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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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秋红站在一个鸟笼子面前。鸟笼子的栅栏是用铁丝围成的，表面涂了暗红色的油漆，很精美，也很坚固。

一只画眉鸟在里面上蹿下跳，嘴里叽叽喳喳地叫着，想要飞出去，却找不到出口。突然她变成了那只鸟，被困在笼子里。

鸟笼子里的栅栏突然变成了铁板，没有门也没有窗户。她置身于黑暗之中，感到恐惧不安。她在里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大声地喊叫，两只手拼命地拍着铁板。可是无人回应。

她的手拍疼了，也把自己拍醒了。

她感觉脑子昏沉沉的，想尽量忘掉梦境，可一闭上眼睛，还是会想起那个梦。她缓了缓神儿，睁开眼睛，看看时间，快到五点了，天已经大亮，想睡也睡不着。

她扭头看看躺在身边的丈夫。他侧身光着膀子，穿着裤头，两条腿一前一后地随意瘫在床上，怀里搂着毛巾被正呼呼大睡。肥胖的身躯占了一大半的地方，

秋红觉轻，丈夫昨晚和几个同事出去吃饭，半夜回家的时候动静不大，她是知道的，但她懒得动。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心疼丈夫，无条件支持丈夫，不管多晚，她都会在沙发上等他回来。

丈夫有时是因为工作加班，有时是因为应酬。她在家看看书，看看电视，等着等着，有时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开门声，她会马上清醒，立刻跑到门口去迎接他，帮他脱掉外衣外裤，陪他一起洗漱，然后两人一起安然入眠。

一开始，她不解地问丈夫，你怎么整天都忙，不是加班就是应酬？丈夫说，你不懂，我要多多挣钱，将来买大房子，买私家车，让你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孩子出生之后，孩子一会儿哭了，一会儿饿了，一会儿拉了，一会儿尿了……她每天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搭理丈夫。对于丈夫的晚归，她也习惯了，也就不再等他了。

丈夫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一直在努力奋斗。可孩子已经读初二了，他还只是个一般管理人员，也没混个副科级干部。他的身材却越来越肥胖，去年体检查出了痛风，酒精肝。家里存款没见有多少，房子还是结婚时买的婚房，家里也没买私家车。这个家对于他来说更像是个旅馆。

至于孩子，就像是秋红自己的，和丈夫没什么关系似的。小时候双方父母帮着看管，秋红只是觉得累。上学以后，丈夫忙，偶尔买菜做饭干干家务。秋红要接送孩子，学习辅导，加上家里琐碎的家务，不只挨累还操心。对于孩子的学习，丈夫只关心两天，等期中期末考试时成绩一出来，考得好鼓励鼓励，考得差批评一通，以尽他为人父的责任。

秋红感觉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心里愤愤不平，自己也要工作呀，为什么养娃，做家务活大都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常想，结婚干吗？纯粹是找罪受。

可是，这能怪谁呢？当初父亲不同意这门婚事，强烈地反对过，最后还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和他结婚了吗？现在有苦也没处说去，只能自己默默承受。

这两年，秋红和丈夫吵架，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对儿子也没有了耐心。儿子说她就像跑步进入了更年期。丈夫一看她发飙也不会哄一哄，默默穿上衣服走出门去。秋红看了更生气。

她在家里感受不到快乐，没有温情，她的内心充满了不甘，抱怨，无奈，绝望。

此时，她看着熟睡的丈夫，就像一头大肥猪，油腻得令人生厌。她懒得理他。去卫生间的时候，她扒着门缝看了看孩子，孩子还在熟睡，今天是周六，又是暑假期间，让他多睡一会儿。

02

看儿子熟睡的样子还挺可爱，可是气人的时候，像只发狂的小狮子。

她想起儿子小时候，长得虎头虎脑，活泼好动，招人喜欢。每次一领出去，人见人夸。小学的学习也没怎么操心，成绩还可以。到了初中，渐渐有了叛逆心理，加上功课也多，孩子变得不听话，爱发脾气，常常你说东他偏西，和你拧着来。

每次上下班坐车，秋红会路过孩子的学校，她都会向学校望过去，想象孩子在学校的学习生活。上课是不是认真听讲，下课是不是出去活动，有没有认真吃饭，是否遭到校园霸凌……总之，操不完的心。

暑假前，一次坐公交车下班，她一抬头看见儿子和两个男同学竟然在学校的北墙外偷摸地吸烟。她当时很震惊，是儿子吗？学生都穿校服，是不是看花眼了？她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儿子还能认错？

