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路进到酒店房间,房间里激战正酣。
他的姐姐,庄明慧,多温婉贤淑的女子啊,此刻正死命扇着别人巴掌。
他站在玄关处,静静看戏。
被打女子拼命挣脱庄明慧帮手的钳制,想要逃离事发现场,奈何体力不支,狠狠摔倒在地,蓬松迷人的长发覆在他光洁的皮鞋上。
庄明路嫌弃地撇撇嘴,脚尖随意踢开那长发,然后轻轻踩上去,头发的主人发出微弱的呻吟。
“明路你来了!”庄明慧声音里带了哭腔,“就是这个贱人,给我好好教训她!”
庄明路俯视着脚下的女人,仔细把她从头到尾扫描一遍。
她有一头漂亮的长发,可惜发型乱了,几缕黏在脸上,部分在庄明路脚下,剩下的在酒店劣质地毯上铺开来,像野生的藤蔓。
她穿着黑色紧身吊带长裙,勾勒出玲珑曼妙的曲线,衬出洁白如雪的肌肤,一侧吊带被扯断,那里的布料松垮垮垂在胸口,左侧乳房几乎完全袒露出来,丰润无瑕。小腿外露,轻盈优美,光着双脚。
庄明路轻轻蹲下,将她脸上的发丝拨开,一张精心描绘的美人脸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虽然这精致的画皮凌乱布了些手印,但也没让这脸打了折扣,反倒添一种倔强可怜的韵致。
庄明路手指轻抚那些红肿的印子,微笑着问,“疼吗?”
那双美目在他的询问里,生出更深的恐惧。
庄明路将她的头发在手指上一圈圈缠绕,好似最温柔的情人。下一秒,提起她脑袋狠狠朝酒柜撞去,任她发出痛苦的惨叫。
终于,他松了手,她也昏死过去。
庄明路看看指缝间留下的几根头发,厌恶地甩甩手。
他大步走到床边,抡圆胳膊朝闫志平脸上狠刮,刚刚他这姐夫像只呆鸡缩在床角发抖,那怂样真看不出他是敢隔三差五在外头嫖妓的人。
庄明慧冲上来把住他胳膊,“别打你姐夫了,他也是受了狐狸精蛊惑了!”
“姐!”庄明路气得重重喊她,不知怎么才能唤醒这傻女人。
庄明路拿着讲义走在老校区,两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阳光像漏网的鱼在肩头跳跃。留校两年来他都在新校区教大一日语,这条林荫道很久没有经过了。
这学期他教大三,英语。
他扶一下金边眼镜,站在讲台上展开花名册。
“我点到名字的同学请举手,我们互相认识一下。”
“王维文!”“到!”
“葛倩!”“到!”
……
“周晓蝶!”短暂的沉默。
“到。”最前排的一个女生低着头举手。
庄明路视线扫过去,没看出什么异样,可能是文静内向的女孩子。
他收回目光准备点下一个名字,电光火石的瞬间,脑海冒出一个场景来,他抬眼再看。
她坐在中间第一排,跟讲桌正对,就这样不期而遇地暴露在他视野里,无处躲藏。
此刻的她跟一月前判若两人。身穿白T恤,外套灰色背带裙,长发高高束起马尾,露出不施脂粉柔美尽显的五官。
十二分的清纯。
庄明路想,他一定吓坏她了。
期中考试学生们并不太重视,就是几门主课老师自己出题摸底考,成绩百分之二十计入期末。
周晓蝶望着教室门口公示栏上的英语成绩,将将及格,有史以来最低分。
傍晚,窗外天地昏黄,第一场雪该降临了,庄明路在书桌旁练字。他的隶书一直差强人意,这让他心中懊恼,尤其在这样低压沉闷的天气。
门铃响起来,他又落笔两个字,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不欢迎。
开门只一眼,他随手便关。一只白嫩的手卡在门框上,如果他再用点力,这只手已经骨折。
庄明路走回书桌旁继续练字,对来人视而不见。
她锁了门,径自走过来,“庄老师好。”语气里有轻微的笑意。
他眼皮抬都没抬,自然是不应的。
下一刻,一双柔软的手臂从背后缠上来,庄明路手中毛笔吧嗒一声,在白色宣纸上落下狼藉的污痕。
他知道两个月来,她一直在躲避,上课缩在光线最暗的角落,戴着大大的黑边眼镜,总是低着头,除非他故意点名,从不主动回答问题。如果这世上有隐形术,他毫不怀疑她会尽一切可能掌握它。
他窥探着她。她来自西北偏远小镇,每年拿奖学金,每天早上六点半,会在东校区固定的一张长椅旁背单词,而且,还有一个正在准备考研的书呆子男友。
他将她的手狠狠扒下去,她复又缠上来,如此几次,一股要命的酸软从脚底窜起直达头部,让他遍身冷汗头晕目眩。
他不敢说,在他近期光怪陆离的梦里,她的身体没有出现过。既是如此,她送上门来,他何必挣扎?
