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没钱寸步难行
温惠从来没想过让孩子在大城市上幼儿园会那么难，公立幼儿园门槛高，没有上海户口和房子想都别想，私立幼儿园学费高昂，中低档的私立幼儿园每月收费2000元，双语幼儿园要5~6千，还不包括餐饮费，保管费，兴趣班等费用。
看着这些天价学费，温惠一筹莫展：为了脱离刘大力的魔爪，所有的积蓄都用来赎回自由身，所以现在钱包比脸还干净。小婉的教育一天都不能耽误啊，我可不希望小婉长大后重蹈我的覆辙，温惠心想。
为今之计只有借钱。温惠打开电话薄，把所有认识的人翻来复去地斟酌个遍，最后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这种体谅他人的心情使她无法开口提借钱的事。唯一能够让她厚着脸皮提借钱事的人只有黄榆生，她和黄榆生是劳动合同上的雇佣关系，她为他打工出卖时间和体力，他支付她金钱是理所应当的事。温惠想要说服黄榆生提前预支薪水，这对一位极具商业头脑的男人来说似乎很难。
温惠迟疑地拨出黄榆生的电话，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电话拨出去等了很久才接通，“你好，黄总……”
“温惠，有什么事吗？”黄榆生还是那样温文尔雅。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温惠感觉自己面红耳烫。
“说吧！”
“我想请求你提前为我预支这个月的工资，因为我想为小婉交私立幼儿园的学费。”温惠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黄总，请相信我的人品，我更加努力地工作，决不偷懒。”
“我在家，你过来拿吧。”黄榆生淡淡地说，一如他平日的说话语气。
温惠刚想说还不知道地址呢，黄榆生却把电话挂了，一分钟后手机短信上出现他的住宅地址。
虽然有导航，温惠和小婉还是走了不少冤枉路，在大城市生活需要一段适应过程，虽然这个过程比较艰辛。
导航把母女俩带到一处安保森严的别墅小区外，别墅外高墙林立，大门有三个高大威猛的保安看守。保安见温惠衣着普通，任凭温惠说破嘴皮也不肯放行。得，你们厉害，温惠只好举双手双脚投降。
温惠只好再次致电给黄榆生，黄榆生二话不说致电到保安处让他们开门放行，保安们的脸立刻变得比翻书还快，马上换成一张奴颜婢膝的脸，帮忙开门放行不说，还屁颠屁颠地亲自送母女俩到黄榆生的别墅楼下。温惠不禁在心里嘀咕：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吧。
保姆帮温惠母女开门并领她上楼，黄榆生的别墅没有想象中气派，别墅布置就如他的性格一样低调。别墅整体风格古朴简约，花梨木家具配上一些名家字画和古董收藏外，没有多余的装饰。
黄榆生的父亲黄建军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听到脚步声便探出挡在报纸后面的脸。
黄建军看到正在上楼的温惠和小婉，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得合不拢嘴，“唉呀，小妹来看我了，真好！快过来坐坐……吴妈，把我收藏的大红袍给小妹尝尝。”
温惠走到黄建军跟前握住他枯树藤般的手，“谢谢伯父，我不是……”
温惠刚想说她不是小妹，却被黄榆生用眼神制止了，温惠硬是把刚到嘴边的话咽下肚。
“爸，小妹怕你一个人太孤单，特地过来陪陪你。”黄榆生接过话头。
“哈哈，太好了，还是小妹孝顺，哪像你整天不着家。”黄建军幽怨地看了儿子一眼，黄榆生憨厚地陪笑点头称是。
黄建军把目光投向躲在温惠身后的小婉，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几颗巧克力递到小婉面前，“我的小外孙女都这么大了，到爷爷这儿来，爷爷给你吃巧克力。”
小婉抬头望着温惠，她在征求妈妈的意见，温惠冲她笑着点了点头。小婉这才开心地到黄建军身边，他们俩玩得不亦乐乎，好像一对真正的爷孙俩。
黄榆生见老父亲如此开怀，郁结在胸中的忧愁似乎化解了一些。于是，他冲黄建军喊了一声：“爸，我和小妹去书房下围棋了。”
黄榆生的书房同样没有精致的装饰和纷繁的色彩搭配，全素色的书房区域显得格外敞亮且有质感，整面墙的书架密密麻麻摆满了书，大大的落地窗旁放着一张原木色的木桌和圆椅，桌子上放着一套紫砂壶茶具，黄榆生示意温惠坐下聊。
“温惠……”黄榆生点燃一支烟，他极力克制住波动的情绪，缓缓地说道：“我爸刚被检查出来肺癌中期，而且他的心脏也不好，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我们都瞒着他，只希望他能活多久是多久。”
黄榆生顿了顿，吐出一口烟圈接着说：“我爸同时是老年痴呆症的病人，他的记忆停留在年轻时候，他一直坚持认为你就是小妹，每天吵着要见你，尽管我的小妹19岁那年意外去世。所以……所以你可以每个星期抽空过来陪陪我爸吗？当然，我可以帮你负担小婉的学费，不需要你另外预支薪水。”
温惠静静地听这位中年男子诉说，他的愁闷透过氤氲的烟圈向外弥漫，她心中不禁悲喜交加，为这位可怜的老人而悲伤，为解决小婉的学费而欣喜。
“好，我很愿意照顾伯父。”温惠说。
“那太好了，每周过来两次，晚上我送你们母女回员工宿舍。”黄榆生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黄总，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们母女也许会流落街头。”温惠发自内心地感激道。
黄榆生望着温惠眼清澈的大眼睛，那种心灵纯净的人才有的清澈目光，他的心里有一丝丝的悸动。
“谢我干嘛？我还要谢你呢，如果不是你在火车站照顾我父亲并及时通知我，还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黄榆生淡然一笑。
“哈哈，我们不要谢来谢去，去看看爷孙俩在干嘛。”黄榆生又说。
黄榆生和温惠一前一后走出书房，爷孙俩正在客厅里折纸飞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试飞失败品。
一次、二次、三次……终于试飞成功了，小小的纸飞机穿过宽阔的客厅和阳台，被一缕清风带到更高更远的天空。爷孙俩开心地互相击掌：“吔，我们胜利了！”
黄榆生和温惠相视一笑，老板和职员的距离感在这一笑中悄然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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