她既生气又伤心，整天告诉他别学坏了，还是学坏了。她想下车，冲过去说孩子一顿。又一想，还有别的孩子在，孩子也有自尊，要给她留足面子，还是强忍住没下车。

从看到儿子吸烟，她一直惴惴不安，要是烟里添加了毒品怎么办？孩子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动吸毒？网络上常有这样的新闻报道。

晚上等孩子回家之后，丈夫还没有回来，她对儿子进行了教育。孩子说，只是抽着玩的，答应以后不抽烟。可谁知道他以后暗地里还会不会偷摸地抽烟。

等丈夫回家，她告诉丈夫孩子抽烟的事儿和自己的担心。丈夫说，你想多了，抽烟很正常。他也是初中那会儿学会的抽烟。丈夫竟然默许了？没办法她也只好默许，不默许又能怎么办呢？就连烟盒上都写着吸烟有害健康，还不是很多人还在抽。

更让秋红震惊的是，一次她在路上看见博宇妈，博宇和儿子是小学同学，两个孩子关系要好，读同一所初中，同级不同班。她告诉秋红一个惊人的秘密，原来小哥俩在前几天偷摸地去网吧上网。

一些黑心的商家在学校附近开了不少网吧。开网吧要远离学校一定的距离，他们倒是严格按规定来，可多远的距离也阻止不了游戏对孩子们的诱惑。

学校附近就有三四家网吧。秋红每次经过的时候，看见有不少学生模样的人进进出出，她还很庆幸儿子没去网吧，若是有了网瘾，很难戒掉。可一听博宇妈这么说，她的脑袋嗡地一下，她感到恐慌，焦虑，这样下去怎么行呢？

当晚她和丈夫商议，家里得买一台电脑，丈夫同意。

之前没买电脑，怕他玩游戏耽误学习，如果学习需要查资料，可以用单位的电脑查。

现在孩子也大了，一是孩子学习查资料方便，二是孩子可以在家玩游戏，这样就不能去网吧玩了，只要限定孩子玩的时间即可。

她想得挺好，还设置了开机密码，可是孩子在玩过游戏之后，还说要上网查资料。无奈，她也只能让孩子打开电脑。

自从孩子上了初中，学习的时候就不再开着门，也不用她辅导。自己把门一关，不让别人进屋。不知道孩子在屋子里是学习还是在玩游戏，秋红在外面干着急没办法。

昨天晚上，孩子的门没关严，秋红顺着门缝，看见孩子在借查资料的名义玩游戏。她气得浑身发抖，猛然推开孩子的门，不由分说把电脑主机直接关掉，大声数落孩子。

孩子怒目而视，大声说，学习累了，玩一会怎么了？

见孩子顶嘴，她抬手想打他。孩子胳膊横在胸前，她差点打个趔趄。随后孩子把她推出去，把门关上，自己闭了灯。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感到无奈又委屈，孩子大了，自己打不得骂不得，忍不住哭了一鼻子，又担心孩子生气睡觉别再生病了。过了好一会儿，到孩子门口听了听，里面没有动静才睡下。

看到孩子熟睡的模样，再想想他发怒时的样子，她突然庆幸孩子没有离家出走。之前在新闻中偶尔能听到初中生离家出走的消息，她感到后怕。她也意识到自己处理事情的方法有问题，简单粗暴，不讲究方式方法，应该改正。

03

秋红去卫生间洗漱完，她打开低马尾，拿起梳子对着镜子梳头。一根白发从头顶上支棱出来。才40出头的年纪就有了白发？她内心一阵恐慌。她想用手拔下来，可白发又细又软，在指间直打滑，试了两次也没拔下来。听说拔一根白发能长十根，不拔了，用剪子剪。

她在白头发处扒开一个缝，两只眼睛紧紧地盯着镜子里的那根白发，拿起小剪刀，小心地剪下来。白头发是剪下来了，连带了好几根黑头发。她还是很心疼，最近脱发严重，屋子里的地板上总能看到她的头发。

得好好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她一点点扒拉头发，果然又发现一根，她用同样的方法剪掉。还好，只发现两根，至于后头看不见的地方就不管它了，长就长吧，反正自己也看不到。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剪完白发，把头发扎好。她仔细地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已经好久没有仔细看这张脸了。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皮肤松弛，右眼有了眼袋，看上去很憔悴，满是疲惫的样子，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她硬挤出一丝笑，看上去很假，极不自然。

她又看看桌子上摆着的十年前的生活照。那时的自己青春靓丽，脸色红润，满脸掩饰不住的喜悦和幸福。她忍不住想，年轻真好！岁月是把杀猪刀，生活怎么把自己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简单涂了些化妆品。本想让丈夫同她一起去菜市场买菜。一看他还在“烀猪头”，还是没忍心叫他。