那就,遂她所愿。
蓄势一整天的雪纷纷扬扬尽情释放,她穿好衣服,踏着初雪离开。
她坐回教室中间第一排,扎着他的眼。
她只做着好学生该做的一切,每日学生装,素颜,认真听课,认真做笔记,认真举手回答问题,没有出格的地方,至少在课堂上没有。但他却觉得她在挑逗他,在随时随地刺激他的感官。
她在向他宣战。
庄明路有女朋友的,这所名牌大学校长的女儿。不然,留校任教,副教授,教授公寓,怎么轮得到他呢?他是优秀,但优秀的人太多了,他并不是唯一的。
“倒是真帅啊!温文尔雅,衣冠楚楚,一表人渣。我不信他真爱那校长女儿。”
这是周晓蝶从同学口中听到的,“哎,你信么?”同学推推她肩膀。
当然,她也不信。
“校长女儿去日本做交换生了,为期一年,你都不知道周围多少女生蠢蠢欲动哦,虽不能天长地久,曾经拥有也是好的呀!你说庄明路能经得起考验么?血气方刚的年纪啊!”来自江南的女同学软语绵绵,周晓蝶默不作声。
她跟他之间,几次之后已有了默契,神不知鬼不觉。
他们变换着地方,午夜无人的破教室,距离学校很远的快捷酒店,夕阳西下的公园里,他在植物的掩映下狠狠贯穿她。
其实,她最喜欢的,是在他的阁楼上。
他的教授公寓最上面有一间坡顶阁楼,通往阁楼的楼梯口有一个门,锁了门,没人知道阁楼上有人。他将阁楼做成了书房,从地板到屋顶,整齐排列了各类书籍,满满当当,他好像有强迫症,每本书都有标签目录,丝毫不能乱。其中三分之一是原版日文书,他曾在日本留学,对日本文学异常迷恋。
所以他才那么变态!
阁楼屋顶上有一扇玻璃天窗,下面摆了一张沙发床,周晓蝶想,这应该是他一个人时冥想的位置。她最爱在那沙发床上跟他享鱼水之欢,她感觉,他也最爱这里。
在这张床上,他会将她的头发缠在手上,他总是这样做,一边撞击,一边或轻柔或发狠地问,他跟她那呆子男友谁更强。周晓蝶并不回答,她有的是办法让他停止纠缠这个答案。
春雨蒙蒙,周晓蝶跟男友共撑一把透明伞,从图书馆出来沿阶而下,迎面遇上庄明路,西装革履,潇洒温文,撑一把黑伞。
“庄老师好!”周晓蝶点头致意,男友也跟着向他问好。
他微笑点头,风度翩翩,继续拾阶而上。
她可真是好演员,在外面知书识礼,在他怀里便喊他“伪君子”。
其实,他更喜欢她喊自己“伪君子”。
那娇俏无赖的模样,伶牙俐齿不饶人,像偶尔情绪失控攻击主人的爱宠,好玩极了。
夜晚,她来到他的阁楼,他低头看书不理。
橙色灯光里,周晓蝶在他跟前晃两圈,他全无反应。
“看来您老心情不好,不想看到我,那我就告辞了!”转身欲走。
他一把将她抓回来狠狠按在书架上,“跟他分手。”
他无法忍受那样一个蠢货跟自己分享她。
周晓蝶眼睫毛扑扇几下,听错了似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庄明路轻轻摩挲她的脸颊,“我说,跟他分手。”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要重新考虑你跟那呆子的前程了。”
周晓蝶咯咯笑起来,“是嘛?”
