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任,鲁国第十四任国君鲁庄公之妾,鲁国太子般之母。
虽未得夫人之位,却独占君王之爱,鲁庄公却为她二十年不娶妻,。
鲁庄公和孟任,演绎了浪漫的爱情,也诠释了,门不当户不对婚姻的悲哀。
-01-
遇见孟任的那一年,鲁庄公十五岁,正是知好色,慕少艾的年纪。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他出郊游玩,登上高地,极目四望,不经意间,瞥见一抹身影,只觉烟霞笼罩,恍入仙境。
“咻”的一声,年轻的国君心神一痛——爱神丘比特之箭来的猝不及防。
“那是谁家女子。”
“那是党氏之女,孟任。”内侍回答道。
鲁庄公痴痴望着那道天地间仅存的风景,鬼使神差般,跟踪尾随而去。
“桃之夭夭兮,凌冬而益芳。中心如结兮,不能逾墙。愿同翼羽兮,化为鸳鸯。”腼腆的少年,面对爱情时,热情地表达着爱意。
哪来的呆子,孟任忍不住“噗嗤”一声,掩口而笑。
这一声轻笑,让鲁庄公全身一震,热血如沸,心神俱往:世间竟有如此动听的声音。
孟任瞋他一眼,转身进门,“啪”的一声,给鲁庄公一鼻子灰。
鲁庄公心里失望,他不知道的是,少女只是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少年一脚踏入爱情的陷阱,从此茶饭不思。鲁庄公干脆在党氏旁边,修筑一高台,凰兮凰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
“呸,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我要娶你为夫人的呀。”鲁庄公很委屈,觉得自己的一腔真诚,受到了侮辱。
“呵呵。”孟任冷笑一声,“你是一国之君,你的妻子,必定是大国诸侯之女。我孟任虽是穷门小户女子,却绝不做妾。”
“我发誓,我一定立你为夫人,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鲁庄公恨不能把心剖出来。
孟任冷静地听完鲁庄公指天赌誓,过了良久,幽幽吐出几个字:“我还是不信。”
鲁庄公又急又气,猛地,操起一把刀子,撸起袖子,割臂誓神——这是最高级别的誓约。
孟任轻轻一笑,欢喜从眼窝里溅出来。
-02-
鲁庄公品到了爱情的甜蜜,很快,他尝到了无法实现对爱人保证的苦涩。
“对不起。”鲁庄公嗫嚅着说出三个字,再也发不出声来。
“我信你。”孟任望着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在不能确认少年的真心前,孟任在自己的心外筑了一道藩篱,严防死守;肯定后,她义无反顾,为他们的爱情被坚执锐,劈荆斩棘。
就这样,孟任以妾室身份,入主鲁王宫。鲁庄公虽然没能实现自己的诺言,却二十年未娶妻,鲁国夫人的位置,他只想留给今生挚爱。
他们生了一子一女,公子般和鲁伯姬。
孟任是鲁庄公心中的夫人,公子般则是他默认的太子。他找弟弟季友辅佐公子般,又提拔党氏一族,所为的,就是儿子能坐稳鲁国储君的位置。
儿子和父亲一样浪漫,恋上了小门小户的梁氏女,要娶她为妻。鲁庄公毫不反对,你开心最重要,其他事情,老爸担着。
对女儿,鲁庄公无限溺爱。
一次,公子般和鲁伯姬出去游玩。有男子对鲁伯姬作诗求爱,公子般大怒,狠狠将人揍了一顿,我妹妹也是你能肖想的。
回去后,公子般被鲁庄公大骂一通:“你怎么不杀了他。”嘿,这熊爸爸。
鲁伯姬到了待嫁年龄,他舍不得女儿嫁去大国受委屈,就选了一个小诸侯国——杞国联姻。
鲁伯姬是父母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刚离开父母,不是很适应,写了封信回去:“爸,我不开心。”
鲁庄公二话不说,撂下国事,就跑去给女儿撑场子。说好了鲁国最重视礼法的呢?
