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伯明翰废弃的运河边,我看着她提着行李箱与一名男子谈笑风生,他头戴黑纱,鞋跟和石子碰撞的声音打乱了我的心率,若不是河边的栏杆我早已掉入河中,随百年前的烟草,烈酒一同流向城郊。
老城区的屋子似上帝特意搭配的颜色,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他们都呈现出一种与历史相连,而不落伍于时代的感觉。她走进了一幢红色屋顶,青灰色墙壁的石头小屋。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父亲搭着我的肩,“你所谓的爱情来了吗?”说完,父亲的视线转向她身边的男人。
“好久没去书店了。”我总是任性地避过他的问题。
“你知道吗,在遇到你母亲之前,我总以为自己能像个花花公子潇洒一生。”他并不在意我岔开话题,而是更加随心所欲地说出他的想法。
沉默。我等待着父亲不再谈起女人。
“是啊,教堂旁边的书店开业好久了。”他清楚自己回答得有些冷场,于是小跑离开,至于去哪寻找他,在Garrison酒吧窗外便能看看他的身影。父亲银白色的头发在阳光的解读下,并不意味着衰老,而是充满活力。
远处工厂的浓烟也渐渐涂满天空这个蓝色的画纸。
我推门走进书店,仍是中世纪的装饰风格,似乎每家书店都想借着古老沧桑的布局提高档次。书店不大,但书本排列得十分整齐,没有人想破坏这淡雅英伦午后的美好。
门口的铃铛时不时响起,很快,许多人涌了进来,看他们的样子大多是游客。
我打开书本,一股清香循着书本飘来,很显然不是书本的霉味。我抬起头才发现刚才的女人正站在对面,她俯身挑选书本,头上的黑纱已经脱去,可能她也意识到这是二十一世纪的英国了。
在这复古的书店,一抹玫红瞬间改变了我对这家店的感觉,那件玫红的连衣裙完美地展示了西方女人的所有优点,她没有穿内衣,而胸部仍能坚挺着。光滑的丝绸紧贴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皮肤,倒不如说是她丰腴的体态支撑着衣服,胸前两点则成为这幅画的点睛之笔。
“你也喜欢罗曼罗兰啊?”她抬起头看向我手中的书。
而我仍沉醉于那曼妙的身姿,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我才发现这本随手用来掩饰自己的《名人传》。
“他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想表现出自己并未忽视她的问题。
“恩,有趣。”说罢,她拿起一本《双城记》,封面已是破旧不堪。
“其实我也不喜欢他。”她推开门示意我先走,那一瞬间,不是她的外貌,这份自然洒脱的心同样征服了我。她不怯于交流,哪怕和我这样的陌生人。
我们就这样走在大街上,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离开,只是一直跟随她的脚步。而为什么?我不由自主地跟着她,她也许没有忘记我的存在。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英国,这里和马赛可大不相同。”
“这么说,你很喜欢大海?”我瞥向一旁废弃的运河。
“我想不喜欢也难吧,你呢?”
我摇了摇头,但她没注意到,神情略有一丝忧伤。
“我要先回去了,谢谢你能陪我聊天。”她转过头向我微笑。的确,它不是英国女人,那柔情伤感的眼神是法国人独有的。精致的脸庞平添了些许皱纹,浅色的口红若隐若现,我喜欢她的妆容,身材。短短几分钟,我连眼前这个女人的名字都不了解,却已经爱上了她展示出来的一切。
我伸手指向刚才那石头屋,“这是你住的地方吗?”
“不,那是我儿子的房子。”
“儿子?”
“怎么,我看上去不像个20岁小伙子的母亲?”
“这么看来,男人们肯定会把你的儿子作为自己的情敌。”
她笑着,步伐轻盈了许多,但眼神中的忧郁不曾消失。天哪,那是她的儿子,眼前的这个女人第一次颠覆了我对她的认知。
“Grey,你呢,沉默寡言的帅哥?”