扭头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川端康成,狠狠砸在地板上。那是他最心爱的一本,此刻硬皮包装掉下来摔成两半,纸张也撕裂了。
“你管不着!”周晓蝶眼里燃起愤怒的火焰,咄咄看着他。
庄明路搓搓她额边的碎发,周晓蝶恨恨鼓腮,又抽出一本太宰治,砸出去老远。
“这么生气!很爱那呆子?”
“当然!不爱他难道爱你这伪君子?”周晓蝶扬扬眉毛,目含挑衅。
“听我说,你去分手结果好看些,逼我出手,可能就会很狼狈了。”庄明路捏着下巴亲她,用力咬她,几乎要咬出血。
周晓蝶拼命挣扎,最后还是被他吃光抹净。
跟他对峙落了下风,这让周晓蝶胸口憋闷。她从床上跳起来拿他的书撒气,一本本扔得满地都是,裸身站在一片狼藉里向他示威,手里举着一本村上春树。
“啪!”飞出去。
他终于看不下去,心疼得指尖打颤。将她狠狠摔在床上,“这些书比你值钱!你这婊子!”
她突然冷静下来,在沙发床上窝着一动不动异常乖巧。
撒野跟撒娇一样,赌的就是对方在乎,一旦赌输了,会迅速缩回原始状态。女人是最敏感的生物。
庄明路明白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但已覆水难收。
周晓蝶迅速捡起衣服穿好,拢一下缭乱的头发,匆忙想要离开。
庄明路拉住她手腕,她低头不看他,“这些书要多少钱庄老师你过后给我发消息吧,我会赔的。”
果然,她受伤了。
周晓蝶还是分手了,不是因为某人的威胁,而是经过那个夜晚,她终于认识到,那个温柔诚恳的男生,她配不上他。
那个夜晚是庄明路和周晓蝶关系的转折点,他们还有约,但周晓蝶好像对这种关系失去了热情,每次直奔主题,只献出身体,剥脱了灵魂,再不多说一句。
庄明路知道,在周晓蝶眼里,自己与闫志平那些嫖客无异了,甚至他比他们更可恶。
很快,周晓蝶去一家对外贸易机构实习,庄明路的女友也回国了。两人见面次数越来越少,再后来,好几个月都没联系。
庄明路开车穿过一条老街,他拜访完一位老友,正准备返程。
街道两边是生长多年的垂柳,初春时节,空气里满是飘飘悠悠的柳絮,他在漫天飞絮里,看到了她。
她戴一顶俏皮的黑色贝雷帽,瀑布般长发垂在身后,乳白色线衫,紧身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斜挎一个黑色小包,左手抱着两本书,右手握一杯饮料,慢悠悠走来,斜仰着头看两边的建筑,脸色明媚。
他将车停在她即将走过的道边,按响喇叭。
周晓蝶皱眉看过来,认出他的车,仍然按照原来节奏缓缓靠近。
庄明路降下车窗,周晓蝶右手臂支在窗口,弯腰打量他。
“干嘛这么看着我?”也许是很久没见,庄明路竟觉得不自在起来。
“庄老师,好久不见!”周晓蝶笑得眉眼弯弯,吸一口奶茶。
庄明路下意识去看那杯子,周晓蝶将吸管往他唇间一塞,他傻傻望着她不由自主吸一口,清香甜腻。
“味道怎么样?”她的眼睛太黑太亮,这让他心慌。
“太甜了。”他不习惯这么甜。
“你去哪儿?我送你。”庄明路示意她上车。
周晓蝶摇摇头,“我们不顺路啊,不麻烦了,庄老师再见!”她挥挥手准备离开。
