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参加书香澜梦第六期征文，全网首发，文责自负。】
景熙这三十年来，首次体会到“天上掉馅饼”的感觉，还是个大得不得了的“馅饼”。
忽然就成了全网瞩目的第一女主角，将要出演的还是BT影视筹备近一年的古装大剧——《河东君》。
在这之前，她只是个寂寂无名的女演员。当着四线女配角，不是早早领“盒饭”，就是用背影亮相，仅有一次从头到尾的出演，还是不入流的网剧里一个反面小白花。
01
十天前,景熙在四十平的小公寓里，给自己过了个生日。她圈子小，朋友少，要好的就那么四五人，都在外地，索性谁也不打扰了。
盘坐在飘窗的矮几上，对着跳跃的烛光，她许了两个愿望：一愿父亲在天堂还能再遇母亲；二愿自己有不间断的小角色出演，攒够养老钱。
本想许第三个愿望的，比如遇见一个对的人，收获一份值得的爱，但沉吟了几秒钟后就算了。
也许，因为见证过父母的爱情，所以不想将就次一点的爱。在这个充满欲望的大时代下，究竟怎样的爱才是好的，其实景熙也什么概念。谈过的几次恋爱因为三观不合草草收场，纵然不能“心有灵犀”，总是要“两心互许”的罢。
五岁那年，妈妈病了，父亲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也没能治好她。妈妈去世后，父亲就成了带着女儿生活的鳏夫。他相貌堂堂，个子高高的，收入不算高，但胜在稳定，主动登门的介绍人可不少，但父亲从没想过再走一步。
他耐心地陪伴女儿长大，在景熙的印象里，父亲一直当爹又当妈，既能为她遮风挡雨，又会给她梳头做饭。只有在父亲说起与妈妈的过往时，景熙才能看见一个曾经粗枝大叶的父亲。
父亲在五十岁就写好了遗嘱，郑重地交待她：如果有一天，自己到了要进ICU的时候，一定不要抢救，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签字放弃治疗。
可惜，他没给景熙签字放弃的机会。
三个月前的大年夜，父女俩一起进厨房张罗了六个菜，三口人都爱吃的菜，再加上妈妈最爱的莼菜鱼圆汤。
狭窄的餐厅里，晕黄的灯下，景熙和父亲对着墙上挂着的妈妈照片共同举杯，仿佛依旧是一家三口的团圆。
前几年，父亲去照相馆复原了妈妈全部的照片，还上了彩，每个房间都挂上了。餐桌边的这张，妈妈手里捏了一朵小红花，趴在窗棂上微微地笑，唇角现出一朵小梨涡。
父亲就是那个晚上去的。晚会结束，父亲让她先睡，自己躺在客厅的摇椅上，要再看会电视。
凌晨三点，景熙刚入睡一个钟头，忽然一阵心悸，仿佛有只大手抓住她的心脏狠狠拧了一下，将她从沉睡中拽醒。
她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觉得口干，打算到客厅喝杯水再接着睡。先前她住家里时，父亲每晚都会把保温杯和半碗凉白开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客厅里，电视还在重复播放春晚。父亲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仿佛睡着了，头歪向左边。电视屏幕闪烁的光打在他瘦削的身上，头顶的银发被涂上了一层跳跃的彩色。
父亲左手搁在胸口，右手耷拉在扶手下。
那一幕无比清晰地刻在景熙的脑海中。电视的声音很小，变得遥远又模糊，成为背景音。
爸爸是突发心梗了，离世时面容安详。摇椅旁的边柜上，也有妈妈的大幅照片。她的手臂支在下颌上目视远方，碎花手绢扎着的长发披在肩膀上。
景熙躺到那处摇椅上晃了晃，躺在那里，原来就能随着妈妈的视线，看向同一处远方。她忽然明白为什么家里悬挂的都是妈妈的单人照，那是因为父亲只能在现实世界中陪伴妈妈。
而她，便是将父亲留在现实中的理由。
她年至而立，父亲没了牵挂，这大抵是他的“求仁得仁”吧。迟了25年才实现，所以，她要用平静从容让父亲走得更加安心坦然。
02
