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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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晓莲来表妹家

窗外飘起零星雪花，上海的冬天也很寒冷，路人行色匆匆，他们裹紧了外套。

在这寒冷的冬天，送水的钟点工辛勤地穿梭在大街小巷，小商铺做外卖的小老板在蒸腾的白汽中忙碌。在上海这个繁华都市，普通市民其实也跟其它小地方的人一样，有着相同的市井炊烟。

马路上，私家车川流不息，路两旁是灰色公寓式高层楼房，那里住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人。与高楼比邻的红瓦顶低层楼房，鳞次栉比，住着上海本地人。

我买完早点，匆匆回到表妹家，我们很快吃完。不一会，门铃响了，表妹开门，晓莲带着一股寒气从外面走进来。

“一起吃吧，晓莲，”

“我吃过啦，外面下小雪了，好冷哦。”小莲脱掉湿漉漉的棉皮鞋，换上布拖鞋，地上一滩水渍，她顺手拿起门口地上的旧毛巾，擦净地面儿。

“不要紧，我们擦，”

“我今天休息，来找你们玩。”

她坐在沙发上，顺手从茶几上拿出一颗话梅糖，剥开糖纸，含进口中。她微微卷起的黄头发上雪花融化了，一滴水珠滴到她厚厚的黄毛衣上。

我也坐了过来。

“你做过涉外家政吗？”她关心地问我

“ 没有啊，我来上海也不长。”

“我认识一个中介老板，离我家很近，她是安徽人，人挺好。她那儿都是高端客户，好多涉外家政。你会点儿日常英语就行。”

“好的，谢谢你！我这两天抓紧时间跟表妹学，你告诉我她的地址，我自己去。”

“今天下雪，等一两天我带你去。昨天我前夫来了，现在在我家陪我姑娘，他明天走。”晓莲儿轻描淡写地说。

“哦，他还来看你们呀!给你女儿抚养费吗？”

“他有屁的钱!我女儿都是我自己养，指望他，还不喝西北风!”

“你恨他吗？”

“我离婚都八年了，还有什么恨不恨的，我们现在像朋友。听说他又找人了，我才不过问他是否结婚呢!”

4.晓莲的爱情

“你们俩先聊，我去跟男朋友视频。”表妹小婷走进卧室。

“没事儿，你去忙你的。”晓莲轻快地说。

“其实，我也曾经是个很讲究仪表穿著的人。”小连开始讲起她的故事。

我老家在信阳市，姊妹仨，都是女孩儿，我老大。从我懂事起，记得我妈总把我们姊妹打扮得花枝招展，走出去像三朵花儿，别人总投来羡慕的目光。

虽然70年代生活条件普遍艰难，但我妈总会变着花样，给我们缝制漂亮的衣服。她心灵手巧，自己裁剪，自己蹬缝纫机，那时买布料必须用布票，我妈有时会用旧布给我们翻制新衣服。

也许是我妈的遗传，青春少女时期，我也试着自己改衣服。有一次，我自己拿块红布做了条喇叭裙，（那个年代流行喇叭裙）我用碎布做了条红带子，在发辫上打了一个蝴蝶结。当我走在大街上，许多人都回头欣赏我飘逸的红裙，和我发辫上那火红的蝴蝶结。

青春是美丽的。高中毕业后，我来到街道厂上班，厂里有个青年，（就是我的前夫）他个儿不高，但他伶牙俐齿，嘴很甜，很会讲笑话。他常常在周末，约我到南湾湖的柳堤下散步。我们一起泛舟在南湾湖的波心里，清澈的湖水荡漾出层层涟漪。

看黛绿远山，赏金色夕阳，观湖中小岛中，白色鸥鸟齐集飞翔，我的心沉醉在甜蜜的爱情里，幸福像花儿一样绽放!

他的笑话让我捧腹大笑，我们俩在一起，总是那样充满欢声笑语，不知不觉中，我们陷入热恋。

然而，当我妈知道后，一向要强的她坚决不同意!她觉得那青年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5.晓莲的婚姻

我个性独立，也很执拗，我妈的反对根本没能阻止我，我反而更加坚定地和他在一起，后来我们结婚了。

我的婚姻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

“你不听我们的话，我什么也不会给你，将来过的怎样，是你自己的事。我权当没你这个女儿!将来后悔，别来找我哭!”我妈心硬如铁!

难道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注定不会幸福吗？

我和他婚后住在一间很小的房子里，他家很穷，他父母没给我们置办什么。一年后，我们有了女儿，女儿的到来让我们这个小家有了欢乐和甜蜜。

我们的日子虽苦，但婚姻是我自己的选择，我无怨无悔。

我把他母亲接过来帮忙带女儿，自己出去上班赚钱，那时改革开放刚刚开始，我试着摆了个服装摊，开始做衣服修改衣服。

生意能维持我们的生活，但每天我都忙忙碌碌，而他却越来越懒惰。每天忙完回到家，厨房杯盘狼藉，床上凌乱不堪，孩子的玩具和衣服扔的满地都是，我是个极爱整洁的人，看到杂乱无章的家，在外辛苦一天的我心力交瘁，怒火中烧!

于是，我们开始吵架，他甚至揪起我的头发!我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开始捶打他!

我想到了久未回去的娘家，我身心疲惫，厚着脸皮，带着女儿回到娘家。

两年没见的母亲憔悴了，本来她不想理我，但看到我可爱的女儿，她的心软了，抱起了我的女儿。

“姐，你终于回来啦！”妹妹欣喜若狂，她们使劲儿地亲吻女儿粉嫩的小脸儿。

妈去厨房忙碌了半天，中午丰盛的饭菜上桌，我们两年没见面的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妈喂着我的女儿，看她呀呀学语，脸上露出了慈祥的微笑。

我端着饭碗，所有的委屈和悔悟，变成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父母永远是你心的家园，无论多少怨恨交织，无论曾经多少对与错，都化作血浓于水的亲情，温暖着儿女伤痕累累的心。

“把女儿放在这儿，我帮你带。”走时母亲对我说，她原谅了我一切过往。

经过我的辛苦努力，又过了几年，我们在市里买了一套80平米的房子。女儿上幼儿园中班了。

然而我们的婚姻却走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