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傻根娘和哑巴娘赶紧来到路边,扶起了坐在地上的小幸福娘。
“幸福娘,你腿脚不利索,有事让孩子们来就是了,这么远的路,走来多累啊。”傻根娘用手拍着小幸福娘裤子上的尘土,看着小幸福娘累的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禁埋怨起来。
“年纪大了,更得爱惜着自己啊,幸福爹没了,你不疼点自己,身子好好的,才能过日子啊。”看着面前越发清瘦的小幸福娘,哑巴娘禁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命不好,老来老去,老头子先我一步走了。”小幸福娘一说起老伴,浑浊的眼睛里流出了泪花。
拿起衣襟擦擦眼睛,把手里的花布递给了傻根娘。稀疏的白发用一根黑色的绳子胡乱的扎了起来,自小幸福爹去世后,小幸福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有小幸福爹时候,一日三餐虽然简单,但也是准时,还能吃上点热乎乎的饭菜,可现在一个人,老人一日能做一顿饭就不错了,大多时候,拿起一个干的掉渣子的煎饼,吃一块盐巴样的咸菜疙瘩,喝口热水打发了。
小幸福用一根拐杖支着身体,指着手里的花布:“你俩看看,这布料小孩子穿着舒服不?”
“幸福娘, 你这也太着急了吧。”哑巴娘好奇的问道。“这媳妇还没有过门呢,怎么就想起来买布料做小孩子衣服了?”
“唉,你是不知道啊。”小幸福娘羞愧的说。
“这小幸福是三天两头不见人影,他说是跟他媳妇梁心环在一块。”小幸福娘说话的时候,头沉沉的低着,不好意思抬起头来。在农村,没有结婚,就在一块,在大家伙眼里,真是个笑话。
“前天,小幸福回来,说是梁心环怀孕了。”小幸福娘说着,脸上带了一丝久违的笑容。
自从小幸福爹去世后,这小幸福娘天天以泪洗面,哑巴娘和傻根娘有空就过去开导她,每次不等说话,一看见他们两个人过来,眼泪就流了下来,吓的两个人都不敢到小幸福家去了。
看到小幸福咧嘴露着那两颗仅存的牙齿微笑的样子,傻根娘和哑巴娘不禁会意一笑,这一次,终于有了能让小幸福娘开心的事了,两个人不禁跟着笑幸福娘笑起来。
苦了这么多年,不就盼着这个事情吗?
“这多大的月份了?”傻根娘问道。
“听小幸福说,好像刚刚查出来。”小幸福娘开心的说道。“那个小幸福说,幸亏是梁心环发现自己怀孕了,要不是发现怀孕了,她就不想跟着小幸福了,说是还没有结婚,幸福爹喝药死了,这事晦气,不吉利,跟着小幸福,以后没有好日子过。”
小幸福不自觉的提起了自己的老伴,不禁悲从心来,刚刚因为梁心环怀孕的事,还张着嘴笑着,这话刚刚说完,嘴一撇,眼睛一闭,又掉起泪来。
“幸福娘,这料子软和,挺好的。”哑巴娘赶紧劝慰着。
“幸福娘,你就想开些吧,要哭也得是我哭,你看看,这傻根娶媳妇都半年了,肚子一点没动静,你看看你家小幸福多厉害,媳妇还没有进门,孩子都有了,多好啊!”傻根娘无不羡慕的说着,一想起这件事,心里着实烦躁的厉害。
(2)
“他爹,你说这事,真是让村里人笑话死了。”傻根娘边在锅上炒着菜,边跟坐在灶头烧火的傻根爹说着话。
“娘,娘,饿了,饿了!”傻根来到娘的身边,拉着娘的衣襟,撒娇说着。
“娘,娘,我要吃蛋蛋,蛋蛋。”傻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鸡窝里掏出了两个鸡蛋,攥着鸡蛋,不停的用嘴巴舔着粘着鸡屎的鸡蛋壳,蹭的脸上、嘴上都粘上了鸡屎。
“好好,娘马上给你炒鸡蛋吃!”傻根娘把鸡蛋拿过来,顺手拿起一块抹布,把傻根脸上胡乱摸了两下子,傻根一屁股坐在地上,“娘,我要吃蛋蛋,蛋蛋。”
“唉,这个傻子。”傻根爹看看面前的傻儿子,不禁叹气。
“你怎么就知道吃呢?给你娶媳妇过来,你怎么就不知道给我生个孙子呢?”
坐在地上的傻根,接过娘递过来的炒鸡蛋,用勺子快速的朝嘴里扒拉着,吃的太快,嘴里塞的太满,顺着嘴角掉了好多,原本就脏兮兮的衣服上,粘上了好多油乎乎的炒鸡蛋。吃完后,傻根用袖子一擦嘴巴,爬起来就到院子里玩沙子去了。
“人家小幸福,别看他平日里打鸡骂狗,正事不干,媳妇还没有娶回来,人媳妇肚子都有动静了。你看看咱家这个,玉兰进门半年多了吧,这傻根在那边睡了几次?天冷了,打都打不过去,说那边太冷清,咱们这边炕头暖和,给他个媳妇他都不知道搂着睡啊!”想起这件事,傻根娘看看院子里扔着沙子玩的傻根,情不自禁的的摇着头。
“我这老脸都不要了,手把手的教傻根,连脱裤子都跟他说了,他听不懂啊!”傻根娘愁的头都有点疼。
“我们娶回玉兰来,不就是为了让傻根有个后代吗?现在咱们俩还能伺候他,等过几年,咱俩蹬腿走了,强子成家了,等傻根老了,谁能热汤热水的伺候他?不就得指望着他后代啊?生个孩子,好歹把咱们这一家传下去,也对得起祖宗不是?”傻根娘停下手里的活计,跟对面的老伴说着。
“你知道村里那些人都怎么笑话咱们吗?”想起村里那些闲言碎语,傻根娘禁不住气的拿手里的铲子使劲敲打着锅台。
“他们说,我们串通玉兰爹,把玉兰娶了回来,我们做了缺德事,毁了人家玉兰一辈子,所以,老天爷要惩罚我们,要让我们断子绝孙呢。”傻根娘越说越气,气的用力敲打着锅台,锅台上 的土被她敲打下来一大块。
“这事不能这么耽误了,我想这么办。”傻根爹往灶了添了一把柴,看着灶台里慢慢升起的火焰,抬起头坚定的跟傻根娘说。
“从今晚起,让傻根回去睡,你多教教他,猪都会配种,更何况是个人!”傻根爹生气的说。
“啊!”傻根娘吃惊的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勺子停在半空中。
“这事能行吗?”傻根娘迟疑的问。
“肯定没有问题。”傻根爹往燃烧的火焰里加了把干柴,灶台里的火势立刻高了起来,燃烧的旺旺的火,跳跃的火苗,发出光亮和热量,整个屋子都能感觉到暖和起来。
“这事,得把强子支开。平日他俩就要好,知道这事怕是不愿意。”傻根娘担心的说。
“不用,玉兰和傻根是两口子,强子得接受这个事实,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躲一天两天,管什么用?得让强子彻底死心才是。”傻根爹瞪着眼睛说。
“强子媳妇的事你也抓紧,你说的那个吴莉,不管是托大宝媳妇还是哑巴娘,趁早定下来,争取在强子娶媳妇之前,让玉兰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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