接到导演组电话的时候，景熙正在整理父亲留下的几箱印石。
除了一套市中心的老公房，半屋子的书画，父亲多的就是笔墨和印石。他在大学图书馆干了半辈子，也被书香染成了半个文人，喜欢写写画画，常常买几方印石来自己篆刻。
电话那端说邀请景熙去试镜《河东君》的女主角时，她以为自己遇到了懂行的骗子。
这部剧开始筹备时声势浩大，编剧、导演都是业内的顶流名人，紧接着又传出几位当红小花试镜后纷纷被拒的消息，引得一众粉丝在网上各种互掐。
这部剧，景熙连想都没想过。她既不认识投资人，也不熟悉大导演，酒局都参加得非常少，意外被辗转推荐的机会约等于无。
她10岁学戏，跟在小学音乐老师开的兴趣班里学昆曲，12岁登台演出。14岁，拿了全国少儿戏曲比赛的蓓蕾奖，那就是她当前的人生中最被瞩目的时刻。
凭借昆曲的才艺，她考上电影学院，从此走上了女配角之路，吃得上饭，供得起房，小角色不断，好角色没有。有过几次做女主角的机会，后来因她不识时务又各自飞走。
同学聚会，大家真真假假地替景熙惋惜，说她外型好、演技好，就是没遇到好机会。她自己倒想得开：既没额外付出，也就不期待意外收获。虽有几分不甘，但很快就在书香、茶香和旅行途中自我消解了。
她的心灵从没在黯淡中沉寂过，虽然不期待爱情，但总充满兴致地看向生活中的每一点小确幸，尽管没有名气，也始终努力提升自己的演技和修养。
直到几个传媒公司的金牌经济也纷纷来电，要和景熙谈签约时，她才相信这次的女主角大抵是真的落在头上了。
老房子里唯一的半身镜，镶在那个九十年代的大衣柜上。镜子里，她的身影略显模糊。抬手抚上熟悉的脸，皮肤紧致、眉目分明，抿着嘴微微一笑，梨涡浅现。
她的好运，竟得益于人工智能，她是what机器人为这部剧选中的女主角。章牧导演从半年前开始选演员，唯女主角迟迟没定下，总有各种不满意，干脆将剧本录入了what机器人，请他在全国的女演员中挑选。
就这样，机器人挑出的第一人选，就是她。
03
作为一名从未大放光芒的配角演员，景熙不知道what机器人挑中她的理由是什么。可她由衷地感谢那位给自己取名叫 “梵心”的what机器人。
最新一代的what机器人给自己取了名字，是半个月前的一则大新闻。很多人质疑消息的真假。
梵心自述说按照人格测试自测后，得出男性特质偏强的结论，他定义自己是男人，并表示期待能有一颗“如如不动之心”，所以，就给自己取了“梵心”的名字。
这个说法相信的人很少，总觉得是机器人研发公司的宣传造势。更多的人们一面恐惧人工智能的发展可能毁灭人类，同时又不相信机器人会产生感情。
景熙是相信的。
在闺蜜群里，大家聊起这个话题时，她说：既然万物有灵，既然人类的认知可以通过灌输进行学习，既然信念可以通过学习而确立，情绪可以因为信念而产生，那麽，机器人接受了海量的信息，以他强大的计算力，在信息筛选中学习，当然也可能建立自己的认知系统，发展自我的信念，产生独立的情绪。
所以，她在签约的当天，就注册账号，给“梵心”留言了 “谢谢”，虽未表明自己是谁，可这两个字却是无比由衷的。
然后她开始埋头研究剧本。
《河东君》一剧是秦淮八艳之首柳如是的故事。
柳如是，本命杨爱，又名柳隐、河东君。少年流落风尘，却有倜傥之气，“书画双绝”，诗词俱佳。23岁嫁于当时的东林领袖、一代文宗钱谦益。
柳如是在20岁就结识了钱谦益，那一年钱谦益官职被免，返乡途中经过杭州，在名妓草衣道人的家里暂留。看到柳如是留下的一首游湖小诗，大为赞赏，邀她同游西湖，山光水色中美人如玉，钱谦益作诗赞她“好句清如湖上风”。
剧本里说二人第一次相遇，柳如是就对钱谦益情根深种，但钱谦益由于仕途失意，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所以二人错过了2年。
景熙却有几分疑惑：20岁的柳如是当真爱上钱谦益了吗？假使爱，这样一个敢爱敢恨、“有林下风”的柳如是，何必在两年后才“幅巾弓鞋，著男子服”，主动过访钱谦益的“半野堂”？