每次在市场看到夫妻一起买菜的情景，秋红就很羡慕。一个付款，一个拎筐，两人有说有笑，是那么和谐。丈夫就没陪自己买过菜，自己只有羡慕的份。

菜市场离家不远，因为有不少菜农来卖菜，蔬菜新鲜，品种齐全。市场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她逛了一个多小时才回来，买了不少新鲜蔬菜和水果。

到家的时候丈夫在洗漱，儿子还没睡醒。丈夫说今天要加班整理材料，下周省里来检查，他就不在家吃了。她敲门问儿子早餐想吃什么？儿子迷迷糊糊地说，想去外面吃小笼包。

一家三口人，两口人不在家吃。自己一个人的饭菜不好做。吃什么呢？厨房还有一袋方便面，她煮了面，在里面卧了一个鸡蛋，放了一些青菜。吃完饭，又择菜洗菜，收拾厨房。

补课班离家不远。孩子是八点半的课，八点前必须走出家门，吃完早餐再去补课还来得及，否则就会迟到。从七点二十开始，她每隔五分钟催一次。催了两次，孩子用毛巾被捂着头，闭着眼睛哼哼唧唧不耐烦地回应，赖床不起来，她也懒得再催。

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她猛一抬头，七点四十五了。她大吼了一声，都快八点了，上课要晚了！

儿子一个鲤鱼打挺，急忙起床，上厕所，洗脸，刷牙，穿衣服，背上书包走出门，前后不到十分钟。

快九点的时候，秋红的电话响了，是培训老师打来的电话，问孩子怎么没来上课？她说孩子一早背起书包去了呀，老师说没看到，问了其他同学也说没看见他。

她赶忙给丈夫打电话，丈夫没接，回短信说在开会。她已经习惯了，关键时刻啥也指望不上他，还得靠自己。

孩子没去补课能去哪？会不会去同学家里？她先给几个同学家里打了电话，没找到儿子。

会不会去网吧？不行，我得出去找一找。秋红去孩子补课班附近挨个网吧去找。网吧里面的学生面孔真不少，她一个一个地辨认，也没找到。

找了三家网吧，秋红走不动了，脚步有些迟缓。这两天是生理期，自己有子宫肌瘤的毛病，她感觉下体有一股暖流溢出，顿时头晕目眩，满身是汗。

此时，这个炎热的夏天她感到的不是热，而是发自心底的冷。她感到茫然，自己在干什么？仿佛她找的不是孩子，而是丢失的自己。她站在原地冷静地想了想，决定不找了，回家等。

04

到家后不久，丈夫回了电话，秋红告诉丈夫孩子没有上课，自己也没找到孩子。丈夫安慰她，别着急，缺一两次课也没什么，或许孩子一会儿就回来了呢，等自己晚上回家再好好教训孩子。

她颓然地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好的事情。儿子是不是去上网了，和同学打架了，去疯玩了……

看看时间十点多了，孩子补课要两个小时，往常11点之前就能到家。正胡思乱想呢，忽然听到钥匙开门声。她腾地坐起来，从开门声可以判断出孩子回来了。每次开门，孩子会把几个钥匙弄出很大的响动。

她没有质问孩子，孩子能回来就好。她装作没事人似的，给他洗水果，准备午饭。

两人吃饭的时候，她给儿子道了歉，妈妈昨天晚上不该那么冲动，如果你对玩游戏的时间不满意，可以调整。

儿子睁大眼睛看着她，他好久也没听到妈妈能这么温柔地和他说话。他一边嚼着饭一边说，这个时间可以。昨天有一个同学说起游戏中的一个片段，其他同学都知道，就我不知道，感觉很没面子，想看看怎么回事，所以借查资料的功夫就玩了一会，被你发现了。

听了孩子的解释，秋红恍然大悟，原来同学之间还有这样的秘密。

哦，这样啊！妈妈还以为你一直在玩，差一点冤枉了你。

她还想问问儿子没去上学的事儿，又怕儿子反感，还是不能着急，慢慢儿子会说的。

吃过午饭，她对儿子说，下午要去大姨家一趟，大姨给他做了红焖肉。

孩子高兴地说，我最爱吃大姨做的红焖肉了。

那下午咱俩一起走吧。去大姨家正好路过你们补课班。

行，没问题。或许是红焖肉起了作用，这次孩子没有反对。要是以往，他才不愿意大人和他一起走。

两人坐上公交车，孩子先下了车，她看见孩子向补课班走去，才放心。

昨天，姐姐给她打电话，说今天给儿子做他最爱吃的红焖肉，让她下午来取。

她和姐姐快有一个月没见面了。一进门姐姐吓了一跳，问她，你是不是生病了？小脸煞白，没有血色，一点精神头儿也没有。

秋红解释说，体检有些贫血，这几天又赶上生理期，睡得也不好。

姐姐了解她，对她说，你呀，就是爱操心，心里只有别人，没有自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秋红无奈地笑了笑。