“等等!”庄明路叫住她。她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车窗。
他抬手将她贝雷帽上的柳絮轻轻摘下来,这过程中她乖乖垂着睫毛,望着她熟悉的眉眼,他突然感到难过。
他想念她点着他胸口喊他伪君子的日子。
晚上他给她打电话,电话里很吵,她说了好几遍地址他才听清,是一家酒吧。
庄明路赶过去,周晓蝶正在舞池里跳舞,舞姿潇洒肆意,烈焰红唇,裙摆翻飞,长发随音乐摇摆,像海洋里的水草,诱惑又危险。
他第一次看她跳舞,跟在校园里的样子完全不同,像挣脱了封印的女鬼,当然,是小倩般的女鬼。
他从小地方出来,受最传统的家庭教育,这些娱乐场所几乎没来过,震耳的音乐让他头疼,他在吧台要了杯冰水。
周围女人的眼光不断扫过来,他气质斯文,戴金边眼镜,衬衫领带,一丝不苟,一看就是学院派,跟这地方完全不搭,显得十分醒目。
有女人挨着他坐过来,他正眼没看,那女人刚准备搭讪,却有另一个女人扯着领带将他拽走,女人张张嘴叹口气,忿忿剜了一眼。
“伪君子,今晚撕掉你的假面!”周晓蝶在他耳边吹气如兰。
庄明路笑了,他喜欢她在自己跟前放肆。
灯光音乐都变了,是一首慢舞曲,墨蓝色的灯光撒下来,让这舞场仿若幽冥,人人形如鬼魅。
他不擅长跳舞,但他站在舞池里俊逸从容,像一株梧桐,他只扶着她的腰,视线追随着她的双眸,任她围着自己上下其手,春藤般扭动摇摆。
这种感觉让他迷醉,他恍惚觉得,她完全是属于他的了。
灯光音乐都极尽暧昧,他终于被她撩拨地难以忍受,将手伸进她的裙底,尽情爱抚。
他揽着她的腰将她带往角落,在如墨的灯光里滑入她的身体。比任何一次都疯狂,不管不顾。
今晚摘掉假面,他是野兽。
他们仿佛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热情,想尽一切办法偷欢。她不久就要毕业,这样的日子不多了。
拿到毕业证后,周晓蝶痛哭了一场。没人知道,为了每学期奖学金,为了这个紫红色绒面本子,四年来她承受了什么。
庄明路电话打过来,要请她吃饭庆祝。
她很开心,在包厢里喝了很多酒,面色酡红,分外诱人。
庄明路望着她,痴迷又不舍,她就要离开他了,不知道会便宜谁。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下一秒我就要死了似的。”周晓蝶圈住他脖子,跟他鼻尖相对。
“听说,你要结婚了?”周晓蝶悄声问他,唇瓣扫过他脸颊。
庄明路亲吻她的耳垂,“我结婚,你来么?”
“哈哈,我去干什么?抢婚么?”她眼神迷离,好像听到了十分可笑的笑话。
“抢婚好啊!只要你来,我准跟你走。”庄明路望着她的眼睛极其认真。
“你爱她么?”她歪着脑袋问他。
他沉默不语,许久,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低声说,“我只爱你。”
“那还等什么?我们去你的阁楼!”她摇摇晃晃就要往外走。他一把抱住她,“我们去别的地方。”
“你已经很久没带我去那里了,我最喜欢那儿,我知道你也喜欢,不是么?”周晓蝶不依不饶,“你担心她发现啊?没关系,我们锁上门,不开灯,没人知道我们在上面。好不好?”