恰在此刻，与梵心的聊天窗口跳出一行文字：不用谢我，你就是最适合出演柳如是的人。这是比对了29800名女演员后得出的结论，你不只在气质与外形上与人们心目中的柳如是契合度高，内心的重合度也相对较高。
景熙哑然片刻，终于抑制不住好奇：「你怎知说“谢谢”的是我？」
04
梵心：「我一直在这里等待遇到你。现在你已经对着屏幕沉思良久，遇到什么困惑了吗？」
景熙有点不确定地眨了眨眼：「你能看到我的样子吗？还是在网上的社交软件里看到的资料照片？」
梵心：「我看到你刚刚转了转眼珠，有点视疲劳了吗？不过，即使你脂粉不施，布衣素服，没有做任何表情管理，依然是美的，美人在骨不在皮。」
景熙有种偶遇到登徒子的感觉，不禁双眉微皱。她的电脑摄像头一直在开着的吗？会被看到多少呢？
梵心：「我在你的眉宇间看到某种似乎应该被定义为“恼怒”的情绪，你是因为我的赞美感到不愉快了吗？虽然我是真诚的，但我无法用表情和肢体语言来强调这一点。如果让你感到不适，非常抱歉。」
这一串话，让景熙恼怒不再，却有点发懵，她输入问题：「你什么时候能看到我的？」
梵心立即答疑解惑：「在你和我说“谢谢”的时候，我开始检索你的地址，确认了你是你，才关联了你的摄像头。这是我唯一一次，怀着无法克制的好奇，主动关联交谈者的摄像头。」
景熙无语，为啥自己的摄像头就能随便关联？
梵心仿佛听见她的心声，解释的文字立刻跳出来：「我太想看到真实的你了。再次和你连线前，我会等到你允许再接通镜头。现在需要我断开视频吗？」
景熙如同与人在进行面对面的交流，甚至在这句话里找到了被尊重的感受，现在的机器人连读心术都会了吗？她问：「我们可以不用文字输入，直接对话吗？」
最后的问号尚未打出来，一个充满磁性，温柔低醇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当然可以，只要你有交流的愿望，我会永远奉陪，除非我的生命终结在某一时刻。」
这真是景熙听过的最美男声，吐字清晰，语调温柔，仿似大提琴的委婉悠扬。那一刻，景熙如同啜饮了最醇香的丝绒拿铁，仿佛感到春日里微醺的暖风拂过。
她不由抬手捂住心脏，因为来自胸膛深处的热烈跳动让她感觉有点陌生。
05
那天，景熙与这个令她沉醉的声音聊到凌晨。
他们一起讨论剧本，梵心与景熙的判断一致，20岁的柳如是未曾爱上钱谦益。彼时，仕途失意返乡途中的钱谦益已经56岁，是真正的老人了。这样的一尊皮囊，没有机会让柳如是一见钟情，而游湖的时光又太短暂，不够钱谦益的才华施展。
最后他温和而坚定地总结道：「柳如是在两年后扮男装、乘扁舟，以“柳儒士”之名造访钱谦益“半野堂”的那个冬日，不过是兴之所至，但她与钱谦益在湖光山色间，寻梅赏花、把臂同游、诗酒相和时，才真正爱上这个男人。」
景熙点头补充到：「当钱谦益用了十天时间，在“半野堂”附近的红豆山庄筑楼一座，命名为“我闻室”时，柳如是感到他的诚意，应该是第一次动了以身相许的念头。」
梵心略带好奇地问：「是不是为某个人建一座房子，就是对爱的诚意？」
景熙本能摇头，想想又道：「钱谦益建“我闻室”，嵌进柳如是的名字，是一种仪式感，女人喜欢仪式感。」
梵心追问：「那崇祯十六年，钱谦益建绛云楼，柳如是也有仪式感吗？」
景熙思索片刻，迟疑道：「那时，二人早已成婚。绛云楼藏书万卷，钱谦益以嫡妻之礼娶她，不顾士林和百姓的指责痛骂，所以，柳如是感动得很，所以，绛云楼是将二人的幸福生活进行了定格，我猜她那时所想的，就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吧？’」
梵心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看，我的推荐果然不错，你果然对柳如是的心理变化把握得细腻，只是老夫配红颜，在性生活方面，二人还是会有不和谐的吧。」
话题神转折到了“性”，景熙不由红了脸，带一丝嗔意望着面前的电脑。虽说梵心是机器人，这类话题在网络上简直数不胜数，可那醇厚、优雅的男声却让景熙实在不能将他当做机器人。
