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篇 上一章 保姆和雇主家的故事 二十八
我在秦小姐家的一年
7.新换的钟点阿姨严秋水
那天秦小姐问大家:“你们觉得钟点阿姨阿珍做的怎么样?”
大家七嘴八舌开始议论起来。
“她的卫生搞得一般罗。”
“她有时十一点多才来。”
“她经常在这儿吃晚餐,按规定她不能在这儿吃晚餐的。”
菲佣用结结巴巴的汉语加手势比划着:“阿珍阿姨,吃饭”她表达的意思一样,也是说阿珍经常在这里吃饭。
问起我,我只能说还行吧。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姐妹,何苦那么刻薄呢?但她有些事做得大家都看不下去了。那天晚餐后,秦小姐给阿珍结清工资让她走了。
我至今还记得阿珍走时那眼神,她愤怒地斜视着大家,拿起自己的东西 ,“嘭”一声摔门离去!
第二天上午,新来了一位钟点阿姨,名叫严秋水。她是四川人,但却没有四川姑娘白白嫩嫩的皮肤,也许是每天往返工作地点晒黑的吧。她小麦色的肌肤,很清瘦,说话干脆,快人快语。
我带着她熟悉了家里的一切,并告诉她,她的工作范围。
因为严秋水跟我年龄相近,同是来自五湖四海打工的人,我们有一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我们俩比较默契。
秋水来这里还不到一个月的某一天,她在秦小姐的卧室收拾卫生,突然面色难看地从里面出来。我诧异的问她:“怎么啦?”
“真不要脸,这个老东西!我都说不出口!”她愤愤地说。
“怎么啦?”其他阿姨闻声也围了过来,但她始终不想说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讲了一件事,真令我难以置信!
“我不干啦,那老头子真恶心!”她走了。她希望我休息去找她玩,我们留下了彼此的电话号码。
我来这里大半年了,由开始的新鲜感,逐渐感觉压抑和郁闷。在这里每天连新闻和报纸都看不了。他们重视对孩子母语的培养,极其反对教孩子中文诗词和儿歌。
因语言沟通的障碍,他们永远尊重的是菲佣,中国阿姨在他们心目中永远比不上菲佣的位置。现在我才明白,为什么当初南希选择离开,也许这就是根本原因吧。
菲佣很敬业,但她们在主人面前,对孩子表现出异乎寻常地好。当主人离开时,她们会放下孩子,随孩子们自由游戏,她们坐在那里聊天。其实她们并不那样完美,也有中国人一样的缺点,并不像人们传说中的那样神秘。她们并不高于中国阿姨很多。
尽管菲佣琳达和从前的珍妮对我很好,但我对事不对人,很客观地说出我对菲佣的看法。因为很多不了解菲佣的人,把菲佣捧到天上去了。
她们很喜欢在主人面前,将新来的中国阿姨某些方面,她们认为不正确的育儿方法,告诉主人。主人永远对菲佣深信不疑,他们相信菲佣的每一句话,而对中国阿姨的育儿理念持不太肯定的看法。中国阿姨永远处于劣势。还好,毕竟秦小姐是中国人。
我很失望,我更看重的是精神上的愉悦和人格的平等。
一个晴朗的周末,秋水约我到她租住的地方。我换上秋装,迎着秋日的朝阳,走出那幢灰色的高楼。
仿佛是笼中的鸟儿,飞向大自然的怀抱,我一扫心中的沉闷,心情愉悦。
天空是那样的清爽明丽,蓝得像深邃的海洋,碧绿的草坪让压抑的身心倍感轻松。
秋日美景令人沉醉,一阵桂花香随风袭来。已是金秋送爽,想起我的家乡,枫叶红满山谷,金黄的稻浪已丰收在望。
我倒了几趟车,走了很远的路,到一个极偏僻的地方,见到秋水。她一路带着我走着,不停地说着她的现在。
她继续做钟点工,利用老乡关系给客户的朋友介绍阿姨,从中收获一点中介费。所以她的收入比以前高了很多。她的丈夫在老乡的装修队做装修。孩子寒暑假由奶奶带过来。平时也在老家。
一路说着,我们来到她租住的地方。她租的房子是简陋的郊区民房。里面有旧电视,旧冰箱,旧洗衣机,一张旧饭桌。靠墙是一张简单的铺板床,床上铺着简陋的旧床单,旧被子。一个锈迹斑斑的煤气罐和油腻的灶具。地面是潮湿的泥土地,踩在上面有些打滑。
墙上的墙皮已脱落得斑驳离陆,上面贴着旧报纸。阴暗的房间,进去需要开灯,房顶是简陋的黑瓦,有的地方补着一块儿蓝色的塑钢瓦。
那是一条古旧的城中村。路两边的野草、藤蔓随风摇曳。窄窄的街道两旁,一排排参差不齐,低矮破旧的农舍里,租住着来自全国各地,五湖四海的人们。有钟点工,室内外装修粉墙的农民工,卖菜的,卖小吃的小生意人。他们吆喝着天南地北的家乡话,在这上海的外围,用勤劳的双手为生活而打拼。
她带我去找她的一个老乡。我们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那是又一片旧民房。
远看,有平房和黑瓦房,房顶的狗尾巴草在风中颤抖着。附近那些外来打工者,自己种植的小菜园,一块块绿油油的青菜,在这荒凉的村落,有了生命的绿色,那是生机和活力,是希望。
我们沿着潮湿有些污泥的肮脏小路,往里走着。两边一个个小房间大概有十平米。因为是午饭时间,几乎每一户都敞着门。我随意瞥了几眼,每间房子大概有两米五左右高,都是上下铺,房间的格局基本大同小异,几只纸箱堆在一角,一张小桌上放台旧电视和布满黑色灰尘的小台扇。
他们肮脏破旧的公共厨房有人正在炒菜,陈旧的灶具布满黑色的油腻,满屋的油烟气呛得那个人直咳嗽。
“他们夫妻住上铺,孩子放寒暑假,和老人来了就睡下铺。”秋水向我介绍。
他们一家四口,就住在这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小旧平房里,令人触目惊心!
我从前在邯郸也曾经租过房子,但看到此情此景,我被深深地触动了!这就是来上海打拼的最底层的外来工的生活。
我们终于见到他的老乡,一个白白胖胖,一望而知就很善良的40岁左右的乡村妇女。
“”坐吧,”她笑着招呼我。
“我今天休息,这是我以前上班的同事,河南的。”秋水用四川话介绍着。
“你好!”我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明天继续
许多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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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杯桃花酿
读你文
一抹墨香
倾出龙泉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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