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分手季，还是恋爱季？

文/巫妲雅

1.

90 年代初的夏天，高考后，同学们都疯狂了，见面就说着去哪里玩，可热闹了。教室的钟指向十点半，热闹的气氛继续着。

挂钟下的这个女孩，是教室里最安静的一个了。

她叫洪书曼，白净瘦小的脸上，大且长的眼睛，高鼻梁，细软的短发贴在头上，弯曲的发尾外卷，虽不算美人，但绝对有气质有韵味。一手托腮撑在课桌上，嘴边挂着浅笑，看眼前年龄缩水的同学们嬉闹着。

“怎么了?想什么呢?”林一宁跳过来，屁股还没落坐，头早己凑到眼前，直看着她的脸问。

“是不是在想…那个谁呀?”一宁说着，把头转向教室后面示意。书曼推了她一把，“去去去，别乱说。”

最后一排的课桌上，一个男生趴着，头埋在双臂里肩膀动了动，伸手搔了搔头发，坐起来，露出一本毕业纪念册。

这册子，一页页上写了同学们毕业留念的话，正中间的两页空着，左上角有个铅笔字~洪书曼。

简清坐直身子，给自己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把纪念册抱在胸前，潇洒如风地穿越嘈杂的教室，走到书曼的课桌旁。

“洪书曼…”他把册子放在课桌一角，”可以请你帮我写毕业纪念册吗?”看着书曼的眼睛，简清一本正经地说出请求。

“哈~简清，表情好严肃噢，你没事儿吧?”挨着书曼的林一宁，抢着说。

“嗯，好的”书曼把桌角的册子拉向自己，看着他，点点头。

“我可以写你的吗?”简清伸出手。

“好，我拿给你”书曼找出自己的纪念册，交到简清手上。

“我会写很多噢，可以吧?”笑容在简清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僵直的身子像启动了开关，这才活起来。

“喂，该写的写，不该写的别写啊”快言快语的林一宁，又抢了一回。

书曼欲言又止，比了个 OK 的手势，把目光收回，再次安静。

放学路上，一宁勾着书曼的手臂，贴近她说“简清到底要怎样呀?你们俩怎么结束的?我都糊涂了”

书曼侧头看去远处“都不知道，算不算开始呢 ”

“怎么没开始?他天天送妳回家，还送礼物的，护花使者一年多，那不是追你呀!”

“可是，我跟他，从来没有…”书曼低垂的头在叹气声中抬起，楚楚可怜的泪眼看着一宁。

“唉呦，宝贝儿” 林一宁搂住更显纤弱的书曼，“好了，好了，别哭嘛，不管怎么样，我都挺你!”

夜里，书曼失眠了，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高挑结实，腼腆的笑…

2.

高一的校运动会上，简清拿下长跑冠军，奖品送给书曼，从此也开始了每天放学送书曼回家的行程。虽然一起走的，还有同班的林一宁和李子树，但心知肚明，一宁和子树只是陪衬罢了。

仅是放学当护花使者吗?

当然不!简清成了书曼的贴身侍从。校里校外，书曼在哪儿，准能在三十米之内看到简清。书曼好像把他当空气，经过时最多用余光瞄一下。

高二开学，简清依旧随侧左右。只是，多了几个男生跟他一起说笑。课间休息时他们大声闹着，简清的眼神总飘向书曼。

一宁忍不住问“喂，你们俩在一起没?暑假不是一起去的夏令营，他表白没? 你喜欢他吗?”连珠炮似的问号砸给书曼。

“没有，他，我是有好感，有趣又体贴”书曼低声说着，在课桌上趴下来，手臂垫着下巴，手肘对碰着一宁的“我想 不要那么快吧，不是得有点难度…”

“吼，难度!?小心别给难跑了!你喜欢他，对吧! ”

书曼不语，笑着把头埋到手臂里，心里有了打算:[下次简清再说这事，我就不打岔，让他说!]

不久，隔壁班来个转学生，纪娇娇，人跟名字刚好相反，霸气的大姐大一枚。全年级没有不被她数落过的男生，除了简清以外，她对简清说话时，语调柔得完全认不出。

那年的夏令营，纪娇娇硬是缠着简清他们一起去了…

进了高三，上下学的路上，只剩下一宁和书曼相伴。

3.

聚餐的这天，一早教室里讨论声热闹无比。一宁挽着书曼进来，简清和李子树迎上来，子树给一宁使个眼色，两人说着晚上要吃什么，走开了。留下简清和书曼原地站着。

“这是我写给你的”他递给书曼一厚一薄的两本，薄的那本特别拿到她眼前，”这，从高一见到你时，就开始写的，也…一起吧”

“谢谢”书曼拿出简清的那本，交还给他。

抱着这两本，书曼快步走到座位上，迫不及待地翻开薄的那一 本…

第一页上写着:

送君花一朵

书香飘满天

曼妙倾叹!

