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正轨
文/素国花令[莫落血棠]
宋夫人笑眯眯给他夹了一筷子:“那你多吃点。”
南景看着碗里那一筷子红艳艳的菜,一时之间竟不知从何下筷。
偏宋夫人还笑眯眯的开口:“小景,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喜欢…?”
南景抬起头,强撑笑颜:“不…不是。”
宋夫人脸色一沉,垂眸一瞬间再抬起来,盈盈水目望着自家老公:“那就是不喜欢我这个人咯?”
宋夫人保养的奇好,所以就算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了,这般撒娇起来,也没什么违和感。
宋父看着自家夫人,忙揽肩安慰拍拍:“怎么会呢?我家夫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怎会有人不喜欢呢?”
宋流萤快把头埋进饭碗里了,忍笑忍得几乎岔气。而宋椋无甚感觉,也没开口给南景打圆场,至于他爸妈怎么闹腾,那就更不归他管了。
南景看了眼宋椋,却发现那人正大快朵颐的吃饭,只得低下头夹起菜放进嘴里,嘴里火辣辣的滋味儿不好受,一时间吞也不是咽也不是。
犹疑半晌,终是将那口菜吞下去,大口吃了口饭压下辣意。
宋流萤轻咳了一声,开口说道:“哥,你什么时候领嫂子来看看?”
后者优雅的吃着饭菜,在宋夫人那快要吃人的目光里点了点头:“嗯?我都不急,你这丫头急什么?”
南景蓦然看向宋椋,因辣呛的鼻尖儿发红,眼中雾蒙蒙一片:“你有喜欢的人了?”
宋流萤眼睛一斜:“不喜欢别人难不成一直等着你?”
南景哽了哽,垂头扒拉着米饭:“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没必要…”
“喜欢你白眼狼?喜欢你心比天高?哈,好笑。”宋流萤怼的毫不客气,“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你这种人,给自己留点体面不好吗?”
宋椋看了眼几乎要把头埋进碗里的南景,又看了看自家气鼓鼓的妹妹,无奈笑了笑:“好了,都好好吃饭吧。”
宋夫人也忙说:“来,小景,我给你夹菜。”
宋夫人像是不知道似的,一个劲儿给南景布菜,最终,南景脸色奇差地搁置筷子,礼貌一笑:“我…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那背影,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四个字形容,南景遭殃,宋流萤火气消了大半,忍了半天才没笑出声,冲自家娘亲比了个大拇指。
宋夫人坐直身子,冷哼一声:“哭哭哭,就知道哭,天天哭丧呢?三岁长胡子装老样儿,跟我斗?”
明明瞧着挺温婉的人,偏有个爽朗性子,这大概也算是难能可贵的优点吧。
最重要的是,宋夫人嫁对了人。她嫁给了一个会第一时间给她撑腰,永远守护她这份爽朗任性脾气的人。
宋家父母可谓是上流里一对清流,被誉为“模范夫妻”,不过两人倒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该吃吃该喝喝,偶尔出去旅游,不高兴了骂骂儿子闺女儿,转头又做桌好吃的一家子团团圆圆,吃得开开心心。
不相干的人走了,宋夫人这才撸袖子看着一家儿子:“你,老实交代,这次喜欢的别又是这么个货色。”
“不是,绝对不是。”宋椋咬着筷子一笑,举手发誓,“我发誓。”
宋夫人嗤了一声儿:“就你那眼神,省省吧你。”
宋椋汗颜,他那亲亲温柔的娘亲莫不是更年期到了?怎么脾气愈发暴躁了?
四人安安静静吃完,徒留宋椋一个人刷碗。这些事宋椋不在宋父会做,他回来,宋父自然就陪妻子你侬我侬去了。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身后蓦然传来一个声音,那也曾是他当初心心念念,魂牵梦萦的声音。
南景脸色苍白的站在厨房门口,他迫切的想知道一个答案。
这个人曾经那么喜欢他,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呢?
宋椋头也不回的收拾着东西:“他什么样儿,跟你有关系吗?”
南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反而是一直忍着的眼泪掉了下来。
宋椋擦完洗碗池边的水渍,抬手将抹布叠好,丢在橱柜上,发出一声响动,惊了那人一下。
他冷笑着看着那哭的如兔子一样的人:“南景,别装了行吗?你恶不恶心?”
