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味|米子

作者: 且听风眠 | 来源:发表于2019-02-01 20:49 被阅读7次

    我乡的米子,也就是炒米,是仙米子面之外又一种扛小饿的吃食。

    炒米也是每年春节前腊月里炒制的。先前的准备过程不我曾参与过,但炒制过程总亲眼看过几回。家里炒米用土灶大锅柴火,一人在灶后不停翻炒,一人在灶前烧火。炒制那天,如果爸爸恰好不在家,就轮到我来帮忙烧火。我能烧好什么火,总是一会火大了,米刚只放下去来不及膨胀变大就大半变成了焦黄色;一会火小了,锅里毫无温度;妈妈只好从灶前跑到灶后来拨弄火。这么折腾下来,这一趟炒出来的米子半数既不够饱满洁白,也缺少了蓬松的口感,属于残次品。

    米子可以干吃,也可以泡着吃。

    干吃也就是给小孩们当零嘴。小时候觉得,自家炒出来的米子,不如外面机器爆出来的大,味道也远远不如,实在没什么东西吃才拿来聊胜于无。我甚至觉得用它浇麦芽糖做成的米花糖也不怎么好吃。

    泡着吃么,当然还是加黄色砂糖,拿滚水一冲即时可食。甜甜的滚热的汤水,在冷天或者几分饿时大人小孩都有爱的,我仍旧不爱吃。我怎么吃呢?说起来独此一家。不放糖,挖一勺家里自制的豌豆瓣豆豉(其实是蚕豆,方言里称它豌豆)在上头,这样米子也好,开水汤也好,就有了一丝丝咸辣的味道。我几大口呼啦呼啦喝下去,比甜汤顺口多了。糖泡米子在窘迫的日子是可以待客的。这种年月不多,在80年代初,一闪就过去了,后来日子再怎么难过,吃食上还是丰富的。它终究简陋,便只能退居二线,自家里吃吃。

    米子还可以做米子圆子。

    大年二十九晚上,猪头汤咕噜咕噜的翻滚着,雾气腾腾里,香得小孩们直咽口水。爸爸已经将猪头骨肉分离。妈妈舀了一瓦钵米子,又切好了葱姜碎、辣椒粉以及调料撒上。这时候舀上几瓢浓热的猪头汤浇上去,搅拌均匀就可以捏米子圆子了。刚捏出来的米子圆子浸透了猪头汤,又糯又香。我们也帮着捏,边捏边吃,一两只就饱。捏出来的圆子一只只摆在竹筲箕里,很快就变得冷硬了。到正月里,米子圆子便是一道蒸菜,和扣肉、凤爪等一起入蒸锅蒸热。刚出锅的米子圆子有点像猪皮冻半透明亮晶晶,闻起来香,咬一起来也有几分劲道,但到底不如新鲜的好吃。大冷天的南方,上桌没多久就又复冷硬了。喝酒的人吃到最后将它丢到热乎乎的锅子里,这也是一种吃法。米子圆子见水就慢慢瘫烂成泥了,不成型,得手疾眼快把握好时间,等它一热迅速用汤勺捞到小碗里。纵然家乡人都吃成了高手,吃到最后,这锅汤不免还是要变成浑浊糊糊。

    有一年,大概四五月间,家里还剩些米子。妈妈一时兴起,加调料加水捏成了米子圆子。没错,就是加水,这个季节可没什么猪头汤。重要的步骤是,捏成后,她把圆子在油锅里翻炒,炕出一层焦黄锅巴。外层是微微焦脆的锅巴,咬起来嘎嘣嘎嘣响,内里软糯如粽子,没有肉香入口更清爽。这是我吃过,至今不忘的米子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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