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杜上次跟我约稿,他发来哭的表情,说:最近缺稿子啊!我爽快:好!然而我这再一翻日期,就已经20天了。我决定以后再不轻易许诺。
那天我刚好看完他们公众号的一篇新文章,文笔朴实却劲道,是我喜欢的风格。我说那个人写得很棒啊!两年不见,这孩子很上道,他说:他是个资深的作者,回头介绍你们认识。写东西的佩服得不多,你是一个,他也算一个。我因此决定万死不辞不要稿费也要给他写一篇。
但尽管不忙,也没有什么写东西的心情。
早年的时候,写青春文的作者们曾以各种措辞婉转表达过一种思想:写作的孩子们都是不幸福的。我那时说不上幸福不幸福,只知道生日的时候,大家送给我的蛋糕上写的是“幸福的女人”。然而我那时有着“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深切潜质,淡淡的、浓重的忧伤说尽了早期的青春点滴。后来我当作羞耻一股脑儿把文章隐藏起来。有朋友去找过文章的痕迹,纷纷问我:你把文章都删了啊?没有,它们至今安静地以过去时的形式躺在我的私密箱里,我只是想不起来它们。就像想不起来我的所有蠢钝一样。
最近看了很多故事,我这人有个严重的问题:包容性太差。表现在哪里呢?我不喜欢看的类型就一个字都不想看,想看的类型就大量地看。而我喜欢的类型又是那么那么那么那么地单一。但是,但是!!!我最近居然追着一本霸道总裁的电子书他奶奶的连续看了几天!夜夜难眠!直到有天我跟郑丹发信息时她说,一般这种书都是好几百个章节,我想坏了,我废寝忘食才看到一百多,想到一入豪门深似海,于是我弃书了。
俗到极致玛丽苏。玛丽苏到一定程度了又迂回到小清新。
有次我在会场听到一首歌:社会摇,摇摇摇摇……那节奏,so happy,根本停不下来。恩,名字就叫《社会摇》,那几天听得不亦乐乎,晚上躺床上嗨得根本睡不着。后来我越听越不对劲,这不酒吧歌曲吗?对啊!顿时不能自持了。于是我现在不喜欢了。
我相信每个人身体里都有这么一股洪荒之力,在某时某刻突然喷薄而出,你说不出它是恶俗的,还是自由的,但只要不脱离控制,它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有理由给予它宽容和鼓励,它有理由选择永恒或者瞬间。
最近最玛丽苏的事情就是,我29岁了。有那么一天,我有大片大片的忧伤,觉得我老了。那天,公司群里发了一个消息,预警着今年的业绩情况,而那意味着,离下一年只剩寥寥数日了。虽然我的生日在12月7日已经过了,我已经实至名归得打开了29岁的大门,但是我还是掩耳盗铃地认为,新年的到来才是那正式被拉开的,我29岁的幕布。那是一组多不好听的数字啊,29。我不喜欢单数。
尽管如此,我们适应成长的步伐总要跟得上时间行走的步伐,我觉得我应该愈发成熟。有一瞬间我突然在想:到底什么才算成熟呢?我那时候突然觉得它像是一个伪命题了。根本没有所谓答案。对于人只找对的不找贵的算不算成熟?浮华生活高冷其中算不算成熟?昨天的事今天就忘算不算成熟?不依附像浮萍孤独又自由算不算成熟?到一定程度越来越像孩童,算不算成熟?
我去年生日的感言是这么一句话: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对我来说,你比年轻时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有人说生活是不完美的,所以不要仰仗未来,先留住当下再说,不然那可就真的玛丽苏了,成了言情悲剧,哭成狗。我会哭成狗吗?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上次哭成狗的时候是几年前,那时候我戴着耳机就是全世界,有个人递给我一个苹果,他摸摸我的头,说:孩子,别哭。现在想起来,我除了温暖,全部失忆。我既不计较当初伤痛的缘由,又可以全然宽恕那时不愿留住当下的自己。就连哭的时候,我也喜欢自己。
世俗约定俗成地教我们某个时期该默契地完成某件事,没有跟上的我们,会难过吗?当然会。我们不怕跟不上队伍,怕的是,我们紧追慢赶总算赶上了,却发现走错了路。
这是我们慢慢来的意义,我觉得生活该是精雕细琢的过程,有一段时期成果不显著得看起来更像是放空。当我放空的时候,放的是什么呢?是那种不被人们理解,但被自己消化的,发酵而成的高营养人生。它不会使我瞬间长高,变美,但会让我更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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