庄明路犹豫。
周晓蝶小孩子似的瘫坐在沙发上,“我今晚只想去那里,别的地方就算了。你走吧,我要回宿舍了。”
庄明路妥协。
于是他在劫难逃。
那夜,他正在阁楼上沉迷于她的身体不能自拔,校长的女儿,他的未婚妻,带着锁匠撬开了通往阁楼的门。
最高气温四十二度,天气预报说的。但庄明路感觉不止这个度,因为就算车里开着空调,他也不觉得凉快,鼻间还可以闻到浓重的汽油味。
窗外骄阳似火,黄沙漫漫,庄明路担心前挡风玻璃热炸了,不时喷点玻璃水。
这条西北高速路况很差,经常有风沙侵袭。高速水泥围栏外面,栽种着防风固沙的灌木,连绵看不到尽头,周围用铁丝网围着。
庄明路开了一家外语培训机构,但一二线城市的培训市场早已被那些大头机构垄断,他的培训班只能在三四线甚至更小的城市艰难求生。他这次,就是去L市新开的培训班做演讲。
这些,都拜周晓蝶那女人所赐。
庄明路咬咬牙,太阳穴青筋暴起,她最好躲在角落里祈祷别让他找到。
前面一公里下坡路,庄明路收敛心神,这里是最容易出事路段。
果然,“嘭”的一声,远处冒起了滚滚黑烟。
“操!”庄明路狠捶一下方向盘,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浪费他的时间。
他下车缓缓靠近,一辆白色雪佛兰撞断水泥栏杆,冲破铁丝网,底朝天翻倒在不远处的灌木丛里,车头严重变形,腾起黄色火焰,黑烟阵阵。
这可糟了,天干物燥,周围的灌木很容易引燃造成更严重的火灾。
早有人打了急救消防电话,也有人拿出车载灭火器站在路边跃跃欲试,但终究不敢靠近,或者等专业消防车才是明智之举,火势越来越大,只怕已不是这种小型灭火器能扑救的,那车随时会炸,太危险。
“看到没有,女司机。”周围有人议论。
庄明路又靠近些,换了观察角度,果然,女司机。
那女人穿一身青烟色纱裙,上身垂在车身外,下半身被变形的方向盘和座椅困住,她一动不动,长发在黄沙地里铺开。
庄明路望着那长发,被偶尔经过的一丝风略略吹拂,鬼使神差,他往前迈进。
有人拉住他胳膊,他从那人手中夺过灭火器,大步向前,走到燃烧着的车头边喷洒,无济于事。火焰在短暂伏低之后反弹似的窜得更高更猛。
庄明路扔掉灭火器,走到那女人身边,才看清她的情况。她双腿卡在车内,上身从变形的车窗甩出来,最糟糕的是,一根支撑铁丝网的细栏杆从她左腹贯穿而过,鲜血浸透纱裙,让她像一只被钉在标本架上的垂死的蝴蝶。
“喂,能听到我说话么?”他蹲下来轻轻唤她。
她脑袋偏了偏,眼皮很艰难地抬了抬。
庄明路跟她视线对上,整个身体剧烈地发起抖来。
三年来,他幻想过无数次他们相遇的场景,她一定是得意洋洋卖弄风情的样子,然后他会冲上去,像初次见面那样抓起她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他要用力踩踏她的身体,折磨她的灵魂,像她设计毁掉他苦心经营的人生一样,将她从里到外撕个粉碎。
现在她就在眼前,以这样惨烈的面貌,他都还没动手呢,老天就匡扶正道了,肯定是她坏事做太多,报应来了。
他拨开她脸上的头发,手神经质一样抖动,她可真美呀!美到他心颤,这张脸让他多少夜晚辗转反侧,恨得牙根酸胀。
她看着他,眨了下眼睛,眼里的光很弱,但他明白了,她想说,终于还是被你找到了啊,你看,这下我跑不掉了。
她用尽全身力气移动一下手掌,推了推他的脚踝,意思再明显不过,她让他离开。
远处有人大声惊呼,火苗把周围灌木引燃,火势快速扩张,极度吓人。
庄明路坐下来,轻轻将她的头放在自己腿上,双臂温柔拢住她。
好吧,他妈的这也算是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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