姐姐知道她有子宫肌瘤的毛病，问秋红，下面的瘤子多大了？

有一拳头大。秋红伸出了自己的右拳。

啊！这么大了。赶紧做手术，身上有多少血，再这么流，身体就垮了。姐姐在医院工作，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姐姐又说，告诉你多少遍，要学会爱自己，把自己经营好，才有能量去帮助别人，这是前提。

姐，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等孩子中考完去医院。

你不要命了吗？这次过了生理期马上去做掉。姐姐冲她喊了起来，语气强硬，不容反驳。

我再想想。秋红有些迟疑。

是该好好想想喽！姐姐语气显得漫不经心，然后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以表示对她的不满。

前些年体检的时候，秋红检查出子宫多发肌瘤，如今一晃10年了，肌瘤也逐渐长大。最大的那个，她平躺的时候就能摸到，硬硬的，像一块鹅卵石。这两年一到生理期，流血量大，医生建议她尽早做了，否则会发生贫血。可她一直都没做，前年是因为孩子小升初，去年怕耽误孩子学习，一直拖到现在。

秋红回到家不久，孩子和丈夫陆续到家。丈夫刚要对孩子发火，秋红向他摆摆手，做了个制止的手势。这个时候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家里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

秋红做了米饭，简单炒个青菜，热了红焖肉，自己也没吃晚饭，躺在床上不想动。她感到乏累，一点力气也没有。丈夫和孩子吃过饭，也没问问她怎么了，好像自己是超人，不会疲惫，不会生病，秋红感到一阵寒心。姐姐的叮嘱再次响在耳边。

05

晚上，她对丈夫说，等这次生理期过去，想去做手术。丈夫说，下个月行不？这个月要参加招投标，不好请假。秋红坚决地说，不等了，必需要做。她知道，即使过了一个月再做，他也总是忙。

丈夫说，实在要做的话，只能让你姐姐签字。

生理期结束后，她联系了医生。定在三天后做手术。她向单位请了假。丈夫此时正参加招投标，手机没收，联系不上。

她让孩子去姥姥家住几天，这期间由姥姥姥爷照顾。

医生征求她的意见，问她想做哪种手术？有手术剥离和微创手术两种。微创手术创面小，只需要在肚皮上打几个洞就可以了。手术剥离会留疤。

秋红的肚子上已经有了一条疤痕，是生孩子的时候做剖宫产留下的，像一条蜈蚣一样。她不想再留一个疤痕，选择了微创手术。

听别人说，微创手术就是把那个瘤子在体内搅碎，然后再通过吸管排出体外。秋红想，那个瘤子就像生活中那些不顺心的事儿，一股脑都搅碎了抽出体外，那么所有的烦恼也就没有了。

姐姐替她签了字。姐姐说，签字的时候感觉责任重大。秋红告诉姐姐，别有负担，所有的一切责任由自己来负。她多希望签字的那个人是丈夫。

在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突然有了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触，自己会不会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和生命比起来，似乎什么都不重要。

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手术过程中，打了麻药，她一直在睡觉，感觉不到疼痛。回到病房，等麻药劲儿一过，伤口开始丝丝拉拉地疼，只能卧床休息。这时秋红没有心思想别的事情，只想自己尽快好起来。

秋红有时觉得，生病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情，反而比没有病时更让她开心。

这次住院，孩子好像懂事了。第一次来的时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妈妈，伤心地哭了。能进食的时候，每天过来给她送饭，和她说话。还谈起了上次补课的糗事。

原来上次补课途中，他遇上了博宇，博宇说新开了一个补课班，培训老师是省内教语文的名师，那天试讲，硬拉着自己去听课。那个老师课讲得特别棒，听了她的课，自己喜欢上了写作文。当天他没去上自己的课，下次去上课的时候，培训老师狠狠批评了他。

孩子说得云淡风轻，像是说别人的故事。秋红听了，感到一阵欣喜。原来孩子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糟。她告诉儿子，以后不能这样，想学习是好事，但去哪要告诉老师和妈妈。儿子点点头。

住院期间，不少亲戚，朋友，同事，同学来看望她。她内心很感动，也很开心。

七天后，秋红出院。走出医院的大门，她抬头看看天，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处暑节气刚过，秋高气爽，天高云淡，她的心也跟着明朗起来，那些生活的烦恼随着那个被搅碎的瘤子一起烟消云散。

一群小鸟叽叽喳喳地飞过医院的楼宇。她感觉自己就像那些小鸟，自由，欢快，轻盈。看着，看着，她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