我的宝贝女儿瘦了。也不听女婿辩解,把女儿接了回去。杞伯没办法,伏低做小地来鲁国赔礼道歉,才揭过这一节。
-03-
鲁庄公和孟任鸾凤和鸣,琴瑟相谐,又有儿女绕膝。对君王家来说,这是难得的温馨幸福。
然而,事情总是不以人的意愿发展的。
鲁庄公二十一年,他母亲文姜去世。临死前,她利用外交手段,为鲁国和齐国联姻——让鲁庄公娶齐国女子哀姜。
鲁庄公依言行事了,倒不是不能违抗母亲遗言,而是当时的国际形势,让他不得不这么做。
他是痴情的丈夫,完美的父亲,他还是有雄心的君主。
鲁庄公即位以来,兢兢业业,很有作为。然而,诸侯争霸中,自己跑得快是基本,最重要的,得看你的对手跑得快不快。
齐桓公已经称霸了,鲁庄公顽强挣扎过很长一段时间,但被打服了。现在,他向命运低头了。
鲁庄公突破礼法,隆重高调地迎娶了哀姜,向齐国表达诚意。
鲁庄公将自己麻痹在繁忙的国事中,直到迎着新娘到了国都门前,哀姜高傲地昂着头:“你先回去和孟任一刀两断,我才和你成婚。”
鲁庄公回去了,不是为哀姜,而是为孟任,他欠她一个交代。
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孟任已经笑着给了他三个字:“我懂你。” 低垂的睫毛,掩住眸中苦涩。
鲁庄公一把搂住孟任,头深深埋在她的脖颈里,泪水,在她的秀发上结成一串珠帘。
哀姜接受着群臣朝拜,志得意满,她年轻,漂亮,出身高贵,她以为她赢了。
然而,很快尝到了生活的酸涩,男人的诺言,只为心爱的人坚守。鲁庄公娶的是齐国,她不过是盟约的象征。
她不甘,她愤怒,她用出轨发泄心中忿懑。然而,那个毫不在意她的男人,始终无动于衷。
-04-
两年后,孟任病重,定定的望着床榻前的丈夫。鲁庄公紧握着她的手:“你放心。”
孟任溘然长逝,鲁庄公的心,没了归处。
没几年,鲁庄公也高卧病床,他召来弟弟季友。母以子贵,这是他实现诺言最后的机会了,只要公子般当了国君,便可追封孟任为夫人。
季友郑重保证:“我会拥立公子般的。”
鲁庄公说:“叔牙不会愿意。”
季友拍拍胸脯:“都包在我身上。”
季友一出宫,就召来三哥叔牙,将他鸩杀了。鲁庄公放心了,当夜,撒手尘寰。
季友奉公子般主丧,号谕国人,明年改元,确定了公子般的嗣君之位。
《左传》的作者左丘明说:“要立兼顾本末的人为国君。若他后面没有强大的势力,就不要勉强将他推到那个位置。《诗经》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方可百世昌盛。’”(水平不够,原文直接翻译过来,总是怪怪的。)
鲁庄公想将最好的留给他和心爱之人的儿子,但这,却成了公子般的催命符。
公子般没有坚实的母家,没有有势力的妻族,外面又有根基牢固、虎视眈眈的野心家。季友,没能帮他挡住所有风霜。没有等来第二年的即位,公子般便被杀了。鲁国内乱开始了,国力下降,国际影响力大不如前。
鲁庄公和孟任和如琴瑟的爱情,最终谱写的,是一曲悲歌。
孟任,有美貌,有智慧,有勇气。
她以为,凭着一腔真心和坚持,即便没有势均力敌的家世,也能守住幸福,但那无所不在的天命啊,不是人力所能及的。
不知道鲁庄公最终有没有明白,作为一国之君,是没有资格自由恋爱的,他的婚姻,只能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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