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无虚度
文/石岩磊
上世纪九十年代，山东各地的许多饭店流行就餐赠送打火机的活动，一般是防风型的，样式千奇百怪，有自行车、靴子、照相机、铁锤、打气筒等造型。我虽然不吸烟，可还是被各式异想天开的巧妙设计所折服，开始向同事和朋友们讨要，不到一年光景便搜罗了几十个。但司空见惯之后，我收藏的兴致就逐渐消退，很少再去问津，也将藏品装入纸箱堆进了储藏室。
后来举家搬到天津时，我把所有的打火机一并留给了岳母，很快便遗忘得干干净净，可上一次回淄博时发现它们又焕发了青春。原来老人视其为珍宝，挨个擦拭得纤尘不染，并定做了一架专用玻璃柜，悬挂在卧室的墙壁上，将全部打火机分门别类地摆放好，犹如在举办“国宝”展览，而那些重见天日的火机也好像威武雄壮的战士，器宇轩昂地列队等待着人们的检阅。我不禁对自己有始无终的喜好深感惭愧，其实类似的状况还不止这一件。
邮票、磁卡、钱币、玛瑙、文玩手串都曾是我醉心的对象，在北京过单身生活时，一到周末便惦着到报国寺、潘家园、马甸等市场转转，也日积月累地有所斩获，但每种爱好持续的时间都不长，在这山看着那山高的心理驱使下，常常变换兴趣点。四十岁过后我又迷恋上了国学，买回一堆诸子百家的典籍，有空儿就背《道德经》《论语》，可也是虎头蛇尾浅尝辄止，没能精通一家之学。现在回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在蹉跎岁月呢？
一切的嗜好恍若聚散无常的云霞般没在空中留下丝毫痕迹，但它们分明曾扮靓过荷塘大漠，似乎之前的半途而废也并非一无所获，潜移默化中我既增长了历史、人文、自然等方面的常识，又拓宽了见微知著触类旁通的见识，让我始终怀有一颗探索未知的好奇心，能用敏锐的目光审视周围纤细的变化，从中察觉到美感、领略到醒悟，我也便如拿了双百的孩子似的高兴得手舞足蹈，对世事沧桑少了悲鸣与怨尤，增添了理性的思索和达观的心态。
我在赞叹岳母杰作的同时，也给自己的见异思迁寻到了些许安慰，大概世上根本就没有虚度年华之说，只要你为一件事情倾心努力过，付出了辛苦和心血，无论是单位工作，还是家庭生活，或是业余爱好，都会大有裨益，正如在半山腰遥望远处的风光，尽管我们带不走一朵花、携不走一片云，但美景业已旖旎了心胸，红花白云迟早会照亮梦境，在欣喜中也轻盈了步履。
202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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