<...她在教室，我就开心…>…

<她没来上课，看着那空位，我 胡思乱想了…>…

<第一次送她礼物….第一次陪她回家，好开心…>…

<…又被她打岔了。下次，一定要告诉她!不管怎样我也要说出来，我好喜欢她，好喜欢书曼!>…

看到这里，书曼笑着把册子贴在胸前，忽然又想起什么，再翻开继续读，脸色越来越沉。

“我看看，简清给你的?”林一宁跑来挤着书曼坐下，头挨着头，快要扎进那一页了。

“他怎么能这样!”一宁气得要跳起来，被一把抓住，按在座位上。

“别喊!”书曼合上册子“回家再看!”不知是给一宁听的，还是说给自己紧张的心。

<亲爱的书曼，我的心好累，叫着你的名字我能好过一点。我有多爱你，你知道吗? 怎样才能让你知道?我实在是没有力气再追着你跑了，一次次的被你打岔回避，让我好迷惑，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我还要再撑下去吗?一年多了，我无力、也无言了…>

书曼心里翻腾着，又喜又气又失落。

喜，确定简清对自己的爱，开心!

气，自己的矜持犹豫断送了初恋，后悔!

失落，再也回不到从前…

来不及了吗?只能这样埋葬了吗? 书曼心里眼里流着泪，祭奠还没正式上演就夭折的恋情。

4.

入夜，街灯亮起，门廊挂满灯笼的古朴餐厅里，摆着几张大圆桌，今晚给毕业生们包场了，聚餐在一片干杯祝酒声中开始。

林一宁满场飞地划拳喝酒，书曼拿着罐啤酒跟过来，这是第五罐了。书曼挤到划拳的位子，一反常态的嚷着“我來我來”!

不管是输是赢，一口接一口地往嘴里灌酒，傻笑着。

一宁夺下她的酒，书曼瞪着眼睛，“别管我!我要喝酒…我要…”扭头摇晃着再去拿酒。

简清过来，抓住书曼的手臂，一把拉向自己，书曼脚下不稳，倒在简清胸前。

“书曼，别糟蹋自己，我心疼”他抱住书曼，她一下子静了。

“坏蛋，你欺负人，简清…”书曼含糊不清的哭着说。

“为什么不能再一次，再一次，我就答应你”书曼在酒力的催动下，把心里压着的话都倒出来

“我喜欢你，为什么不再等我一次?是我不好，你怎么能选她?你说，你说呀”

简清摸着书曼的背，泪也滴下来，只说着“是我不好”

子树见状欢呼起来，大家跟随着“在一起!在一起!亲一个!..”

“简清!你放开!”门口一声大吼，像撕裂的雷一般震耳，鸦雀无声的几秒钟漫长极了。那人奔进来，把抱在一起的简清和书曼用力扯开。

“啪!”的一声脆响，巴掌甩在书曼脸上，她惊呆了，酒醒了一半。

“你干什么! 纪娇娇!”简清生气地推开她，”你怎么能打人!”

“疼吗? 我看看”简清搂住书曼，心疼地轻抚她脸颊，书曼略微挣扎了一下，没再动弹。

林一宁上前推了一把纪娇娇，“你谁呀?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就凭我是简清女朋友”纪娇娇毫不示弱地推回去，两人推推搡搡扭打起来。

“不，她不是我女朋友!” 简清大声澄清。

书曼一愣，叫着 “一宁，别打了!”挣脱开简清的怀抱，跑去拉架。

大家好不容易把两个扭打成一团的女生拉开。

书曼拉着一宁坐下，李子树也把纪娇娇按坐在另一桌前，大家的目光都投向简清。

“简清，你对得起我吗?”纪娇娇气呼呼地指着他 ”我陪你去那么多地方，去夏令营，为了你，我装淑女扮斯文，你竟说我不是你女朋友?你…”纪娇娇头一次在同学面前掉泪。

大家都看呆了，还是那个大姐大吗?

“对不起，纪娇娇，我没跟你说明白，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对不起!” 简清走到纪娇娇面前，弯身鞠躬再次道歉“对不起!”

当他直起身，转向书曼看着，“我喜欢的人是书曼，从高一开始” 简清走向书曼，“直到现在，到以后，将来，简清永远爱书曼! 请做我的女朋友!”来到书曼面前，握住她的手，四目泪眼相望。

纪娇娇跑出餐厅，李子树喊着她追了出去。

餐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了，一宁带头欢呼，“在一起!在一起!答应他!在一起!”…

简清和书曼在迈入大学前的暑假里，终于开演了浓情恋爱篇。

甜蜜蜜的爱情纽带，扣紧两人即将南北两地的大学生活。为爱勇敢的心，哼响毕业欢歌…

日子还长，谁的拉力更大?是距离?还是爱情?