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彩云归处 (3)

那个大清早，头一个看见龙树显灵的少年，大名叫聂祖光，阳荣是他的小名。

相传从唐朝开始，聂家就是玉溪当地的名门望族。前后出过两位状元，进士举人就更不在话下。现在族谱里提到的就有十来位之多。还有几位因为不便明说的原因遭了祸患，让祖上蒙羞，最终未被写入家谱。

现在在当地传得最响，为人们最推崇备至的要算聂家祖上的宋朝大学士聂佩轩。他是宋朝万历十五年的文科状元。

寒窗苦读求取功名是中国文人自隋朝以后改变命运的一条主要通道。特别是到了宋朝皇帝赵匡胤，他通过陈桥兵变这一卑劣伎俩使得黄袍加身取得天下后，就开始重文而轻武。金榜题名也成了天下文人趋之若鹜的终极人生梦想了。

因为宋朝皇帝是凭借武力夺取的天下。于是乎，皇帝老儿做梦都怕到了嘴里的肥肉又被武功更加了得的后起之秀夺走。

从此以后，在科举考试的英才大赛中扬文抑武，把文状元抬到了有史以来无与伦比的高度。

而且，那时的科举考试比现在的高考难度大得多。最终金榜题名的学子要经过乡试、会试、殿试的三层过筛子选拔。

一个人别说是最终考取状元了，就连在会试中考取个举人，都可以说是光耀门楣霸气侧漏了。吴敬梓《儒林外史》中记载的范进59岁才中了个举人，竟然会兴奋地一夜发疯，如果是中个状元，那还不知道会不会整出一幕男版的《嫦娥奔月》的大戏也不好说。

有人说，59岁都快到了现代男人的法定退休年龄了，在夕阳的余晖中中个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何况还附带得了个失心疯，也太不划算了。

那是文学作品，是有些夸张。不过，话说回来。在仕途上有所上升，是大多数男人梦寐以求的心愿，还在乎什么年龄啊。美国总统奥巴马50岁就在总统位置上谢幕了，特朗普80岁才闪亮登场。只要生命不息，那么就奋斗不止。和川普一比，范进59岁中举也不算晚吧，何况封建社会好像也没有60岁必须退休的律令。只要能光宗耀祖，临死的前一天中举也是在所不惜的。

唐朝大诗人孟郊高中状元后写过一首诗，抒发他当时扬眉吐气的真情实感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从这就可以对状元荣耀略见一斑吧。

刚才说的都是被金榜题名的当事人的表现。那周围的人投给他们的仰视的目光就更让人受用不尽了。

一旦你金榜题名，矬子在别人眼里也会立马变成“高富帅”。邻里艳羡，亲朋故旧巴结逢迎，那就更是挡也挡不住，推也推不出去的好事了，谁叫咱中国人都有“官场情结”的呢。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旁的衍生福利也诱人得没法说。在宋朝，你只要中了状元，要不了几年的历练，就可以很快进入国家权力中心。既然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官家和商家就免不了榜下捉婿，白富美的女朋友也是不求自得了。

锦上添花永享富贵的好事是千载难遇的，所以金榜题名的夙愿成了全民一致的追求。

我们再说回到玉溪的聂家出的状元聂佩轩，他可是三科连中的状元啊。所谓“三科连中”就是在乡试、会试、殿试中均是第一名，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奇事啊。他不但光宗耀祖了，还成了皇上的乘龙快婿，娶了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玉平公主”。

聂佩轩的一生是春风得意的，一直到去世都没有受过大的波折。在他的手里，聂家真正改写了在当地的历史。他把整个家族从仰人鼻息的小门小户带进了尽享尊崇的皇亲国戚的行列。何况他在世时，还做出了几件大的举措。不但惠泽了他所辖制的黎民百姓，就连玉溪人说起他时，脸上也格外有光。到现在，玉溪抚仙湖畔还流传着玉平公主游春赏景的传说故事呢。

在玉溪聂佩轩的家乡龙树村，现如今祠堂里还供奉着他的画像。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族里德高望重的前辈都会领着后生敬拜一番，为的是勉励后人努力进取，奋发有为，大展宏图。

聂家的子孙还算争气。到了阳荣的爷爷聂承荫手上，他做了军阀吴佩孚的幕僚，官居内阁总理秘书，给家族也添加了不少荣耀。

更令人惊讶的是阳荣的爸爸聂明远，他虽没有按照父辈预设的道路执念封建旧官场。但他走上的是革命的新生道路，成了缔造共和国大厦的功臣之一，他也给他们的家族书写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