“classic.”我不禁发出感叹。
“你就叫这名字?”这不是她说的第一个玩笑,我们都很享受。
一路上我们说了很多东西:我是一个作家,却没有一个拿得出的作品,而她则是一位钢琴家,这次来英国参加音乐会,我想到了她穿着晚礼服的样子,但我还是想亲眼欣赏她弹奏钢琴的样子,好在她邀请我前去观看演出。
“女士,走过这座桥就到我家了。”
“那太好了,我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你应该不介意吧?”我刚想发出邀请,而她如一位卖花姑娘般抬头望着我,仿佛在乞求我答应她小小的要求。
“那再好不过了。”我牵起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和她有身体接触,我低头发现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唯独那眼中的忧郁不见了。我松开手才发现手心已全是汗水,她一直高昂着头,似乎已经洞悉了我的想法。
“这边请,女士,我……”我推开栅栏门,一系列动作像是星级酒店的服务生。
“Grey,我可不想成为你口中的女士。”她滑稽地做着鬼脸,“我喜欢草坪,还有这上面的小精灵。”
“那是我小时候的玩偶。”
“这么说,你从出生就住在这了?难道你不觉得厌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我一时愣住,而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答案。
“其实我喜欢在属于自己的地方生活,终老,但不一定是家乡,就好比谁愿意流浪呢。有时候经历的多了,才发现流逝的才是自己最需要的。”
“没有人愿意流浪。”她轻轻说道。
这一刻,她走向了理性和成熟,她一直在变化着,以至于我失去了判断她的兴趣。
“我刚写完两篇文章,我相信你会喜欢的。”她的眼睛又如罩上了灰色的纱片,沉郁无比。
我们推开门走进房子,老旧的木质地板吱吱作响,正对着门的壁炉像是历史遗迹,柴火整齐地码在一旁。碗橱中的瓷盘都是上世纪的产物。
“classic.”
“我父亲做着与他年龄相同的事:喝茶,收藏和看电影。”
“你父亲也很喜欢油画吧,我对他们可没感觉。”她看到了墙壁上的一幅幅油画。
“母亲生前很喜欢绘画,这些都是她的作品,父亲不愿把他们放在阁楼积灰,把他们挂着,时时刻刻都能看着,算是父亲对她别样的爱。”
楼梯扶手已经失去了原有的色泽,脚下的木板也都变得平滑无比,才刚上一级台阶,她突然抓紧我的手。再次感受她手心的温度,细腻的双手看不出岁月的痕迹。可能是害怕摔倒,她一直低着头看着脚下的台阶,右手紧紧拉着我的手腕,左手则握紧拳头。这是奇怪,我不常与女人接触,她的开放,随性,让我有些不自在。
“那肯定是你的卧室了吧。”她松开我的手,却又挽起我的手臂,左手指向楼梯尽头的房间。”
“如你所想。”
阳光透过百叶窗照射在杂乱的书桌上,她轻轻捧起一叠纸张,正是我准备出版的文集。
“你为什么不用电脑写文章啊?”她扭头看向一旁的笔记本。
“我喜欢用笔书写的真实感,我也享受洁白的白纸上写满了我的文字,那很美,不是吗?”
她使了个眼色,表示赞同。
她很随意地坐在我的书桌上,深褐色的头发勾勒出身体的曲线,我不由自主地走进她,直至我的脸能感觉到她呼出的空气,我的心跳声在宁静的午后格外清晰。我再次拉起她的手,只是这次多了一份勇气,少了些许迟疑。
我也感受到了她的心跳,同样杂乱无章,但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张。
我吻向她的脸颊,却毫无感觉。就这样,我等待着她的回应,此时她不再是那般冷静镇定,她握紧了我的手,猝不及防地亲吻我的嘴唇,用舌头探索着我的一切。我能感受到了,并给予回应,我和她相拥倒在床上,粘稠的汗水将我们相连,她脱去上衣,像是从中世纪油画中走出来的贵族女人,我抚摸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如此细腻光滑。
“Bravo!”
我们都兴奋起来了。
那个午后如一抹朱砂点缀在黑白水墨画上,我的人生被她重新激活了。
我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就这样看着她穿衣服,本是件无聊的事,我却十分享受。我喜欢人们从脱去衣服后的真实再到穿上衣服后表现给世人的虚伪。
“我感觉我爱上你了。”我来回抚摸她小麦色的大腿。
她笑了,更像是苦笑,仿佛已经习惯了男人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了。”
“没关系,我也习惯了拒绝。”
“我们在一起会有好多分歧呢。”
“我就是不想让你离开我,自私吗?”
“之前我的感情都以失败告终,我害怕了。”
“今晚留在这里吧,等到第二天早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
她默默坐回床上,依偎在我怀里。
——2022.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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