜宇那一副做错了事等着挨批的表情，嘴角慢慢的勾起了弧线，她突然回想起了当年姜宇第一次上门时的样子，和现在一样，局促不安。
周爸爸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得很大，即使房门关上了，也能听得很清楚，姜宇和周婷坐在床的两侧，整个密闭的空间里变得异常安静。
“我还想要拿那个项目，一方面是因为那是我的梦想，还有一方面，我想要给宝宝更好的未来，生活不用金钱来衡量的，但是我们却可以用金钱给予宝宝更多的选择，现在的我们只能勉强养活一个家庭，但是，我想，我们应该给予孩子一个更好的未来。”
终有一个要张口，周婷深呼了一口气，鼓足了勇气，这是她想了一夜的结果。
姜宇没有说话，只是僵硬的笑了笑。
后来，他们两个人聊了很多，聊起了过去，也谈起了未来，回忆总是那么美好，有时周婷谈及校园生活，两个人总会默契的嘴角上扬。
“我们不仅有房贷，还有车贷，我们养一个，已经费劲心力了，我知道你还想再要一个女儿，可是再等等，好吗？现在的我们只能保持温饱，能条件再允许一些，我们再生，可以吗？”临到最后，周婷还是红了眼睛。
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跟姜宇这么好好的聊过天了。
8
孩子到底是流了。
从手术室推出来以后，周婷就那样一直双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她突然开始有些后悔，眼角不停的流泪。
她跟姜宇说：“对不起。”
她跟刚才流掉的孩子说：“对不起。”
也是在这一刻，姜宇才明白，周婷的心里究竟背负了多少的压力。
这一场雨要么不下，一下就是一周，到如今，终于是停了，姜宇望着窗外，太阳是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角却又下起了雨。
9
当周婷高调回到公司以后，鬼知道何雯雯的脸上是有多么的难看。
项目进展的很顺利，当周婷代表公司成功签约之后，何雯雯堵住了周婷，她告诉周婷：“我没想到你这么狠，居然真的为了不让我这个项目，把孩子都能打掉。”
周婷笑了，她拍了拍何雯雯的肩膀，跟她说：“你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周婷说得理直气壮，她的表情也自信十足。
可下一秒转身，她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心里宛若刀割，她努力的快步走着，生怕旁人会看见她红了的眼眶和随时都可能落下的泪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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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两年，周婷的父母也都退休了，多的是闲暇的时间，车贷还完了，房贷再有几年也能还得干净，所以，这一回，周婷把老二生了，果然是个姑娘。
生出来的那一天，周婷抱着孩子哇哇的哭，她一边哭，还一边说：“你终于还是回来找妈妈了，你没有放弃妈妈。”
姜宇望着这副场景也忍不住偷偷抹了泪。
反倒是儿子一脸的莫名其妙，他松开姜宇的手，蹦蹦哒哒的跑到了床边，用手轻轻摸了摸还在裹着手指头的妹妹，懵懵懂懂的抬头问道：“她咋长得这么丑啊。”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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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日子多快，咱们高中数学老师家的那个孩子都要高考了。”
“烧烤，什么烧烤？”
思影的回答让周婷一阵翻起了白眼。
儿子去了幼儿园，周婷还在休产假，闲来无事，她只是想撩闲一下，未曾想，思影真的就是拎着一堆玩具跑上了门，嘴里嚷嚷着想着自己干女儿了。
抽空时，周婷劝思影：“抓紧吧，如果遇到一个好人就把自己嫁了吧。”
没想到，思影却反将了她一军：“算了吧，我可没这命，每个人的活法都不同，我还是选择嫁给人民币吧。”
说完，她似乎想到什么，她问周婷：“当初打掉的那个孩子，后悔过吗？”
周婷摇了摇头，她告诉思影，“事业是家庭的保证，当初没想到，现在想明白了，所以没什么可后悔的。”
“你说你又矫情上了，当初你生老二，宫缩疼得死去活来，临进产房的时候，冲着姜宇大喊，让他立刻滚去结扎的时候，多霸气，现在怎么这么怂了？”思影嘘了一下周婷，两个人似乎都想到了当时产房前的那个画面，不由得同时哄然大笑。
“我跟姜宇聊过，他说对不起我，有的时候，他的做法很幼稚，而我则说，彼此彼此，跟时间相比，我们都稚嫩得很，就说我妈吧，明明说退休要跟我过二人时光，可一见外孙女，跟个小孩是的，立马眼巴巴的过来了。”
“滚蛋，不愿让我呆，自己带。”
周婷话音刚落，周妈妈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传了出来，吓了周婷一跳，周婷急忙缩了缩肩膀，吐了吐舌头，而后指着门外，又跟思影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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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女儿临近生产的时候，姜宇跟周婷谈了一心，这一次，他们聊了很久，姜宇说：
“刚生完儿子的那段时间，你的情绪真的很不稳定，我生怕自己惹你生气，可是我越是因为害怕失去，而差点失去。慢慢的我养成了习惯，少了交流，让你失去了对于我的安全感。”
周婷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目光暖暖，另一只手，她则死死抓住了姜宇。
女儿过半岁的时候，周婷顺利考下了在职研究生，彻底圆了当初留下的遗憾。
当思影得知这个消息后，她忍不住一顿吐槽：“你果然是个妖孽，当年那个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我们总是会在梦想和现实之间的落差中迷失，在错愕与退避中丢失方向，很多时候，很多地方，我们总会因为自己的逃避而丢失很多重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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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周婷呆在家里望着窗外，总会回想起当年的诸多种种。
想起绿荫下自己和思影吹起过的牛，想起在大学时初遇姜宇时的那份悸动与懵懂。
就像思影说的：“有钱人过得是生活，我们过得这叫日子。”
可是周婷却想再加上一句：“即便是日子，我们也要过得整整齐齐。”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姜宇带着一家子人去了游乐园，周婷玩得很嗨，等到晚上，车子后排被安全座椅安排的明明白白，两个小崽儿都睡得很是香甜。
姜宇开着车，车里尽是温馨般的甜蜜。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宇会突然冒出了一句：“万幸我没有失去你。”
闻言，周婷楞了一下，而后她望着自己前方姜宇那已经有些稀疏的后脑勺，微微一笑。
我们总是会把最坏的脾气留给最亲的人，自以为是的将一味的退让当做是爱情的标杆。
可是，婚姻里最好的相处方式是表达与尊重，最应该不变的是当初那颗想要在一起的炙热的心。
“父母”一词不应该是简单荷尔蒙发作之后遗留的产物，更应该是爱情升华之后的一种象征与担当。
周婷说她是幸运的，就像她在微博里发的一般：
“或许我们都很幼稚，可至少你没有选择放弃，而我还是选择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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