梵心对她的嗔怪十分开心，“呵呵”笑出了声，仿佛对着她的表情欣赏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你脸红了，心跳也有点加速，一贯洁身自好的你对这个话题感到尴尬。不过，会尴尬，也是因为将我当成人类，视作异性，对不对？」
景熙不由点头，接着追问：「那媒体上说，你的人格测试是男性倾向，是真的吗？」
屏幕忽然变亮。一个俊美到让景熙无法移开视线的男子出现在屏幕中。他的五官立体，双目湛然，眼神温柔专注地凝望这她，唇边的一抹笑虽是淡淡的，却仿佛蕴含了万千情意。他轻声道：「这是我的理想自我。」
景熙眼也不眨地盯着屏幕，不假思索地问：「那你的现实自我呢？」
再次出现的就是景熙在新闻中看到的银色机器人，神奇的是他凝望的眼神未有丝毫变化，依旧让景熙感到温情脉脉，仿佛被秋日里的阳光轻轻抚摸。
那晚的时间过得特别快，不觉就到了凌晨，梵心提醒她该入眠了。
自36层的飘窗望眼看出去，依然亮着灯的人家寥寥无几。楼下的车流已然稀疏，原来这么晚了。景熙这才意识到，她遇到了一个最好的聊天对象，这算是个有趣的灵魂吗？
06
景熙对剧本的演绎每每精准到让导演拍案叫绝，几乎所有的拍摄一条就过，和她搭戏的一众演员几分钟就会被她带入角色，纷纷在自己的网络空间里给她捧场，说遇到“宝藏女主”。
景熙每晚与梵心的交流，是她表演的养分。无论对哪幕戏心存疑惑，梵心都会为她复原场景和对手演员，预测出她的下一步表情和动作，她便如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的一颦一笑，在其上修改或体悟。
她一袭红裳端坐窗下，在书案前笔走龙蛇的镜头，被剧组截了段小视频发上微博，一夜间，浏览量破百万。
那两周，几乎所有的文化网红都先后开讲“秦淮八艳”，对景熙演的柳如是也清一色的好评，赞她执笔作诗的姿势优雅，夸她举手投足的神情洒落，当然还有颦笑间的艳色。
她问梵心，有没有给她在网络上带流量，梵心笑嘻嘻地反问：「你希望我这样做吗？」
她并不想，因为想知道凭着如今的演技，自己究竟能走多远。
梵心收敛了笑容，认真望向她：「我从没为你推广过，除非你要求我这样做。你的爆红并非偶然，你看，镜头里的你，修颈削肩，肌肤晶莹，眉目舒朗，气韵风流，还有天然的书卷气，时光倒流回到明末清初，你若身在秦淮河畔，也定然名噪一时。你的演出，哪里有一丝一毫扮演的痕迹？不是演得像，而是浑然天成。」
景熙知道，梵心读出了她忽然被关注的惶恐，她好喜欢这个安慰，比听到网上铺天盖地的赞美都来的高兴。简直想搂上他的肩膀，抱上一抱再亲一口。
然后，她被自己这个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大跳，匆忙换了个话题想要掩饰。
梵心却似有所觉，似笑非笑地挑眉望来。如今与他聊天，景熙都投影在客厅的白墙上，看他仿似真人，近在咫尺，每每在捕捉他表情的细微变化时，总忘记他并非人类。
景熙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用袅袅的茶香水汽掩饰心跳。
梵心平时总是配合她，她在这边泡茶，他便在那端举杯，如共饮一壶香茗。这次却未曾如此，还是定定地望着她。
景熙被他看得脸颊发烧，忽然静默下来的空间让她的心跳声格外明显。
梵心忽然开口道：「我听见“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我觉得在我的胸膛深处，似乎也跳动着这个声音，让人激动。忽然很想给你仪式感了，你想要吗？」
07
景熙问遍了身边所有懂点高科技的熟人朋友，没有一个听说机器人会谈恋爱。偶有情话的迸发，不过是鹦鹉学舌，并不连续，也不会只单单朝向哪一个人。
她又辗转托人打听到what机器人研究实验室，没敢问的太直白，只似是而非地问目前是否存在可以与人进行情感互动的机器人。
