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 | 湖边的伯灵顿

周末又去了一趟风景如画的小城——位于佛蒙特州的伯灵顿 Burlington。

这是一个沿湖城市，风景如画，整个城市都散发着自由、轻松的气息。以前来过几次，冬天的时候空气冷冽，待不了几分钟就要被劝退，大概更适合来此思考人生苦难和哲理。夏天的气候更适合采风散步，而且风景尤其美，我们心中一直念念不忘，即将搬离之际，重游一次。

我们把车停在湖边很近的一个停车场，下车几步就是湖边公园。天朗气清，云淡风轻，蔚蓝的天空像被水洗过一般清澈，映衬着白云下的绿草地，身在其中，如入画轴。沿着湖岸边，排满了大大小小的各色小游轮、帆船，还有龙舟。之前冬天的时候来，我曾看到有一艘大游轮泊在岸边，夏天再来时，不见了身影，想来游轮已经满载已经远航。

码头旁边一处小小的沙滩，是难得的近水处，岸边其他地方都堆满了岩石。孩子们到了这里，首先必定要走下这个小沙滩，踩一脚松软的粗粝沙石，摸一摸清凉的湖水。不会担心湿了衣服鞋袜，不怕沙石硌脚，对水的喜爱似乎是人与生俱来的天性。不知是从远古时期开始遗留在基因里面的生存本能，还是人身体那百分之七十的水分产生的万有引力？

散步在湖边，对不到两岁的孩子来说，一切都是新奇的。叔本华说，要丢开寻常看到事物的方法。常人总是见的次数越多，所见到的越少。在孩子身上，这一点尤为明显，因为未知，所见不会有过往经验以及既定认知的先入为主，便能看到更多，看到我们平日容易忽略的细节。这广袤的天地、遥远的边际、蔚蓝相映的天空和湖水、呜呜鸣笛的游轮、低空滑翔的海鸥、各色如织的游人和狗狗，乃至天空中飞舞的杨絮、路边的绚烂野花、硕大的蒲公英，在我们心中尚且能生成壮阔波澜，在初见的孩子眼中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样的震撼。看着孩子呆立岸边，目不暇接的样子，真有些好奇他的所思所想。

湖边有几排共享自行车。我们第一次游玩时，还没有皮皮，当时和几个朋友一起，骑车沿湖走了十多公里。那是很久以后久违的一次骑行，路程不长，心里却是畅快得很。沿着湖边的车道，一直往北，有一处岬角伸入湖腰，延伸出一条细细的像腰带一样的堤岸，穿越湖面，直达对岸。骑车穿行在堤岸上的时候，耳边的风猎猎作响，真有点担心会被一不小心吹到水里去。可是身处这样广阔的天地间，欣喜比恐惧更胜几分。远处绵延的山脉层层叠加，色彩渐渐变淡、变朦胧，像极了叠加了一层层蒙版。身旁两侧，深蓝的湖水波光粼粼，纯粹而深沉。若是这能沉浸其中，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当然，前提是我得会游泳。

此湖名为Lake Champlain，可译为尚普兰湖，大部分都在美国境内，最北边却在加拿大境内。在堤岸这边似乎能遥遥看见一些隔岸城市的身影。之所以得名Champlain，是因为传闻湖中有一种名为Champ的水怪。看到此处，不禁会心而笑，古今中外，对于未知的恐惧倒是如出一辙，毫无地域文化差异。

尚普兰湖位于尚普兰河的河谷中，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带动了伯灵顿城市的发展。在水运举足轻重的过去，一条从加拿大起源、最终汇入大西洋的河流，足以迎来送往各式货物与人群，并吸引人类聚居此地。时至今日，陆空交通已成主体，伯灵顿转型为旅游城市。昔日繁忙的码头如今泊满了休闲娱乐船只；古老的铁轨上留下一小截观光列车，吭哧吭哧，不慌不忙地招摇过市。连带着城中居民，也感染了一些闲云野鹤的气质。

湖边树荫下，一位年迈老人展开简单的折叠椅，拿出一本纸质书，安静地面朝湖水阅读。身边游人如织，他自岿然不动，正是“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湖边一个商场，门口贴着“卫生间仅供顾客使用”，我走进去问了一句，导购阿姨直指商场外一个红顶小屋，完全无意借机兜售。一个小餐车停在草坪上，年轻活力的大学生们出来兼职卖冷饮，窗口一个小罐子贴着“欢迎为我们学校捐款”，你若不问，她绝不主动提起。随性、自由，这样的城市这样的人。

湖边是一个满布低层建筑的小山坡，其中有一条步行街道。我们离开湖边前往步行街觅食。路过一处喷泉广场，一大群孩子在其中玩得不亦乐乎，旁边又过来一列非洲舞蹈队，在广场另一侧，一边敲响非洲鼓，一边跳舞歌唱。孩子的笑声、叫声，与异域风情的歌声、鼓声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融合在一起。这些都是湖边的伯灵顿的独特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