南景错愕的看着人,喃喃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别装了,你恶不恶心?”宋椋擦干净手上的水渍,“你踩着我混进上流,攀上高枝,我以为你起码会比喜欢我还要喜欢那个人,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你根本不爱别人,你爱的只有自己。”
南景苍白着一张脸开口:“不是…我…”
“你为什么而来,你心知肚明。像我这样小门小户的,怎担得起你心比天高?不过是借你登天的悬梯罢了。”宋椋走到那人身边,微微俯身侧首,“实话告诉你,赵家本身就名存实亡,我是个商人,无利可赚的事,我不做。你想从我这儿拿走三百亿救命,做梦。”
最后两个字声音极轻,却如雷霆万钧,南景一把抓住他的手:“阿椋…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南景,麻雀飞上云端也变不成凤凰,我能捧你入云端,就能拽你摔进泥潭。”宋椋冷冷地抽回手,“明日雨停,我便不送你了,你哪来的回哪儿去。”
南景缓缓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人提着琉璃灯离开,指尖微微攥紧。
哪来的回哪去?国外回不去,除了他以前生活的家庭,他也无处可去。
可他不想回去,吃过肉的人,怎么可能回头再去吃草?他不就是因为这个理由,才拿了家里的钱跑出来的么?
南景微微垂眸,掩去眼中恨意,宋家,欺人太甚。
……
次日一早,凰清工作室内,荆无秋将早餐放在楚兰清床边,伸手拉开窗帘,外面雨还没停,不过毛毛小雨。
但昨夜降雨量颇大,一眼看下去,像是被水淹了似的。
楚兰清迷迷糊糊开口:“怎么这么早?”
“习惯了。”荆无秋透过玻璃反光看着人,“起来吃早餐吧?”
话音刚落,荆无秋的手机就响了,他接通之后,耳旁炸开了荆岁安的声音——
“兔崽子跑哪儿去了?你不回荆家就算了,连你自己家都不回?”
“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下次再敢不报备,我就大耳刮子抽你丫的。”
荆无秋拿远手机一脸嫌弃的听着荆岁安碎嘴,直到忍无可忍,方才低喝一声:“好了住嘴。”
荆岁安噤了声,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你昨晚住在哪儿了?有没有被雨淋到?”
“没有,我在公司住来着。”荆岁安又补充一句,“还有事吗?”
荆岁安忙开口:“有,一个月之后,我想邀请你参加我和殷瑶的婚礼。”
“好。”
荆无秋挂断电话,转身看着起床洗漱的人,挑了挑眉。那人半睁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荆无秋不由好笑。
楚兰清一边漱口一边问:“荆总打来的?”
荆无秋将饭盒摆好:“嗯,他一个月后结婚,让我回去参加婚礼。”
楚兰清眼睛一亮,清醒了不少:“婚礼?我能去看看嘛?”
“好啊。”荆无秋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今天看来去不成剧组了,下面积水挺严重的。”
楚兰清笑了笑:“那我们不是被困在这儿了?”
荆无秋无奈叹笑:“有我在,还不至于让你饿死。”
……
荆家别墅。
荆管家看着拆房子的人有些傻眼,他怎么着也是个黄土埋脖颈的年纪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只是今儿这一遭的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老管家怎么也没想过有一天自家主子会因为“新房”的事儿,直接拆了老房子重打地基。而且时间还只有一个月时间。
荆岁安抱臂在一边瞧着,眼见着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别墅被一点点拆掉,只觉得压在心里的一块儿石头彻底放下了。
地方或许没变,但把建筑更改,总也能消却一番那人心中阴霾吧?
荆家这块儿地方建势颇高,想要重新修整问题也不是特别大。加上荆岁安是铁了心砸钱,工期赶一点儿他们也能接受。
荆管家佝偻着身子给荆岁安撑伞,看着住了将近二十年的地方拆成了一片废墟,开口问道:“这次是因为二少爷?”
荆岁安微微勾唇:“嗯,盖成他喜欢的样子,这样他能偶尔回来坐坐也好。”
荆管家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嚯,安哥,好大的手笔。”
荆岁安回过头,就看到殷瑶打着一把伞走过来,高马尾在她身后轻摆,她挽上荆岁安的手臂,笑意潋滟。
两人共打一把伞,荆管家很识趣儿的退下了。
荆岁安难得笑容舒朗:“我给无秋去了电话,他说他会来。”
“真的?!”殷瑶眼睛一亮,这两人闹了那么久别扭,终于和好啦?“那太好啦,抬回龙木的人可找好了?”
“嗯。”荆岁安揉了揉殷瑶的发顶,“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交给我。”
“还有一件事得担心一下。”殷瑶侧头笑嘻嘻的看着人,“我可是请了三天假过来的,你得陪我去做婚检,顺便去试试婚纱。”
荆岁安笑弯一双眼睛:“好。”
两人又敲定了一些事宜,这才手牵着手往临时住所去。
阳光穿破乌云,撒下虚微的光亮,一切都好像在逐步拨乱反正,回归正轨。
人生,左右不过是无数次失去得到的过程,是与不是的选择,拿起又放下的锤炼。
没有什么事是比“珍惜当下所有,来日失去亦不愧疚”更难能可贵得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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