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古尔邦从军记（9）

严父从来脸如霜  儿童佳节最心伤

古尔邦9岁那年，他刚上小学三年级，他的哥哥阿丹上了四年级，他的妹妹阿伊莎上了一年级，他的父亲从大山深处的乡镇调动工作到了刘堡乡政府，担任了乡党委副书记。

在古尔邦的印象中，他的父亲总是很严肃，对他要求很严格。三年级的第一学期，古尔邦又考了全班第一名，可是他父亲什么都没有奖励，望着古尔邦渴望奖励的眼神，他的父亲只说了一句：“你要记住，你是在为你自己学习”。

看着古尔邦因为考了第一名受了老师表扬，回家后得意洋洋的神情，他的父亲总会说出那句口头禅：“骄傲使人落后！”。

每当看到古尔邦贪玩，对学习有所放松的时候，他的父亲总会讽刺他：“你如果能考上大学，日头就从灶火门里出来了！”。

也许由于他父亲对古尔邦要求严格的缘故，虽然他父亲从来没打过他，但是他从骨子里害怕他的父亲。每当他父亲从乡政府回到家，古尔邦都不敢出门，他要不去干农活，要不拿着扫把去扫地，要不拿着扫帚去扫院，要不就拿着书本写作业。

每当古尔邦放学的时候，他经常会和他的堂哥尤素福一起回家，有时会遇见下班回家的父亲。他父亲骑着他那辆全村唯一的“永久”牌自行车，可是每当他父亲从古尔邦和尤素福身边经过的时候，都好像视而不见似的，在古尔邦低头的瞬间，疾行而过。

“你是不是被捡来的，你爸都不带你”，尤素福说完就跑，古尔邦气的直追着尤素福打。无论上学还是放学，古尔邦从来没有坐过他父亲的自行车，对于和他父亲一起骑车，古尔邦是不敢奢望的。

乡政府有一辆军绿色的北京吉普小汽车，他父亲有时候会坐着小汽车下乡，即使可以顺路捎他去学校，他父亲也从来没让古尔邦坐过小汽车。

有时候，古尔邦和尤素福也会在放学的路上，遇见下乡回来坐在小汽车里的父亲，可是照样，小汽车从来没有为他停过，他父亲坐着小汽车，总是扬长而去，把古尔邦独自留在小汽车留下的土雾里。

“你爸真是的，不让咱们坐小汽车也就罢了，还让咱们吃土！”，一旁的尤素福很生气。听着尤素福的抱怨，古尔邦也很无奈。

  乡政府距离古尔邦的小学不到一百米，可是古尔邦从来没去过，他父亲也跟他说过：“那是我办公的地方，没有重要事是不能去的”。

也许是由于经常干农活，锻炼较多的缘故，古尔邦一向身体都比较好，从来没有打过针，也没有挂过水，普通的感冒也从来不吃药，忍几天，感冒也就好了。

可是有一天，古尔邦感冒了，两周都过去了，却越来越严重，咳嗽的嗓子都肿了，说话发音都困难，可是父亲下乡了，半个多月都没回家。

“要不要去乡政府找父亲？这算不算重要的事情？”古尔邦很犹豫。考虑再三，在乡政府的门口转了好几次之后，古尔邦始终都没有勇气走进乡政府那道大门，去找他父亲要买药的钱。

“你真没用，连你爸都不敢去找！我去找！不就是个副书记吗！”，刘圆圆看不下去了。

“古尔邦感冒了，嗓子都肿了，话都说不出来了，给古尔邦买点药！”，刘圆圆真的去了乡政府。

下午，古尔邦的父亲托人给古尔邦送来了感冒药，吃完了药，没几天，古尔邦的感冒就好了，嗓子不肿了，古尔邦又能带领全班同学朗读课文了。

  “六一”儿童节的时候，按照学校的安排，古尔邦要上台和同学们一起表演文艺节目。为了表演节目，老师要求在儿童节那天，每个同学都要穿上新买的白衬衣。

“学校六一儿童节要表演节目，老师让我们都穿新的白衬衣”，回家后，古尔邦小心翼翼的跟他父亲说。

“知道了”，他父亲没说买也没说不买。

直到儿童节的前一天，古尔邦也没有见到自己的新衬衣，他父亲好像忘了那件事一样，古尔邦不敢再跟父亲说第二遍。

他只好把自己以前穿过的旧衬衣从衣柜底翻出来，泡在盆里，洗了又洗，可是衬衣太旧了，洗了一晚上，还是灰白的颜色，怎么也洗不白。

儿童节那天，古尔邦只好穿着自己洗的灰白的旧衬衣，来到了学校，看着别的同学都穿着新衬衣，古尔邦显得很窘迫。

那天，他父亲也来了，不过他父亲是代表乡政府来讲话的，在他父亲讲话的时候，有的同学手里拿着一根冰棍，有的同学喝着一瓶汽水，可是古尔邦什么都没有。

古尔邦从来没有零花钱，即使在儿童节这天，他父亲也没有给他零花钱。看着坐在主席台上的父亲，听着喇叭里他父亲的讲话，古尔邦多么希望他父亲也能够看见自己的窘迫，给自己几毛钱的零花钱，对古尔邦而言，高档的汽水是不敢奢望的，他只想吃一个冰棍。

“想吃冰棍了吧，给你！”，刘圆圆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两只手拿着两个冰棍。

“不吃，我吃了冰棍会肚子痛”，古尔邦红着脸强装矜持。

“吃吧！我从我们家小卖部拿的，你一个，我一个！”，刘圆圆一直笑着。

古尔邦终于厚着脸皮收下了冰棍，慢慢的放进嘴里，一点点的舔着，甜甜的冰棍，甜到了心里，凉凉的冰棍，凉爽了整个夏天。

在他父亲讲完话之后，古尔邦和刘圆圆、尤素福及其他同学们一起上台表演节目，别的同学都穿着新衬衣，只有古尔邦穿着洗的灰白的旧衬衣，显得很窘迫。

“别的娃娃都穿着新衣服，你的娃娃已经上了三年级了，每次考试成绩都是第一名，咋腿上还穿着膝盖上打着补丁的裤子？演节目连件新衬衣都没买？娃娃大了也要面子哩么，你虽然是领导，但是我作为古尔邦的校长，我也要批评你哩！”，校长忍不住批评了坐在他旁边的古尔邦父亲。

  听完了校长的批评，古尔邦父亲的脸红通通的，一直红到了脖子根部。一回到了家，他父亲给了他母亲三十块钱，对他母亲说：“明天到街上买点新布，给三个娃娃每人做一套新衣服”。

在古尔邦兄妹三人的期盼中，通过他们母亲日夜赶工，古尔邦兄妹三人很快就穿到了他们母亲给他们做的新衣服。古尔邦的儿童节不开心，可是当他穿上新衣服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