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青年X的自杀计划 》第十章 第九天
文|徐匪
第九天
眼看奶奶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大姑姑一家也不想多做停留，准备坐火车回去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年我因为寒假春运买不到火车票，学校封宿舍之后不得不暂时寄居在大姑姑家度过新年的情景，那是我这么多年来度过的最糟糕的新年。大姑姑特意领着我去门口的银行汇款，除了大表姐的各类奖状和相册，向我展示了无数次的就是那本夹满汇款凭证的笔记本。
“X你看，我这么些年往家里寄了多少钱了。你问问附近，谁像我一样，我这个年纪的人，也应该考虑考虑自己和孙子辈的事儿了，哪还能顾得住父母呢？哪还有我这样的人哟，还年年往家寄钱，而且叫你们那面办张银行卡都不办，转起账来多方便，现在什么年代了还汇款呢。”
你们对老人的责任难道应该止于孙子辈的出生？
“他们不会用银行卡。”
“那就去学啊，再说了你爸你姑她们不都在呢么？让给取一下不就行了，说了多少次了，弄得这么麻烦，你看我们这的老人，哪个还不会用银行卡？你们那可真是落后啊。”
话虽如此，可爷爷对于钱经谁的手这件事非常看重，说白了他并不信任自己的子女。
照顾爷爷奶奶大部分日常生活的二姑，也经常会以各种“别人家的故事”劝说爷爷，希望能由她来保管爷爷的工资卡，认为他们这么大年纪了，用不了什么钱，平时给个零花钱也就是了。对此爸爸一向反对，爸爸认为两个老人这把年纪了，能在他们掌控之中的就剩这些工资了，我们也没有什么资格替老人管理这些为数不多的钱，他们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又不用存钱也不必理财，没必要由子女来管理。平时子女们就没怎么贴补老人，怎么还能有这种要求？
虽说家里的意见通常难以统一，可每次大姑姑一家的到来都能让围绕在老人身边的子女短暂的出现一致对外的情形，可说到底大家处事的不一致也让这些兄弟姊妹随时处在分崩离析的边缘，自我记事起大规模的相互抗争就时有爆发。
“说到底啊，这个年纪的老人不就是想要钱么，X你说大姑父说的对不对？”
这个世界上看似最坚不可摧的那些情感，被认为无比美好的那些感情，其实都脆弱不堪，一击即碎。大家为了掩饰自己丑陋的阴暗面而无限的吹捧着那些情感的存在，似乎只要它们存在了，自己就还能骗自己，还能无视自己的丑陋。
大姑姑一家的离开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奶奶稍显落寞。
“X啊，你大姑姑她……他们以前都不是这样的……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呢。”
“我知道……”
奶奶下周一再去医院检查一下就没什么大碍了，晚上回家之后，妈妈说她准备下周陪奶奶检查完就安排自己住院，我不曾想过妈妈的病已经到了需要住院的地步。
“这两天看你奶奶稍微好些了，我这血流得止不住，也就抽空挂了个妇科检查了一下。”妈妈显得有些恍惚。
“医生怎么说？”
“拍了个片子，说子宫那里有些阴影，可能是肿瘤之类的，只是不知道是良性还是恶性的，下周住院了准备做个活检看看。”她努力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放心，应该是良性的，你们这个年纪的妇女不都多少有些肌瘤什么的么？”应该没事的。
“恩，我想也是，医生也说了是良性的可能性大一些，你不用担心，应该没事。”
“当然了，你我还不知道，没事的没事的，绝对没事的。”爸爸在一旁插话道。
“你看，你爸也说了没事的。”
看妈妈爸爸这样自我安慰的样子，虽然有些忐忑，但我内心深处依然觉得一定不会有事。
想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本想这下可以按照计划继续做自己的准备工作，看样子又要耽搁一阵子了。上次那么随口一问，我也并没有当回事，只想着妈妈可能是累着了，检查一下休息休息就行了。今天听说妈妈需要住院检查，着实吃了一惊，但也并未过多思虑。
待到事后回想起来，妈妈平时看起来身体健壮，其实大多时候徒有其表，内里问题众多，这次来势汹汹，本就不是什么好兆头，只是我当时抱有侥幸心理，认为妈妈不可能是那个倒霉蛋，可只要进过医院的人就应该知道，倒霉蛋四处都是，在那里就是百分之百的概率，对那里的人而言所有的幸运就是存活率的高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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