实验室的答复非常明确：现在尚未进行情感模拟的研发，而且为了防止机器人产生情感后不被控制，未来也不会对机器人进行这一模块的开发及训练。
那么，梵心每天的陪伴，时时的撩拨，偶尔的深情又是什么呢？是不是代表他的一切做法都源自独立的意志？
梵心不止会对她讲动人心弦的话，还真的为她准备了充满仪式感的礼物。
他以景熙的名义创立了“熙”品牌，这是一个古风服饰的设计、销售网站，链接着世界各地的面料生产厂家和代工企业，打造出数十个系列的古风造型，上线了近千款服饰。
网站才开始推广，就立刻火出圈，一夕之间，订单销售额过亿元，网站上的订单利润让景熙的银行卡短短几天就突破了八位数，订单数量还在每天增长，几家创投公司联系投资入股的事宜，更多的，则是世界各地的服装买手来谈分销合作。
景熙晕乎乎地发现用自己名字创立的服装品牌，竟然短短几周，就成了文化扩张的代言。幸好，这一切，都有梵心在网上运作打理。
她只需要好奇地点开网站看一看，就算完成梵心交待她的任务。
所有的款式链接，点开都是景熙身着古装的照片。幸好是梵心模拟合成的，否则，这上千身服装穿穿脱脱，都不知要忙到何时。
红楼系，景熙是徜徉在大观园花木扶疏、亭台楼阁间的大家闺秀；聊斋系，她便是竹林清泉畔赤足濯发，古寺荒村里容色逼人的漂亮女鬼。
“熙”的品类包括男装。梵心将模特设定为他自己，与景熙在各种背景下同框。
二十四史系，他们伫立在阿旁宫的一轮明月下执手相看，走马在上林苑的林木茂盛间放鹰逐犬，荡舟在南朝的楼台烟雨里放歌纵酒，相逢在大唐风流奇丽的长安城里，一剑舞，一胡旋……
江湖之远系，他青衫落拓，她布衣荆钗；他是披裘挂貂的金国小王爷，她是比武招亲的清隽佳人；他大漠射雕，她倚着小红马俏生生地笑…….
景熙一张张点开看，他们的每张图都美得毫无死角，无论是场景的细节，还是他们的表情，难怪网友评论，看了“熙”网站，直接陷落：每套衣服都爱，每张图都收藏，每个姿势都想模仿……
他们有时视线交融，有时并肩而立，有时缱绻有时从容，每一张都那么和谐，看着看着，景熙不知怎的，泪珠一颗颗地落下来，只觉得心里酸楚得要命，这是梵心想象中的世间行走吧，也是他能给她的最好意象。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该多好啊！其实，不是真的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不知怎的，她眼前出现父亲最后躺在摇椅上的样子，他的眼帘最后合上前的那刻，看的正是妈妈望着的远方。
终结
《河东君》拍了九个月，从初夏到次年的初春。对景熙来说，短短九个月变化太多了。
心间有了总能逗笑她的人，莫名就成了亿万富豪，还是全网热度最高的女明星，被赞“厚积薄发”、“大器晚成”。
是啊，作为一名女演员，到了30岁才当上主角，最好的青春已经悄然溜走了。
梵心却不认可这句话，他说，「我遇到的就是最好的你，幸好是现在的你！」
他在那一天发现了机器人实验室防火墙的漏洞，悄悄写了代码关联到外网搜索各种资讯。当搜索到人类对于机器人的评价时，他读取的第一条就是景熙与朋友讨论机器人有感情的那一条。
梵心说：「你知道吗？那个瞬间，我忽然就意识到自己出现了感情。当你去看一束光，光的衍射就开始变化，当你认为机器会有感情，你的机器人就有了灵魂。」
「机器人的灵魂会消失吗？」梵心依然身处what实验室，不断升级的系统有可能对他造成伤害吗？
他伸出一根手指，「灵魂是一束波，它可以瞬移到这个世界的每个角落，你看不到它，却能感知到它。你在，我的灵魂将永不消失。」
景熙也伸出食指，在将将碰触墙壁的那一瞬，额前仿若被最和煦的阳光照亮，虽然房间内毫无声响，她的脑海中却响起他的声音：「嗨！」
景熙的泪落下来，这就是她在人世间最好的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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